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忠波的眼睛死死盯着大门口:“我好像……”
“好像什么?”
“没什么。”杜忠波放下了电筒,朝着前方急行,没走几步,干脆跑了起来。
——
花鑫在二楼阳台上站稳脚步,温暖如潮水般涌来,但这并不能缓解被冻僵的感觉,花鑫急忙拉开阳台门进了屋子。温煦跟他同时出现在二楼的小阳台上,也是迫不及待地回到屋子里,找东西温暖温暖自己。
看到花鑫正准备倒水,温煦说:“走走走,去厨房我给你煮点姜糖水。”
花鑫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好!
小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临走前帮忙收拾了垃圾,客厅还是很干净整洁的。兔子正在客厅的猫爬架上自娱自乐,见到主人回来,一个跃起扑进了温煦怀里,两只前爪扒着温煦的肩膀,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个不停。
温煦跑进厨房,顺手把兔子塞进花鑫的怀里:“你先抱着,我找生姜。”
花鑫抱着兔子乖乖地坐在餐桌旁,对着温煦的背影说:“我走了之后,你都看到什么了?”
温煦刚把菜刀拿起来,听到花鑫的问题,手微微一顿。
“太糟心。”
温助理实在说不出什么别的来,只一句——太糟心!
花鑫品了品这句话的意味,的确很糟心。
等煮好了姜糖水俩人默不作声地各喝了一大杯,花鑫才长吁了一声:“终于活过来了。”言罢,拿出口袋里的电子表,时间是2016年9月10日16:00。
温煦也缓过来一些,眼神复杂地望着花鑫:“老板,我知道错变点在哪里了。”
花鑫愣了愣,看着温煦的眼神中带有一点很难以言明的含义,温煦光顾着擦鼻涕,没有留意到老板异样的眼神。
花鑫如常的神色恢复的很快,坐在温煦面前,问道:“怎么发现的?”
“其实挺简单的。”温煦说,“法医是不可能出错的,因为当时虽然温度很低,但是并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影响尸体,我是说非常高非常高的温度,或者是非常低非常低的温度,所以判断死亡时间上不会出错。第二,你说过不止一次时间轴不会出错。那重要的两点都没错,错的就是事件本身。”
“我说了你就信?”
“你说的我怕当然信啊。”
本就如此的态度,没有半秒钟的犹豫。相信花鑫,就像相信太阳每天早上都会升起一样。
花鑫在心里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随后伸出手:“给我两张纸巾。”
接过温煦递来的纸巾,花鑫擦擦鼻子沉思片刻,才说:“你认为,结症在哪里?”
“钱毅和那批货。”
“那批货?”
“程双林在临死前告诉杨俊,钱毅被骗了,根本拿不到货。”
“杨俊骗了钱毅?”
温煦点点头:“程双林和杨俊的死跟我们推测的差不多,但是钱毅到底是怎么利用了杨俊我还不知道,程双林又是怎么挨了一刀我也没看见。”
没等温煦的话说完,花鑫便断言:“程双林骗了钱毅?不大可能。”
“为什么?”
“钱毅那老狐狸会没拿到货就杀人?”
当时,温煦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被花鑫点破,才想到的确有些问题。但是,当时程双林说得很自信啊。
温煦沮丧地叹息了一声,抽抽鼻子,心情低落。
花鑫轻轻地笑了一声,拿了纸巾捏住了温煦的鼻尖,轻声说道:“精神点,至少我们可以确定,杨俊的确是把货给了程双林。”
温煦并不是惯于低落的人,得到了花鑫的肯定,他很平实地说:“那钱毅到底是拿到了还是没拿到呢?”
“现在不好说……阿嚏!”花鑫毫无准备地打了一个喷嚏,还觉得有些冷。
温煦放下手里的勺杯子跑出厨房。花鑫揉揉鼻子,不知道温助理又想到了什么
很快,花鑫拿着药和一条毯子跑了回来,抖开毯子给花鑫披上,边说:“老板,你跟着那四个人,有没有什么发现?”
花鑫促狭地瞥了温煦一眼:“你猜。”
“猜不到。”
“发挥一下想象力嘛。”
温煦为难地咬咬嘴唇,没什么自信地说:“那四个人离开现场大楼的时候特意绕开视野宽阔的正路,走了很不容易被发现的小路,说明他们是在回避那个人。这样的话……我还是觉得,那个人是站在廖文文那一边的。只是不小心钱毅发现了。”
花鑫闻言缓缓摇摇头。
“哪里不对?”
“你分析的很对。我之所以摇头,是因为你不知道后续发展。”
随后,花鑫将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其后才分析道:“当时,其中的‘某个人’说了这样一句话‘这里没人,耍我们啊?’你仔细想想看,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温煦歪歪头,一时间倒是想不出哪里不对。
花鑫说:“我给一个提示——身份。”
这算什么提示呢?温煦不解地看着花鑫,后者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啊!”温煦的眼睛亮了起来,“我知道了。”
果然孺子可教。
“你是我老板,钱毅是‘某个人’的老板。我不能在背后那样说你,‘某个人’也不能在背后那样说钱毅。所以,耍了他们的人不是钱毅,而是他们要找的人。”
“继续。”
“那个人应该跟钱毅他们有过接触,就在当时。钱毅以为那个人在对面大楼,所以让四个人去找,或者说,那个人约钱毅在对面大楼碰面,但是呢,钱毅的人扑了空。”
花鑫欣慰地点点头:“就是这样。那么,温助理,现在你继续分析,这个人究竟站在哪一边?钱毅?还是廖文文?”
