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号房内,萧云洺一袭月白锦锻长袍,缓缓走至景箫身旁,轻道:“他还是不愿回来。”
见景箫不答话,萧云洺又幽幽地道:“我还以为,若是不带他回来,你不会罢休。”
欧阳景箫拢了拢肩上系着的素色披风,淡然道:“路是自己走的,有些事情,我又如何能去强迫他。”
萧云洺闻言,浅声道:“你们做的皆为同一件事,但相比之下,你的选择更为理智。”
欧阳景箫闭上了双目,那修长的睫毛似窗室的一排排帘子,密不透风,她的声音淡入淡出:“我们为的是同一个目的,选择的路亦皆是一样的,归根结底,是方式为异罢了。几年前,我也许还会与他同处一道,但筹划至今,要我放弃,实在是做不到。”
萧云洺道:“如今,你是要将绍凌祺护送回清河么?”
欧阳景箫颔道:“我准备让玄隐和荁茗一块儿去,路上也好照应着。”
萧云洺道:“墨掌阁?按时辰算,他人已在清河驿馆了。”
欧阳景箫蹙眉:“我不过只去了一夜,他这般急着是做什么。”
萧云洺摇头道:“他亦是知道凌衣的性子,太烈。毕竟他又是亓飒门主指派给你的亲卫,总不能看着主子孤军奋战,而安然坐视,当然要去寻回你了,孰知你却并没有与凌衣过多纠缠。这会儿,他定在寻你,只不过,他应该还不知凌衣是在东郡。”
欧阳景箫展开眉头:“也罢,只能让荁茗一人护送回东郡,完事了就在清河寻一寻玄隐罢。”
…
此刻,婢女汐英正专注地为绍凌祺束着发。
菱花镜前,绍凌祺两叶柳眉亦浓亦淡,深邃的杏目匀称地刻在两叶柳眉之下,粉面含笑,清丽淡雅,摄人心魄。
汐英见此情景,蓦然愣了神,就这么看着凌祺不说话。
绍凌祺反而止住了笑,轻道:“怎么了。”
汐英及时反应过来,腮边红晕浮了上来,道:“方才,奴婢在…想,姑娘生得如此娇美,怕是这世间,也只有韶公子那样谪仙般的人物可以相配了。”
闻言,绍凌祺的双颊上也染上一抹红霞,她嗔道:“这种话往后不可再说了,此去一别,我与云韶哥哥就恐难再见了,我也身负着一些责任,岂能只顾着这些儿女情长?何况…云韶哥哥,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我又如何能妄想那么多。”
说到后面,绍凌祺的瞳仁中闪着些许的晶莹小泪花。
虽然这段日子她是有目的地待在他身边,可终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对他产生了情愫,想来,既然得不到他的回应,这种情愫必是还未真正融入心里,陷得也不是太深,随着事过境迁,物是人非,这样的感觉应是会化为乌有的罢。
汐英见主子伤神,心下也是叹了口气,便专心地为主子装扮,先是她部分青丝绾成小髻,再是用那支曾在绍音门时,就戴着的如意状的翠绿色玉簪别住,剩余长发则就轻柔地梳在了脑后,如此装束,自然是美如天成。
厢间外,叶荁茗道:“绍姑娘可装扮好了,马车已备好,就在栈外静候姑娘了。”
汐英闻声便回道:“姑娘已装扮好,劳烦叶公子了,这就便出来。”
片刻,汐英便搀着绍凌祺上了马车。
彼时,客栈檐下,欧阳景箫不疾不徐地对荁茗道:“去清河东郡,凌甫居。”
叶荁茗颔首,坐上马车头前,拉着疆绳,“驾”地一声,尘土飞扬,马车便往西奔去。
清河郡,凌甫居
黑幕如轻盈地薄雾,悄然地笼住这个寂静的竹林。
夜色苍凉,一身冰蓝长衫的绍凌衣负手站在月光下,身后倒映着修长的身影,了然似一幅水中漫步图。
绍凌衣侧身道:“墨玄隐到何处了。”
云轲回道:“探子来报,已下至清河郡的驿馆。”
绍凌衣嘴角边勾起一抹笑意:“这就快到了,既然打不过萧云韶,墨公子,我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云轲犹疑道:“主上,您这是要亲自出马?”
绍凌衣挑眉道:“那是自然,本来让你与萧云韶比试,就是因为本主还不屑于与他切磋,只是要看看云韶的真功夫,既然如今他厉害到,连你也打不过,而你与我不相上下,我只能去与他的护卫比试,如此一来不就两清了么。”
云轲暗自撇了撇嘴,礼尚往来,这个主上还真是会找借口。
但心中虽这么想,云轲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见他深以为然地恭敬道:“主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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