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子安自然是不能答应的,他也不敢答应。景凤梧不在宫中,何公公却是出面训斥了人心不稳的大臣们,后来又找了丞相进宫来,待到丞相从宫中出来后,便说是真的见到了皇上。只皇上病重,好需要静养,暂时是见不得人了。
这倒是一时稳住了局面。
但到底是治标不治本,无论是景子安还是何公公,皆知晓,若是景凤梧再是不露面,这事儿迟早是要被人个发觉了真相。
所幸在这等紧要关头,凤妩回来了。
在此之前,景子安本便已送来一封书信到边关,直说了自己遇着的麻烦。司湛在收到消息后,便差人给景凤梧送了信儿,景凤梧再暗暗地叫罗楼赶回了昭都。
罗楼是与凤妩一同抵达的,二人回来的头一件事儿,皆是去战王府见了屠凤栖。
凤妩从边关回来,屠凤栖自是少不得问一些司湛的事儿了。
“王爷在边关很好。”凤妩直言,“景子默倒是多次带着大历的将士们来攻城,但每回都被王爷守住了。我回来的时候,王爷已经将景子默带领的大历人给打退了好几里地了,想来一时是没有办法再过来了。”
先前本还是十分低迷的士气,因着战王的来到,倒是愈发的振奋人心了。战王在后头排兵布阵,前头有镇国公府的男儿们指挥大军,便是大历的圣上来了,想必一时亦是没有办法破了边城。
屠凤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司湛离开已经一月有余,如今守住了边关,待到大历的圣上来到,想必也该差不多了结此事了。
只要景子默和凤淑不再出幺蛾子,想来一时也是没什么旁的差错了。
她略微的放下心来,再看凤妩仍是平坦的肚子,不免有些羡慕。
罗楼却是带着景凤梧的旨意回来的。
他与景子安在书房中商议了许久,最终方是确定了方案。
“皇上的圣旨中说了,因着他身体不好,故而特地退位于战王。如今边关的形势如此严峻,正好儿是需要战王的时候,想来这圣旨便是传了下去,亦是无人敢反驳了。”
毕竟大历的圣上都亲自出马了,战王虽是大历人,只却是坚持守着大昭。这等忠肝义胆之人,若是当真当了皇帝,百姓们亦只会欢呼的。
至于朝中的大臣们……总归战王还在边关呢,他们是如何想的,自是无人在意了。而皇上亦是说了,边关不稳,他虽是病重,却也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的。圣旨传下去的时候,他们便要放出消息,皇上已经悄悄的到了边关了。
如此便是有谁还怀疑什么,亦只能作罢了。总不能跟着去边关一探究竟罢?便是去了,他们亦只有有去无回的份儿了,战王可不会再叫他们回来了。
景子安与罗楼对视了一眼,皆是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这个锅甩得好啊,要是圣旨传了下去,战王就不是战王,而是皇帝了,谁敢娶质问皇帝,不要命了?
但对于到手的皇位竟然也能说放就放,景子安对景凤梧更是多了几分佩服。
屠凤栖还不知晓自己便要成为皇后的事儿,只与凤妩嘀嘀咕咕地分享了自己近来过得不大好。
原本儿不算是喜欢的鱼,到了如今更是闻不得鱼腥味儿了,连带着油烟味都闻不得。
她有些忧伤地望着凤妩,眼中带着绝望,“阿巫,你说,我莫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便要死了?”
偏凤妩看着她的目光很是奇怪,她歪了歪脑袋,双手抱紧了汤圆儿。
“你可能是有喜了。”凤妩神色淡淡。
她上下打量了屠凤栖一番,果真发觉她的脸似乎圆了些许,连带着腰肢亦是胖了些。
……何止是有了身孕,应还是月份不小了。
凤妩定定地看着满脸惊愕的屠凤栖,“你没发觉?”
没啊!
屠凤栖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似乎有两个月不曾来月事了。只她先前本还记着此事的,待到司湛走后,她便忘了这事儿了,后来闻不得鱼腥味,她亦只当自己是病了。
谁知晓竟是怀了身孕了呢!
她一时有些无措,不知晓该是高兴,还是该难过,司湛不在身边,偏她又有了身孕,她竟是觉得自己这般有些凄凉了。
“去请大夫来。”到底是凤妩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忙对着身侧的素锦道。
素锦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只桑支几人却是不敢怠慢了,连忙将屠凤栖跟前的冰碗给撤了下去,又将房中的熏香给挪了出去。
屠凤栖望着丫鬟们手忙脚乱地收拾房子,好一会儿,方是不大确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喜了?”
