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次日凌晨时,竟开始下起雪来,初始细如鹅毛,后来竟渐渐大如柳絮,纷纷扬扬,不一会儿竟将整个京城染成一片苍茫。二人此时已皆无性命大险,老太太听闻此事后虽既吃惊又心痛,却也是满腹狐疑。红樱回房后换了身素净些的衣裳,连忙叫个丫鬟打伞,往老太太这边来。刚一进屋,便听老太太怒斥道:“我素日看你是个懂事的,方教你去宽慰两句,你倒是说了些什么,两人都吐起血来。”太太已听出老太太怀疑纳兰与夕菱,不觉赶忙道:“老太太仔细身子要紧,这原也不是红英的错。必是夕菱伤心,急火攻心,别说容若是个孩子,两人又是自小儿一处长这么大,便是个大人看见个姑娘病成那样也要伤心不是?容若从小身子又弱,一时气血盈虚,也是有的。倒是叫郎中了不曾?”秋姨看着红英被责骂,此时便是一万个知道这必不是红樱的缘故,也只得道:“一早已打发人去清了。”老太太这才不再言语,早饭也不吃,与太太坐了小竹轿,秋姨与红樱跟着走着,赶到夕菱院子里来。
玉儿一看已到上朝时辰,因命所有丫鬟不得走出房门,怕走漏了消息外头有人乘虚而入,众人虽是疑心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也忌家规不敢打听;玉儿一时使唤不到人,又不放心别人做事,便亲自走至堂前,也不避让,遥遥看着明珠等候,因而加快脚步上前跪下道:“老爷晚安,公子今儿身子不适,故可能不能同老爷一起上朝,告假一日。”明珠只觉这丫鬟未免太过胆大,却又忙问:“这是怎么啦?”玉儿道:“公子昨日寒疾又犯,有些发热,怕于圣前失仪。”明珠见这丫鬟虽然年轻,说话有理有据,身着淡墨色夹袄,下着鸭蛋青裙,清雅朴素,老成持重,与别丫鬟不同,又觉面生,待要多问两句,又无奈内外有别而且时间紧迫,只得上车自去了。
玉儿在门口等着郎中,两位郎中来了之后玉儿头发以近乎半白,她双足皆已失去知觉,只知此时事关重大,只得死命捱着。她拉了郎中就往里面跑,什么规矩礼法皆抛之脑后,到了夕菱大门口处,正与老太太一行人撞个对面,此时方觉行为不妥,便将郎中手一把丢开。老太太、太太素日皆恼轻浮女子,老太太看见黛云这样气的乱战,只是喊道:“六儿家的,快给我打她的嘴!把这青楼妓馆出来了的下贱坯子给我打烂了!”黛云赶忙跪下,心内十分害怕,甄嫂上来左右开弓就打了十几个嘴巴子,虽是下手留情,黛云的脸却也登时红肿,眼泪不由自主下来了。甄嫂知道老太太在气头上,虽是内心同情黛云却也别无他法,偏生老太太又看到黛云流泪,更加烦恼:“又没人死了大清早你这是咒谁!你就给我在这里跪着,不许起来!”说着领了郎中进去,红樱本想替黛云辩解却教秋姨一把拉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