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若是云战仍留有后手,亦或是发觉了他们的企图,只怕不仅仅那些精兵们再是回不来,便是外头的人亦是要受到影响。
但如今的形势,却是容不得他们再去想更稳妥的法子。险棋若是成了,竟会影响整个棋局。
昭都中的镇国公收到消息后,竟是同浮生大师在书房中呆了一整日。待到二人再是出来时,面上皆是带着轻松,似乎已经是选择相信司湛与景凤梧。
同样收到消息的人,还有安王景子安。他素来不是个行军打仗的料子,在得知司湛他们计划的第一时间,便是同凤妩说了。
景子安很是乐观地想,他虽是笨了些,只胜在娶了个聪明的妻子,旁的许是不大行,只在这一块上,竟是个少见的奇才。
凤妩很快便是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不算是冒险。”她抱着孩子哄着,声音有些沉,“若是成功了,其带来的好处只怕远远多于咱们能想到的。何况战王和皇上皆不是没有远虑之人,眼下咱们看到的,未必便是他们的最终计划。”
也便是说,也许司湛与景凤梧早便是做好了精兵有去无回,却能够换取更大利益的准备。
只这最大利益,她暂时还是猜不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景子安干巴巴地说道:“他们都是聪明人,本王自是管不得他们了,本王只安安心心地在昭都中呆着便是。”
他倒是好打算!
凤妩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今日的奏折,你似乎还未看。”
景凤梧已经离开昭都的消息倒是并无多少人知晓,对外只称是抱病,奏折却还是会每日呈上来,只看奏折的人又是变成了景子安罢了。
景子安一下子便垮下脸来,他闷闷地哼了一声,“又不是本王的江山,为何总是要本王去批阅奏折,难不成除了本王,便无人能做此事了?”
还当真是没有。
凤妩目光中满是同情,谁叫昭德帝只留下了两个儿子,当皇帝的离开了皇宫,这等苦差事,自是落到了景子安的头上来了。
他哼了一声,心中很是不愿,却仍是带着怨气下去了。
凤妩低下头来,捏了捏明月的小脸。明月的满月宴并未大办,只来了几个亲近人罢了。如今他们已是回到了安王府之中,战王府里头只余下了几个得力的下人守着。
“阿巫。”
景子安才出去了不久,景璇玑便是来了。她拎着裙摆从外头跑进来,额头上还带着细汗,一张脸俏红,“阿巫,白大哥来信了!”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封被自己揉得皱巴巴的书信,眉眼中满是欢喜,“白大哥说,他们很快便会回来了,蜀中的乱臣贼子,已尽数被斩杀,他正是同舅舅一起回来。舅舅带着瑶华姑姑,说是要回来看着本宫成婚呢!”
她的声音很是雀跃,凤妩将睡着了的明月放到了床榻上,给明月盖上了小被子,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与景璇玑一同出去了。
外头已是春暖花开的时候,院中的迎春花皆是准备败了。两株树下落满了花瓣,四周竟还有蝴蝶环绕飞舞。
景璇玑拎着裙摆蹦了蹦,仍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儿,“白大哥说啦,这一路上平顺得很,倒是舅舅似乎有些不喜欢他。不过他会努力叫舅舅认可他的,还有便是他同镇国公府的两个将军很是有话说,竟是险些都要叫他给打消了考取状元的心思,反倒是想要去瞧瞧将军们口中的边关风情了。”
景璇玑眨了眨眼,“还有一个月,他便是能回到昭都了。”
一个月很快便会过去了。
凤妩替她觉得高兴,景璇玑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会儿话,自觉心情很是大好。她挥了挥手,一把揽着凤妩的胳膊,“今个儿本宫心情好得很,阿巫你与本宫一同出去逛逛如何?本宫竟有好一段时日,不曾到过皇叔的醉乡楼去了。”
那原还是他们的老地方,只后来凤妩与屠凤栖皆是成亲后,原本时常相聚的一伙人,竟都是再找不到时机一同出去了。
景璇玑心中暗暗地哼了一声,这倒是了,鸢鸢去醉乡楼原只是为着见皇叔,阿巫与皇兄又是欢喜冤家,如今这两对儿竟都是成亲了,自是能日日相对。反倒是她与凤梧哥哥,自从竟是落了单。
说到景凤梧……
“云娘竟是走了。”景璇玑一面儿拽着凤妩的手往外走,一面儿道:“本宫原还以为,她定是会跟着凤梧哥哥一同去边城找鸢鸢的,谁知晓她竟说要回云州了。”
云州离昭都很是有些距离,她一个姑娘家,也不知晓何时方是能回到家中去。
凤妩轻应了一声,对这个结果似乎并没有多意外,“她自有决断,经历了这般多的事儿,应是知晓自己该做什么了。”
行医救人也好,再度跟着景凤梧走也罢,云浅浅不是那等会犹豫太久的人,她行事果断得很,只瞧着柔弱些罢了。
二人走到外院,竟还见着正在同下人们扑蝶玩儿的平安。自从汤圆儿离开昭都后,平安倒是又少了一个玩伴。
见着凤妩与景璇玑,平安丢下手中的小网兜儿,一溜烟儿地跑到了凤妩的跟前来,“娘!”他歪着头,瞧着凤妩,“娘与姑姑要出去?”
