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司湛不是非要这皇位不可,天下虽是重要,却是有很多东西,是这皇位不能相比的。
做这事儿,自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但她与司湛都希望,能尽可能的将这代价减小。
“今日寻了外祖母进宫来,却也是为着自保一事。外祖母且听我说,在这宫中,虽算计多了些,却到底是无碍的。”屠凤栖轻声道,“算计人的,总是会被人算计的。我方才回到昭都中,根基不稳,许多事儿仍是要倚仗镇国公府的,外祖母莫要怨我连累了镇国公府的百年英明。”
“不过是些虚名罢了,镇国公府世代忠于皇权。”白氏道。
故而谁若是登上了这皇位,镇国公府便会拥护谁。
“大舅母放心,我不会叫你们掺和到这些事儿中的。只龚如心一事,还请舅母们帮帮忙,这事儿与前朝无关的。”屠凤栖保证道。
怎知太夫人目光竟是闪了闪,“怕是不行,镇国公府……早便掺和进来了。”
那孩子的来历,再无人比镇国公府更是清楚。自玲珑与稷儿决定庇护那孩子那日起,镇国公府便已无法脱身了。
屠凤栖诧异,却见着太夫人摇摇头,“鸢鸢放心,外祖母便只你一个心肝儿,不帮着你,又能帮着谁呢?”
慕氏目光闪烁,干咳了一声,“鸢鸢放心便可,有舅母在,总不会叫旁人欺到了你头上来的。”
这说着呢,素锦便缓步走了进来,“皇后娘娘差了一个宫人过来,只说琉璃公主今日作态着实不妥,眼下琉璃公主正跪在皇后宫中抄《女戒》呢!”
只琉璃公主再如何,皆是在皇后的宫中,嘴上虽说着抄《女戒》,谁又知晓到底在做什么?
屠凤栖淡淡点头,“不过是给她个教训罢了,省得她总忘了我这长辈。”
*
另一厢,瑶华长公主得知屠凤栖竟是遇着麻烦了,又知晓屠凤栖正与镇国公府的人在一同,便急匆匆地朝着景璇玑的寝宫而去了。
还未进门,她便嚷道:“璇玑呢?可是受伤了?本宫瞧着,这昭都中的人却是愈发的大胆了,天子脚下,竟也敢如此放肆,本宫……”
她忽然被人摁住了喉咙一般,一张脸涨得通红,怔怔的看着里头与景璇玑坐在一同,温声说着话儿的男子。
魏黎皱了皱眉头,面上的温和尽数褪去,只站起身来,“微臣见过瑶华长公主。”
语气中竟满是生分。
瑶华长公主扯出一抹笑,“原是魏黎……将军啊。”她深吸了一口气,袖中的双手收紧,面上强作无事,“本宫本还想着来看看璇玑,如今她既是无碍,本宫,本宫便先走了。”
“不必了,微臣走便是。”魏黎拱拱手,“自古以来,哪儿有臣子给君主难堪的道理?”
他无时不刻皆在提醒着,他们彼此间的身份。
瑶华长公主动了动嘴唇,魏黎却不愿再看她一眼,只回头对着璇玑笑道:“若是有什么事儿,只管差人来寻舅舅,有舅舅在,断不会叫旁人害了你。”
曾经他亦待自己这般温和。
瑶华长公主眼眶泛酸,“将军说的是,皇家的儿女,断没有叫旁人欺辱了的道理。”
魏黎意味深长地看着瑶华长公主一眼,也不说什么,只快步走了出去——
那模样仿佛在逃离什么一般。
“舅舅素来如此,瑶华姑姑莫要见怪。”
二人之间气氛太过诡异,景璇玑觉得,大抵舅舅与瑶华姑姑之间,大抵是发生过什么事儿的。
舅舅鲜少这般在意一人呢!
“是啊,他素来便是如此。”瑶华目光怀念,待厌烦的人,他素来不会给了好脸色。
“瑶华姑姑应是在担忧鸢鸢罢?姑姑放心,鸢鸢如今好着呢!”景璇玑见状,忙将话题引开。
鸢鸢最是个有主意的,如今形势一触即发,鸢鸢正巴不得有人来触她霉头呢!
拖着瑶华长公主说了好一会儿话,景璇玑话锋一转,忽然道:“说起来瑶华姑姑与舅舅似乎是旧识了,不知瑶华姑姑可是知晓,舅舅此番为何会回到昭都中来?”
瑶华长公主面上闪过一丝茫然,便听得景璇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也不知晓是何人有这般大的魅力了,从前哥哥如何哀求,舅舅竟都不愿回来。”
这话很显然是说给瑶华长公主听的了。景璇玑双眸微闪,方才她应是不曾看错的,舅舅在见着瑶华姑姑时,眼中分明闪过了一抹温和,只一下子,便不见了踪影。
宫中的动静,自是瞒不过贤妃的。
她美目半闭,手中仍是捏着一串儿崭新的佛珠,听了宫人的话儿,她只冷冷一笑,“这般说来,却是要乱起来了。”
乱起来是当真好。
贤妃垂眼看着手中的佛珠,低声喃道:“是时候了,总该腾出位置来……”
身侧的宫女低眉顺眼,提起瑶华长公主在景璇玑待了好一会儿,还见了魏黎大将军。
贤妃神色仍是不变,只眸中却已然带上了怨恨,“这般说来,她竟还有心思与魏黎再续前缘?却也是该如此了,瑶华长公主,在她眼中一条人命不值当什么,那人死了,才叫她心中痛快了呢!”
可她记得的,瑶华……欠下的太多了,终有一日,她会一一还回去的!
因着昭德帝指派了刑部尚书去审问那大汉,昭都中竟一时安静了不少。屠凤栖身后垫着大大的迎枕,眉眼间带着一抹笑意,手中却是拿着一封拆封的书信。
“王爷说如今凉州很好呢!”殿中的宫人们仍在,屠凤栖却也不扭捏,只与素锦道:“王爷说了,他虽身在凉州,却是时时刻刻地惦记着本王妃的。”
素锦亦是满脸喜色,只连声道:“王爷总归是念着王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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