她有点儿不大相信,汤圆儿好奇地看着她面上的神色变来变去,平安却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儿,探了探脑袋,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似乎是听懂了。
大夫很快便被请来了,略一诊治,果真是如凤妩猜测的那般,屠凤栖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算起来竟是比凤妩的月份还要大了些,屠凤栖咬着嘴唇,好半天方是恍恍惚惚地落下泪来。
这可如何是好?
这回她怀孕,湛哥哥竟又不在身边!
大抵孕妇的心思总是有些叫人捉摸不透,凤妩木着一张脸,看着屠凤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直吓得两个孩子皆是瞪大了双眼,不敢说话。
“你今日便住在战王府中好了,平安与你还不大熟悉,只怕不愿意跟你走。”屠凤栖平静下来,与凤妩说道。
平安听到自己的名字,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凤妩,往屠凤栖的身边缩了缩身子,“鸢鸢啊?”
“那是你娘,我给你看的画里头,你见过的。”屠凤栖拍了拍平安的脑袋,“去叫娘亲。”
凤妩虽是在边关中呆了好一段时日,只是景子安却是时不时地画了画像,送回来给平安看的。
娘亲平安是会叫的,但凤妩身上还带着杀气,与画里头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不大一样,他有点儿害怕。凤妩眨眨眼,忽然朝着平安笑开了。
“平安是不是不记得娘亲了?”凤妩一笑,那模样便与画像上的人重合了。
平安咧了咧嘴,“娘亲?”
“
真乖。”凤妩笑着张开了双臂。
平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从床榻上滑了下来,摇摇晃晃地朝着凤妩走过去。
他似乎不大确定,坐在那里的人,便是自己在画上见过的娘亲。
“鸢鸢?”平安扑到了凤妩的脚边,抱着凤妩的小腿,又回头看了看屠凤栖,“娘亲?”
“对,是你的娘亲。”屠凤栖点点头。
平安也点了点头,还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儿。
但他虽是与凤妩亲近,夜里却果真如屠凤栖所言的一般,不愿意离开战王府。凤妩无奈,只得在战王府住下了。
景子安是外男,自是不能如凤妩一般在战王府中住下,便唯有可怜兮兮地回了皇子府。
入夜时分,卫茅送来了今日的家书。
今日司湛说的是,他已经见到了景子默了。此人仍是如从前那般不要脸,神色却是比从前要阴郁些,一副随时会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儿来的模样。边关天气开始变冷,想必再过不久,便应当是要下雪了,所幸屠凤栖早便给他备下了冬天的衣裳,他方能这般无所顾忌。
屠凤栖看着看着,便觉得很是难过。她提起笔来,在空白的信纸上写,你怎么还不回来?我都怀了身孕了。
卫茅将书信送了出去,不过五日,司湛便收到了远在昭都中的妻子的家书。甫一打开,他还有些不大相信地瞪大了双眼。
只见着虽只有寥寥几个字,却满是女儿家的想念与抱怨的家书后,他又不免有些伤神了。
鸢鸢怀了身孕,偏他却是在边关,到底是亏欠了她的。
本便是归心似箭的司湛,收到了这封意义非凡的家书来,更是心急了几分,不待大历的圣上安定下来,便又带兵将大历的士兵们逼得后退了好几里地。
只惹得大历的圣上气呼呼地又去找了景凤梧的茬儿。
景凤梧是随着圣上的车驾来到边关的,他仍有利用价值,故而大历人亦是不敢怠慢了他,却是好吃好喝地供着。
唯一不大顺心的,便是这大历的圣上与凤淑,总会时不时的来找他的麻烦,讨着话题便想要刺他几句。
但终究是无伤大雅罢了。
景凤梧神色放松地将圣上和凤淑送走,不过一会儿,外头便传来了敲门声。他看着一个瘦瘦小小的侍卫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食盒放下,一打开却是满屋子的药味。
景凤梧怔了怔,有些不确定地望着那小个子侍卫,“云娘?”
小个子侍卫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蜡黄蜡黄的小脸,竟是一副营养不足的模样。
只景凤梧却更是确定了几分,“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
云浅浅撇了撇嘴,冷眼扫了景凤梧一下,随后拽着他的手腕开始把脉,“你的病又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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