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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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里?”花鑫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象不出这地方是如何被称之为“十字路口”的。事实上,这的确是一个十字路口,只是东西两向连通的不是正规的机动车道,而是弯弯曲曲算不得宽敞的土路,而南北两条机动车道则是很规范的,隔离带将从北至南、从南至北的车辆隔离开来。这样的道路情况其实很危险,禁止直行的红灯亮起后,右拐的车辆可以驶上东西向的土路,如果是大型的运货车驶上土路,在路面窄小弯曲,地面情况不佳的情况下,很容易出问题。最让人担忧的是,东南角、西北角各竖着一大块招商广告牌,距离地面只有一米,高却有三米多,就是说,如果从土路驶过来的车辆微不留神,很难看到从侧旁道路上开过来的车。

    虽然两方都有信号灯,在堵车或者是车速稍快的状态下同样是不安全的。

    温煦能够理解花鑫的疑问,他说:“这里的交通问题好久了,我记得去年就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修路。”

    花鑫站在南向机动车道的信号灯下,朝着远处望去,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根据资料来看,罗建应该是从西面过来。”

    温煦闻言蹙蹙眉,转了半个身朝着西方望去。

    时间是晚上的22:00距离车祸案还有半小时,而此时此刻的道路上还有很多车,大多是从西面过来的大型运输车,光是温煦看到的就有水泥搅拌车、运输钢筋和运输砖头的车。

    可见,在西向的尽头处有一个建筑工地。

    温煦忽然想起了总部的位置,便问道:“罗建大晚上的怎么走了这条路?他是从总部出发的吗?”

    花鑫摇摇头,说:“从总部走不会途径这里。”

    忽闻一辆货车打响了喇叭,如号角般长长地划过。温煦拉着花鑫向旁边的人行道走了一段距离,看着持续响着喇叭的货车载满了建筑材料从面前驶过,就像会变形的骑车人,带着沉重的重量和极限的速度,扬起尘灰阵阵。

    “这明显是超速啊。”温煦气恼地说,“都不怕被拍下来吗?”

    “附近还没有监控摄像头,估计都是经常跑这段路的老司机了。”说着,花鑫重新迈动脚步,朝着西向的那条土路走过去。

    温煦紧跟在花鑫身边,问道:“老板,我们要怎么做呢?”

    “连环车祸涉及到的人太多了,不是说很难干预,而是无法干预。因为我们并不知道导致车祸发生的真正原因。其实,只要把罗建拦在半路上,拖延十几分钟就可以。”

    “让他错开车祸时间?”温煦问道。

    “是的。毕竟大老板给我的指令只有带回罗建,其他事不在我们的管理范围之内。”

    花鑫说道了大老板的命令,这让温煦想起了副会长给花鑫的那张纸条,于是,想得也就更多了些。

    ——时间轴的意愿究竟是什么呢?它给你一个算不得案件中心的错变点,你要沿着这条线索深挖下去,找出真正需要被修正的错误。那么,谁能确定你找到的错误是真正的错误呢?像廖文文的案件,他们让化工厂继续存在了下去,那么,化工厂真正的作用又是在哪里?在什么时候?老板也好,副会长也好,甚至是那位一直没见过面的大老板也好,他们是如何确定时间轴的意愿真的是让化工厂继续存在下去呢?再比如说现在,大老板亲自下令带回罗建,这显然是人为性的判断,但是,人的思维总是有局限性的,与庞大的时间轴系统相比较,人类的思维局限性真的适用于某些决定吗?

    花鑫忽然意识到身边的温煦似乎被什么问题困扰住了,清秀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他在思考的问题应该很难吧,如果是简单的问题,以温煦的逻辑性来说,应该很快得到答案。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想事情的时候有点可爱。

    “温煦,有什么想不通的吗?”花鑫开口问道。

    温煦怔楞了一下,看见花鑫微笑的表情才缓过神来,说:“没什么,随便想想。”本来,有些事也轮不到他煞费苦心地去寻找答案,他需要完成的是做好该做的事,这是本分,“老板,我们怎么拦住罗建?”