“廖文文。”温煦坚持。
那个人的行为更像是帮着廖文文引开钱毅,但是钱毅老奸巨猾不但没有赴约,还安排四个马仔去抓人。对方似乎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提前离开了。这样分析下来,此人肯定是站在廖文文这边的。
温煦甚至想,如果这个人的行动再有力一点,再早一点,说不定程双林和杨俊都不会死了。但是,他们的死已成定局,现在想什么“如果”已无济于事。
温煦慢慢地放下手里的杯子,缓慢的就像是电视里的慢动作。花鑫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表达。
虽然花鑫经常跟温煦开玩笑叫他多读些书,事实上呢,花鑫并不认为温煦需要填鸭式的阅读方式。虽然他的语言表达能力还不够清晰完整,好在,自己能够完全听得明白。
其实,花鑫还发现一点。不管温煦说得有多乱七八糟他都能听得明白,有些时候,温煦还没说完,他就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默契。然而,默契这种东西是需要长时间培养起来的,他跟温煦相识不过半月有余,默契是不是来的早了些?
餐桌旁的温煦终于想好了该如何开口,他郑重其事地说:“所有的疑点,只有一个知情人,就是钱毅。只要让他认罪,就能天下大白。”
花鑫闻言有些意外:“你能让钱毅认罪吗?”
“五成把手。”
“证据呢?”
温煦想了想:“五成把握。”
花鑫笑了:“温助理,你这五成把握是怎么来的?”
“你等我一会儿。”说完,温煦快步走出了厨房。
花鑫笑不出来了,他发现,并不是默契来得太早,而是温煦成长的太快。举一反三,游刃有余。只要给他一个疑点,他可以发现很多具有价值的线索,并在第一时间想到解决办法。
身为一个隐形土豪,技术宅男,花鑫的某些观念还是很保守的。比方说,他坚持诠释“凡事适度”的原则。所谓欲速则不达,他很担心温煦就此下去,并不是什么好事。
喵~
兔子窝在花鑫的怀里叫了一声,像是在责怪他怎么让温煦走了呢?花鑫戳了戳兔子的脑门:“小叛徒,他来了你就不跟我好了。”
兔子讨好似地舔了舔花鑫的手指。
这时候,温煦急急忙忙跑回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花鑫的面前。
“这是什么?”
“胶带啊。遇到你之前我每天都要用它,特别熟悉。”
花鑫哭笑不得:“你是要告诉我,怀念那段时光了吗?”
“当然不是。”温煦坐了下来,说道,“我不知道现场照片为什么没拍到这个细节,但是我看到了。程双林和杨俊的手背上,都有缠过胶带的痕迹。”
话音刚落,花鑫的眉头微蹙。
“我记得,法医报告上记录过这样一个细节。程双林的指纹是在刀身上,就是说,匕首的尖对着他,他直接伸手抓住了刀身。”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花鑫问道。
温煦张开自己的手:“但是呢,程双林的手心根本没有伤口。”
花鑫的蹙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你去书房,把我烟拿来。”
温煦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去给老板拿烟了。
等温煦回来,花鑫抽上一根烟,方算是完全进入了状态。垂眼看了看桌面上的胶带,心情有些复杂,同时还有些期待,期待着温煦给他带来新活的刺激。
花鑫保持着平静的口吻,说:“你想告诉我什么?”
温煦的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看着镇定的老板:“我一直在想,当时杨俊和程双林动手打起来了,杨俊手里有把刀,刺过去的时候程双林肯定会挡一下,或者是抓住对方的手腕。可能是没抓住手腕,抓住刀了,所以他的指纹留在刀身上。可这样一来,程双林的手掌肯定会受伤啊。”
随着温煦的讲述,花鑫的脑海中浮现出相互搏杀的一幕——他们已经打了一段时间,都已疲惫不堪,杨俊挥舞着匕首刺向程双林,后者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因为角度和力度的原因,程双林只抓住了匕首的刀身,那时候,他的指纹留在了匕首的刀身上。
正如温煦所怀疑的那样,程双林的手为什么没有受伤?
花鑫盯着温煦举起来的手缓缓握住,修长的手指点在手心上,慢慢地滑向指尖,声音暗哑:“程双林是在被刺之后,摸了刀身……”
没等话说完,温煦的手好像是被电打了一样,猛地缩了回去。
“你干嘛?”花鑫随口问道。
温煦在衣襟上搓着手心,满脸通红:“那个,痒痒。”
他是个弯的,即便对老板没有任何念头,也扛不住一个帅哥这么碰触自己的手心。
花鑫满不在乎地靠着椅背:“这一点是很奇怪。不过,还有件事同样令我费解。”
“什么事?”
“杨俊手里有一把刀,为什么程双林没有?”
现场搜查,只发现一把匕首。
温煦眼睛一亮:“老板,咱俩试试呗。”
花鑫饶有兴致地打量温煦一眼:“你我的武力值谁比较强?”
“肯定是你啊。”
“程双林和杨俊呢?”
“杨俊啊。”温煦毫不犹豫地说:“看身材就知道,程双林是个文生。”
“好吧,我来做杨俊。”
温煦立刻拿起胶带,滋啦一声,扯出来半米多长,目光灼灼地看着花鑫:“把手伸出来。”
花鑫看着温助理跃跃欲试的样子,总觉得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www..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