他双眸晶亮,似乎很是期待。
凤妩点点头,他便是扑到了凤妩的腿边来,伸手抱着她的腿,“平安也去,娘带着平安一起去。”
他亦是有很长一段时日不曾出门去了。
凤妩只略一思索,便是伸手将他给捞了起来,抱在怀中与景璇玑一同出门去了。
马车停在了醉乡楼前,里头的伙计瞧见了安王府的标志,便很是识相地迎了上来。
凤妩与景璇玑下了马车,那伙计便是将二人给引到了里头去,“竟是有一段时日不曾见过殿下与王妃了,今日清晨小人还说听到喜鹊叫呢,这大冷天的哪儿来的喜鹊,谁知晓才过了不久,殿下与王妃便是来了。”
这些伙计们皆是司湛手下的人亲自培养的,最是伶俐得很。
景璇玑被他这一番话逗得有些好笑,她抿着嘴唇,“可不是说,醉乡楼是愈发的厉害了,本宫原还是想着叫人送些新出的糕点来,谁知晓竟是听闻,
醉乡楼已经不外送膳食了,你说可惜不可惜?本宫便唯有亲自来了。”
她一面儿说着,一面与伙计往楼上的雅间中走。
伙计笑道:“旁人自然是不送的,但若是殿下想要,莫说是糕点了,便是将大厨给召过去了,亦只是小人们的福分了。”
他伸手将雅间的们推开,里头的摆设仍是没有半分的变化,窗边的花瓶里头,还放着剪下不久的桃花。
“竟还是本宫喜欢的模样儿,倒也是不枉费本宫亲自跑了一趟。”景璇玑勾唇轻笑。
凤妩默声不语地跟着她走进来,桌案与椅子皆是擦得很是干净,可见是时常打扫的。
她们才坐下不久,伙计便是送了些糕点上来,其中还有些孩子用的米糕,瞧着便很是精致。
凤妩坐在窗边,漫不经心地将花枝上的桃花给摘下来,丢到了桌案上。平安再是将桃花给捡到手心,一副很是好奇的模样儿。
“本宫还记得醉乡楼的桃花酒最是有名气。”景璇玑往下头看,“来年的元宵,本宫倒很是想同你们一齐去看花灯。”
最好是,从河边往上走,一直走到许愿树的地儿,再是与白大哥一起许个愿,便再是美好不过了。
精选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盯着下头来往的人群,心情很是奇妙。
一个身穿朱紫色襦裙的女子带着两个丫鬟匆匆走过,她忽然“咦”了一声,“那不是……”
傅虹影?
她怎会在昭都之中?
凤妩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只见着傅虹影带着丫鬟们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她似乎有急事一般,竟是不曾有半分的停留。
“好奇怪,她不是离开昭都了吗?如今怎又是回来了。”景璇玑低声嘀咕。
凤妩的手指头动了动,傅家当年可谓是遭受了不少磨难,后来傅虹影被匆匆发嫁,虽说那户人家亦算是不错,却到底不是傅虹影期盼的模样儿。只傅虹影到底是渐渐淡出了旁人的视线当中,后来事情多了,便是她们,亦皆是忘了有此人的存在了。
如今竟是在此地遇见了傅虹影,似乎叫人有些不安呢!
“说不得是偶然。”景璇玑拧着眉头,“可是无缘无故的,她回昭都来做什么?”
不是她多想,而是如今一丝一毫的异样,皆会叫她觉得这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一般。
她抬眼望向了凤妩,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是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深思。
便是偶然,亦不能这般算了。回头还是要查清楚,如此方是能安心了。
景璇玑抿了抿嘴唇,双手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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