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不仅仅是这一战的方略了,而是对付流寇的整体计划,换句话来说,就是以稳妥的方式迎战流寇,击退之后再紧紧咬住不放,流民军的组织架构松散随意,保持高压紧逼的态势就会让他们紧张,直至崩溃。
朱大典赞道:“这位司马先生的眼光很准,流寇没什么严明的军纪,一逼就散,一散即溃,真要能做到击败之后再保持亦步亦趋的追击,说不定能彻底击溃这两个名震陕、豫的巨寇,名扬天下。”
话虽这么说,朱大典其实也知道,说来容易做来难,官兵击败各路流民军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真正做到一鼓作气追击到底彻底消灭的,还真没什么成功的战例。在他看来,能够在旷野中以少打多稳住阵脚就不错了。所谓彻底击溃高、张二寇,只是个美好的幻想而已。
一个新提拔的年轻参谋提出了疑问:“司马参谋长,朱大人,听说流寇是有骑兵的,咱们再快,两条腿追得上四条腿吗?所谓步步紧逼的追击从何谈起?”
这些年轻的参谋官都是司马德从各营、连的基层军官中遴选出来的,具备了一定的文化水平和大局观,有相对丰富的实战经验,既保证了不是只会蛮干的武夫,又不至于成为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但是成为夏天南所要求的合格的参谋官,还需要不断的磨练,眼前对付流寇就是一个宝贵的锻炼机会。
朱大典呵呵一笑,心道,年轻就是好,初生牛犊不怕虎,先不想如何击退流寇大军,就光想着打了胜仗之后怎么追击了。他解释道:“这位小老弟,流寇有骑兵没错,可是五万大军里有马骑的不到一万人,至少有八成的人是两条腿走路的,大军还有老弱妇孺随行,怎么快得起来?”
几个年轻的参谋闻言都开心地笑了起来,发问的那个参谋说:“这就好,要是比体力和纪律,琼海军真不怕谁。”
大的方略就这么定下来了,具体怎么打就交给魏连横这位二团的军事主官了。
魏连横早就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心里有了计较。
渡江之后,他找了本地一个猎户作为向导,据他介绍,琼海军所处的地方是一个丘陵地区,名叫七里桥,本来附近有一个村庄,流寇的散兵路过时顺手屠了,周围几十里没有什么人烟。而按照探马的前进路线,这个地方是流寇的必经之路:往南是长江,往北是绵延近百里的一片深山老林,名叫老山,除非改变路线倒退百里,然后绕过老山再从滁州往西走,否则只能打败琼海军才能继续前行。可是这样一来,绕道滁州就有可能与正在往东而来的洪承畴大军正面相遇,相信不管是高迎祥还是张献忠,都会选择名不见经传的琼海军这个“软柿子”,而不是大名鼎鼎的洪承畴和其手下骁勇善战的曹文诏。
换句话说,两支军队在老山和长江之间不到十里宽的狭长地带,必有一战,无法避免。
战场无法选择了,这么点时间也来不及后撤,魏连横决定就地布防,等待流寇大军的到来。他把夏天南一行首脑人物和参谋处等准文职人员安置在一个叫求雨山的小山上,整个团的兵力则布置在求雨山脚下,重炮设于山腰,轻炮摆放于队列之中。
布防完毕后,琼海军严阵以待,静候流寇大军。
与此同时,高、张联军正在缓缓的前进。因为一路劫掠收获颇丰,用来装载金银布帛的马车绵延数里,严重拖慢了行军速度,原本打算天黑之前赶到和州府附近的乌江镇扎营的计划泡汤了。
张献忠倒是不着急,只要不碰上洪承畴的大军,早一点迟一点无所谓。他骑在马上,怀中依偎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一手抓住缰绳,一手在女子身上抚摸着。女子衣着单薄,心里很抗拒,却不敢反抗,也不敢哭泣,只能任其上下其手。
旁边一名年轻将领笑道:“义父,这江南的官家小姐细皮嫩肉,比起咱们米脂的婆姨,怕是别有一番风味吧?”
张献忠呵呵笑道:“吾儿说得不错,米脂的婆姨虽然长得也标致,但是哪有江南这边的女子柔嫩顺滑,像是水做的一般。尤其是这股欲拒还迎的味道,却是陕西那边女子万万没有的了……”
这名年轻将领就是张献忠四个义子之一的孙可望,他望了望快要哭出来的年轻女子,明明是哀怨不已,又哪来的欲拒还迎?可是他自然不会扫义父的兴致,连声称是。
大军另一侧的“闯”字大旗下,高迎祥皱起了眉头,向左右问道:“派出去的探马可有回报?”
“禀闯王,按理说这个时候该回来了,可是不见一个人影。”
事情不对劲,高迎祥望着前方,心里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吩咐部下:“去请八大王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一名士兵策马来到张献忠面前,恭敬地说:“闯王请八大王过去,有要事相商。”
张献忠扫兴地坐直了身子,把怀中女子抱起往孙可望那边一丢,孙可望连忙伸手接住,趁机摸了几下。
“闯王就是容易大惊小怪,咱们从江边走,已经避开了洪承畴那老贼,一路平安无事,又哪来的要事商议?”
虽然有牢骚,但是张献忠还是没有耽搁,骑马来到了高迎祥这边。
高迎祥也没有废话,直接告诉他:“我派出去的探马一个时辰回报一次,现在都快两个时辰了,一个人都不见回来,事有蹊跷,咱们合计合计,真有什么事,也免得手忙脚乱。”rw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