明安夫人听到守着他们的士兵低声讨论此事的时候,脸色竟都是变了。
她满眼皆是怀疑,只仍是将自己偷偷听来的话,同明安少卿说了。
被关起来的这段时日,他们夫妻的感情更是一日千里,愈发地显得珍重了些。明安少卿听了她的话,倒也没有觉得多惊奇,只扭头同他父亲说了一句。
明安老爷子的神色比明安少卿还是要淡定几分,其中隐隐还带着几分喜悦。他哼了一声,很是惬意地闭上了双眸,仿佛自己不是置身于囚车,而是在自己的卧室中一般。
明安夫人见此,便是料到他们另有打算了。她按下了心中的不安,只装作什么都不知晓一般,甚至见着灵姬匆匆地从他们跟前走过,她竟还是连眼皮子皆是不曾抬上一台。
灵姬急着去见云战,一时竟也没有注意到,路上她还曾路过了一辆囚车,里头关押着的还是老熟人。
她跟着侍卫来到了云战暂住的地方,里头摆满了乐器,云战便是站在琵琶前,冷着一张脸,看着灵姬慢慢地走过来。
灵姬面上有些惶恐,她知晓云战的意思,那些乐器,她曾是在乌汗蓉儿的房中见过,想必是如今乌汗蓉儿走了,云战心中想念,便是将东西皆是给搬来,也好是睹物思人了。
灵姬知晓云战心中定是恨不得掐死自己,毕竟她不单是背叛了云战,竟还带着云战心尖尖儿上的乌汗蓉儿,逃到了大昭。如今她是来了,可乌汗蓉儿还是在大昭当中的呢!
灵姬一面儿觉得害怕,一面儿却又有些唾弃,说什么多深爱乌汗蓉儿,这份爱意到底也是比不得权势重要的,如若不然,今日被她给带到了大历来的人,便不是屠凤栖,而是乌汗蓉儿了。
“灵姬。”云战声音带着冷意,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灵姬,冷笑了一声,“你的胆子不小啊!”
灵姬条件发射地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软,她想到了云战折磨人的手段,更是忍不住直冒冷汗。
云战,太可怕了!
便是对待最心爱的女人,云战亦是从不留情面的。乌汗蓉儿那一身的伤,还是少不得云战的功劳的。
只她到底是忍住了,还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如今她已经不是云战手底下的死士了,不必再去畏惧云战如何。
她心中这般想着,便自觉有了些勇气,倒也是能够面对云战了,“圣上说笑了。”她强扯出了一抹笑容来,“我的胆子如何算是大的?这不还是乖乖听了您的话,将人给带来了吗?”
她这般说着,云战却不觉得自己心中的怒意减少了些许。
灵姬还是一如既往地伶牙俐齿,却也是一如既往地愚蠢!
当初会与司湛合作,大抵是她做的最更正确的事儿了。若不是有司湛暗中帮忙,她这掺了大半桶水的脑子,未必能够想到逃到大昭去。
只是如今……
云战毫不客气地冷笑了起来,眼下灵姬彻底是失去了司湛的信任,司湛又如何还会帮着她?
偏灵姬还自投罗网了……
“圣上,人我已经带来了,那圣上应是依照先前的承诺,将雀儿与我给送回大昭了。”灵姬这般说的时候,语气中竟还是带上了命令。
云战目露嘲讽,看来大昭那头的人待灵姬很是不错,竟是叫她愈发的不懂规矩了。以往在大历,除去后来有了倚仗胆大包天的时候,灵姬如何敢用这等语气同他说话?
云战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你这是在命令孤王?”