    “那副眼镜,戴好。”他从口袋里拿出眼镜率先戴好,在深蓝色窄边儿眼镜的衬托下,花老板显得斯文了很多,看上去就像个年轻的的学者。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在晶片后面显得更加深邃,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这仿佛是因为有了透明的伪装层,眼底的某些东西渐渐鼓动起来,黝黑的眸子里随时都有可能会倾泻出让人沉浮的危险元素。

    花鑫的脸上并没有笑意,甚至还有一点点严肃,温煦的心跳在看到他的眼睛时不安的失衡了,他低下头,避开那双令他无法抵抗的眼睛,慌乱中戴好了眼镜,揶揄般地说:“这,这个眼镜都什么作用?”

    花鑫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擦过温煦的额鬓,指腹在镜腿上轻轻捏了一下,转而轻轻点在温煦的脸上,弹性极佳的湿润感在指腹上划过,他似笑非笑地说:“看到什么了?”

    温煦整个人像是从滚烫的开水里捞出来一样,脸上被点过的地方火烧一般灼热,几乎夺走了他全部心神!

    “想什么呢?别走神。”花鑫紧盯着温煦红透的耳朵,沉声说道,“把头抬起来,看远处。”

    温煦忙不迭地向旁边走了一步,避开了身边的发光体,待他抬起头来看向远方,视线中的世界变得如白日般光明,所有在行驶中的车辆都变了灰白色。

    “这是……”温煦惊讶地看向花鑫。

    花鑫说:“这副眼镜可以在两公里以外识别罗建的车牌,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提前拦住他。”

    “牛逼是很牛逼,可是就算我们看到罗建的车了,怎么拦下来?站在马路中间吗?很危险啊。”

    花鑫闻言笑了笑,说:“如果你的枪法够准,我会让你来做的。”

    “要开/枪?”

    “气/枪。”说着,花鑫又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枪。这把枪不是副会长之前给他的那一把,而是一把很小巧只有巴掌大的手/枪,看上去更像是一把玩具手/枪。花鑫说,“子/弹是把空气压缩后转化为能量的子/弹,速度和破坏力不亚于真正的子/弹。因为压缩的空气有限,所以只能开一次。”

    温煦指着他手里的袖珍枪,问道:“你要打罗建的车胎?”

    “不,那样很危险,我只需要对他的车开一枪,迫使他停下来就可以。”

    因为只有一颗子/弹可用,温煦虽然心痒的不得了,还是明智的没有跟老板争取开枪的机会。

    这时候,时间已经到了22:20,再有十分钟,车祸就要发生了。

    忽然,温煦眼镜右边的镜片上出现一个闪烁的蓝色光点以及公里数,左边的镜片上显示出了车牌号码。温煦忙收敛了好奇心,沉声问道:“老板,你也看到了吗?”

    花鑫的眉峰微微蹙起,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却在心里打了个问号——罗建是车速明显太快了,怎么回事?

    “过马路。”花鑫说完,下意识抓住温煦的手臂,带着他以极快的速度跑到马路对面。

    常年被大型运输车压平的路面仍然有灰土扬起,干燥的灰土气味充斥在鼻端,喉咙和眼睛都有些不舒服,温煦几乎是半眯着眼睛被花鑫拉着跑了一段路,他们停在一个老旧而又巨大的垃圾箱旁边,刚好躲开了路灯的照射范围。这时候,罗建的车又跟他们拉近了距离,眼镜上显示的是。

    温煦也察觉到罗建的车速有异常,忍不住问道:“他是被狗撵了?怎么开这么快?”

    “那一定是条大狗。”花鑫专注于眼镜片上显示出来的速度、距离、顺便回应了温煦一句。

    然而,深夜在不安全路段超速是极度危险的,如果罗建被狗撵了,他们必须采取其他方法。

    不过,距离还有些远,情况也很模糊。花鑫说:“再等等看。”

    温煦扶了扶眼镜腿,镜片上显示出的数据微微摇晃了一下恢复了正常,他的神色严肃,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安心的镇定,不知何时起,白丁变成了处乱不惊的人,无形中被花鑫引导着,面对任何有可能与没可能的突发情况保持着冷静的态度,敏捷的思维。

    随着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缩短为800m,周遭的车辆川流不止,就像一个个背着东西的蚂蚁,不停地来回奔跑着,空气中仿佛凝结了数不清的压力因子。

    500m

    300m

    花鑫倏然间瞪大了眼睛,格外惊讶地说:“他睡着了!”

