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太监府对于夏天南来说并不陌生,上次和神机营打了一仗之后,就直接追到了常昆府中,这第二次去,更是轻车熟路。
他带领拔刀队从秦淮河畔穿过钞库街,直奔太平门。岛津千代和杨由基的速度也很快,带着近卫营在太平门外与他会合。
杨由基问道:“将军,怎么不把其他步兵营都调来?”
夏天南摇摇头:“都调来做什么,打仗啊?对手不过是一个被剥夺了军权的太监,撑死也就几十个健仆,杀鸡焉用牛刀。再说我和魏国公眼下关系不错,没必要大动干戈让他难做。”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镇守太监府门外。门口有几个身穿飞鱼服的壮汉把守在门口,见来了大队人马,脸色都变了,抽出绣春刀喝问:“什么人?锦衣卫在此办案,闲杂人等不准靠近。”
按平时的规矩,这一声喝问足以吓退九成的吃瓜群众,无论官民,无缘无故没有谁愿意与厂卫打交道。可惜,琼海军并不属于吃瓜群众之列。
夏天南来到最前方,笑呵呵地说:“几位兄弟,我姓夏,是琼海镇总兵,和常公公是老相识了,今晚想来看看他,能不能行个方便?”
这算是睁眼说瞎话了,带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来“看望”老相识,傻子都不信,这几个锦衣卫自然也不会被忽悠。
若是其余的总兵,锦衣卫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行使侦缉审案的权力,也不需要证据,逮人看心情,理论上文武百官都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只要天子一声令下,宰相都能抓,区区总兵又算的了什么?可是这个琼海镇总兵近来名头太响了,不管是驱逐倭寇和红毛,还是大胜流寇、生擒闯王高迎祥,哪一件都不是容易办到的事。最近还被皇帝亲封为平南伯,风头正劲,怕不是凭借锦衣卫名头就能吓跑的主。就算撕破脸动手,几个人能和面前如狼似虎的成百上千的士兵对抗?
好汉不吃眼前亏,几个锦衣卫面面相觑一番,正想着如何应对,夏天南走了过来,往为首的锦衣卫小旗手中塞了两锭沉甸甸的银子,笑道:“兄弟,与人方便,亦是于己方便。”
见对方很懂场面,给了台阶下,小旗犹豫起来。反正常昆是戴罪之身,又不是锦衣卫保护的对象,犯不着和这些大头兵冲突,他说道:“不管你找他何事,进去的人不能太多,免得我们难做。”接着低声交代了一句,“就算是来找茬的,人不能带走,也不能见伤,免得我们回京不好交代。”
夏天南点点头:“知道了。”然后下令岛津千代和拔刀队跟随自己进门。走到门口,看似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兄弟,听说常公公遇到了点麻烦,要进京治罪,怎么还没动身?”
小旗摸了摸袖中的银锭,迟疑了一下,回答道:“他和我们这次的头儿是旧相识,还给了些好处,说是给他几天的时间盘点家产、交代后事,所以我们只把守大门不准随意进出,没有即刻动身。”
恐怕这几天的时间根本不是盘点家产,而是筹划今晚的刺杀行动吧。夏天南冷笑了一声,抬脚进了大门。门口的锦衣卫互相递了几个眼色,然后其中一人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宅子。
穿过前院,来到内宅时,灯火通明,一群家丁打扮的人正拦在前方,每人手中还举着一个约两尺长的黑黝黝的东西。看样子常昆早有准备,已经严阵以待了。
岛津千代眼睛很毒,立刻看出了这是军中才有的神臂弩,这玩意射程虽然不算很远,但是在有效范围内,准确度和杀伤力都很惊人。她立刻大喝:“结阵,在前方挡住将军。”
拔刀队立刻散开来,排成队列充当人肉盾牌挡在夏天南前方。
岛津千代提醒道:“将军,这是大明军中特有的神臂弩,威力惊人,要小心。”
夏天南皱眉道:“军中的神臂弩?莫非是常昆掌管兵器局时吞没的?”他小声对岛津千代说,“去门外把杨由基叫进来。”
这时房门打开,常昆站在门口,眼神不善地望着夏天南,冷哼一声,“夏天南,你能站在这里,说明今晚的事失败了。只可惜,精心布置一番,还是没能取你性命,还有那个落井下石的魏国公,只怕也侥幸逃脱了吧?”
夏天南笑了笑,“你不打自招最好,免得我浪费唇舌。既然你没杀了我,我可是信奉有仇不过夜,今晚这事必须有个了断。”
常昆很洒脱地一挥手:“成王败寇,我栽在你手里,也无话可说。不过我宁愿一死,也不会让你羞辱。今夜我就与这座府邸一起上路,让你眼睁睁看着有仇不能亲手报。”
夏天南一愣,“什么叫做一起上路?”
常昆退回房中,门吱呀关上。不一会儿,房中冒出了浓烟,一股菜油混合着焦木的味道传了出来。
难道这太监要**?夏天南不太相信,一个这么贪婪的阉人会这么洒脱地自杀,而且是最惨的死法之一?
他想让拔刀队的武士冲进去看个究竟,可是前面十几把神臂弩对着这边,没法过去。
这时杨由基来了,夏天南见到他,赶紧说:“用你的弓箭驱散这群人!常昆究竟是不是**,亲眼看到才放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和常昆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果不把这个太监彻底弄死,以其睚眦必报的性格,脱身之后肯定会设法暗杀自己。只有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有这么一个对头暗中盯着自己,阴魂不散,吃饭睡觉都不安生。
杨由基点点头,取下弓,拉开弓弦,吱呀的声音响起,弓身与弓弦弯成了一道满月。对面手执弩箭的健仆见状,知道来了个使箭的行家,有些慌乱,犹豫着是不是该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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