他的目光很是凌厉,吓得灵姬一个激灵,好不容易方是反应过来,自己竟是不自觉地开罪了云战。
眼下她还是在云战的地盘呢,这回是没有司湛再是会帮着她了。
灵姬忙是道:“是我说错了,还请圣上饶恕。不过屠凤栖我已经是送来了,希望您亦是能够遵守承诺,也好叫我能够放心地将屠凤栖交到你的手中。”
可人如今便是已经在他的手中了。
云战觉得好笑,他俯身看了灵姬一眼,“你放心,孤王会让人将你们母女给送回去的。只是孤王眼下还不能放你们走,如若不然,只怕你一出了这城门,便又是要同司湛一起对付孤王了。”
他这算是很合理的猜测了,毕竟灵姬还是个有过前科的。
灵姬咬咬牙,倒是没有想到,云战到了如今还会赖账。所幸她在来的时候,便已经是想好了对策。
灵姬挺直了腰杆,“圣上莫要忘了,我的性命与乌汗蓉儿是息息相关的。圣上若是不送我与雀儿回去,那我便只好叫乌汗蓉儿,陪着我这个叛徒一同走一回那黄泉路了。”
大抵这世上,唯一能够叫云战忌惮的人,便是乌汗蓉儿了。
灵姬本是以为,她说出了这番话,云战便定是不得不答应她。
偏偏云战这一回却是没有再被她给吓唬住了,灵姬是什么人?以往云战不清楚,如今却是懂得很了。灵姬怕死,比任何人都要怕,先前那一副“心存死志”的模样儿,未必不是为着哄骗他们。
这样的计谋,用上一回还是新鲜,只若是有第二回,便叫人很是不耐烦了。
他低哼一声,“既是如此,那你便死死看好了,孤王身边不差女人。”
这倒是实话了,他如今的身份,莫说是没了一个乌汗蓉儿,便是整个皇宫中的女子,皆是死光了,他亦是能够好好儿的。
可他这个态度,却是叫灵姬觉得很是不适应。依着她原本的推测,云战应是要迫于对乌汗蓉儿的担忧,不得不答应了她才是。
眼下又是什么情况?
云战竟是不在乎乌汗蓉儿了?
“你要知晓,蓉儿与江山,孤王只能选一个的话,孤王断然不会为着一个女子,便是放弃了送到孤王跟前来的江山。你说是吗?”云战意味深长。
百试百灵的招数竟是没了用处,灵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可你分明是说好了……”她讶异于云战的厚脸皮,说出去的话,竟与是能不作数的。
当初她没有想过,若是云战咬死了不放人,她要如何。如今云战当真是不放人了,她还当真是……不知所措啊!
可屠凤栖已经被她给送来了,她自己亦
是重新落入了云战的手中,说什么皆是晚了。
灵姬仍是抱着一丝希望,意图说服云战,“你,你放了我与雀儿,回头我还能将战王家的那三个孩子给带来,圣上难道不想,将那一家子皆是给引来?”
“不想。”云战低笑,毫不犹豫地打碎了灵姬的期望,“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能将人带出来一回,却未必能够再骗过屠凤栖一次。”
这倒是了。
“可是……”
灵姬本还想再说什么,云战却是打断了她的话,“孤王说过了,会送你们回去的,只是时机还不到罢了。你安心在这里住几日便是了,待到孤王的事了了,孤王自然会还你们自由。”
可她现下便是想要自由!
灵姬觉得后悔,早知晓便不应该是这般轻易的相信了云战的!
云战摆了摆手,便是有人上前抓住灵姬的手,将她给带下去了。
云战望着灵姬挣扎的背影,眼中满是冷然。他嗤笑了一声,“便是凭你们,还想要骗过孤王……”
当真是天真!
夜幕降临,城外不远处的丛林中,好些人却是就地生了火,正是煮着一锅野兔汤。
司湛坐在马车上,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正是看着杜康与卫青忙活。
他决定带豆包来,原不过是一个意外。那日屠凤栖跟着灵姬出了门,他正是要带人跟上,便是听到房间里头传出了是三个孩子的哭声。
汤圆儿早便是被他们给糊弄住了,年糕还不记事,便是几日不见屠凤栖,亦不会知晓发生了何事。
那么闹事儿的,便只有豆包了。
司湛走了过去,果真是见着汤圆儿正捂着鼻子哀嚎,而年糕亦是咧开了没牙的嘴巴,手臂上满是孩子的掐痕。唯一算是淡定的,便是豆包了——
他在干嚎,见着司湛进来,很是快速地闭上了嘴巴,面上满是淡定,仿佛咬了汤圆儿鼻子,又掐了年糕的人不是他一般。
司湛看着那孩子的眼神,仿佛他知晓了一切一般。
“你闹什么?”没有屠凤栖在,司湛对待豆包很是敷衍。
豆包瞪着双眸,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啊!”
啊啊啊,啊什么啊!
司湛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还想跟着本王去大历不成?”
他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谁知晓豆包竟还当真点了点头。
“你要想清楚。”司湛正色,看了一眼还不会说话的小娃娃,“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是要没命的。”
会死的!
豆包低低的嗤了一声,死便死,又不是没死过!
何况他心中清楚得很,虽说这辈子发生了许多变数,可他爹娘的命,仍是大富大贵的,他们不会死在了这个时间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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