    “什么?”

    “疲劳驾驶,罗建睡着了。”花鑫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说出了罗建的现状,迅速迎着罗建的车跑去。

    温煦慌忙间追着花鑫,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也顾不上压低声音,大着嗓门问道:“睡着了怎么办?打一枪能让他醒过来吗?”

    花鑫没空回应温煦的疑问,他的脑子飞快地想着解决办法,如何在不伤害罗建的情况下让他醒过来把车停下。

    这种时候,花鑫又想骂娘了。

    罗建的车就像一条喝醉酒的蛇,疯狂的在路上蜿蜒奔驰,有两三辆车险些被他撞到,响起刺耳且不满的喇叭声。有一辆车察觉到异常,紧紧跟在后面,试图看看驾驶位上的情况,但是,喝醉的蛇毫无规律可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把追上来的车甩的干干净净。

    花鑫猛地停下脚步,就势蹲了下去,将手里的袖珍枪持好,按下上面的红色按钮,轻不可闻的嗡嗡声从枪里发出,那是正在抽取空气压缩空气的声音,温煦紧张地站在他身后,眼镜片上显示出来的距离已经到了150m。

    花鑫持枪单膝跪在地上,眉头紧锁,眼睛完全张开,他在心里默念着——不是时候,再等等。

    温煦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120m

    温煦忽然摘下了眼镜,因为罗建的车已经很清楚地闯进了他的视野,刺耳的车轮抓地声鼓噪着与周围车辆的喇叭声相互抗衡,险象环生,让人提心吊胆。

    温煦的眼睛紧紧盯着它,屏住了呼吸,手不知不觉地搭在花鑫的肩膀上。

    速度与距离,在眨眼间被缩短到不到一百米。花鑫的眼睛倏然间半眯了起来,手指勾动扳/机,一条肉眼不可见的气流被发射出去,声音被巨大的噪音吞没。连眨眼的时间都没到,罗建车的后车胎忽然瘪了下去,车子开始在道路中间打转,与另外一辆货车的车尾发生了碰擦,巨大的汽车人只是微微摇晃了一下,喝醉的蛇却禁不住这一下碰擦,车头甩了九十度方向,笔直地朝着马路边奔去。

    “老板!”温煦大叫了一声,抓住花鑫的衣服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人拖扯起来,罗建的那辆车眼看着要冲到他们跟前,再不跑估计明年的今天就是他们的忌日了,虽然跟老板一起被祭奠是件很浪漫的事,但是他还不想这么早就到“那边”去享受退休生活。

    俩人跌跌撞撞地躲闪奔跑,相互拉扯相互保护,罗建的车好像生了一声眼睛似的,只跟着他们俩咆哮。

    花鑫已经做好了准备掏出货真价实的枪再给罗建一枚子/弹,罗建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吧。

    可没等花鑫把/枪拿出来,罗建的车不知道轧到了什么,车身猛地颠簸了两下,又改变了方向,这一次,车头狠狠地撞在一个堆满了垃圾和砖头瓦砾的小山上,车轮唰唰唰地打着转,被迫停了下来。

    温煦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地看着罗建的车,花鑫的反应要比他快很多,还没把气喘匀,调转方向跑了过去。

    花鑫的速度太快了,温煦跟着他还没跑到地方,他已经打开车门把罗建的脚从该死的油门上扯了下来。随后按下紧急手刹按钮,二话不说照着罗建的脑袋狠狠扇了一巴掌!

    温煦呼哧呼哧地跑到花鑫身边,弯腰低头去看车里的情况……

    罗建的身上系着安全带,脑袋向后仰着,过长的头发遮掩了他大半张脸,嘴巴张的很大,正打着非常响亮的呼噜。

    温煦倒抽了口凉气,下一秒扬起手对准罗建的脸就扇了一耳光。

    “你特么是猪啊!”温煦大声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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