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宏图猜测:“听说姓夏的与抚台关系匪浅,是不是抚台给他撑腰?”
高舜钦顿时想到了自己家的鼎丰船行,脸色铁青,旋即又摇了摇头:“慕天颜是条老狐狸,不会做这么没谱的事。? 你不是说他和你有旧怨吗,多半是姓夏的狐假虎威,找个由头来出气。”
“不管是不是出气,钱庄都被砸个稀巴烂了,高大人您不能坐视不理啊?”高宏图哀求道,“钱庄也有您的一份干股呢……”
高舜钦为难地说:“可是本官一个巡按御史,既不是本地父母官,也不是广东总兵,哪来的理由和权力去干涉此事?”
“只要您露个面,姓夏的定会收敛。他一个招安的参将,在军中、朝中都无根基人脉,对您这个上达天听的御史肯定还是忌惮的……”
高舜钦仍然为难地摇摇头。
高宏图见状,咬了咬牙,伸出三根指头:“只要高大人助我度过这个难关,钱庄的份子分三成给大人!”
原来不过是干股,实际上连钱庄份子的一成都没有,一下子涨到三成,意味着年底的银子能翻三番以上。这下子高舜钦动心了,他想了一番,答应下来:“那我就走上一遭,去会会那个夏天南。”
高舜钦走下软轿步入钱庄大门时,先看到的就是自己亲手书写的招牌,“宏图钱庄”四个大字已经被踩踏得面目全非,差点认不出了。他心中一股怒火升起,这个武夫是在太猖狂了。
夏天南虽然没有直接和高舜钦打过交道,但是从官服的品级颜色、以及神态做派,就看出今日的正主终于来了。他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假意问道:“何先生,如果我没看错,刚刚进来的这位大人青袍官服,是七品的芝麻小官吧?”
何诚宗连忙纠正:“将军,这可不是芝麻小官,乃是广州巡按御史高舜钦高大人,代天子巡狩,查察整饬吏治……”
“哦?原来是高巡按,失敬失敬!”夏天南开始挖坑,“高巡按这个节骨眼驾到,是给宏图钱庄撑腰吗?”
高舜钦冷哼一声,“本官只是路过,听见钱庄里动静很大,过来瞧瞧。看这架势,夏将军是要把钱庄夷为平地吗?什么时候,百姓的私产就能随意损毁了?夏参将这是不把大明律放在眼里,还是当我们这些御史言官是吃干饭的?”
“原来不是专程给钱庄撑腰,那就好办了。”夏天南对士兵们下令:“手脚都麻利点,能拆的就拆,拆不了就砸,手里的家伙是根烧火棍吗?”
高宏图急了,看着高舜钦,“高大人……”
高舜钦也没想到这个夏天南猖狂到这种地步,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沉声问道:“夏参将究竟与钱庄的高掌柜有何仇怨,非要毁了钱庄才甘心?你一个琼州的参将跑到广州胡闹,就不担心本官参你一本吗?”
“高巡按要参我,我自然担心啊,不过那也是之后的事了。”夏天南口里说着担心,实际上没有一点担心的模样,“既然高巡按与高掌柜没有交情,就不要阻拦我。我和这位高掌柜有些旧怨未了,等我出完这口气,高巡按要参便参,悉听尊便。”话里话外暗地给高舜钦挖个坑,挤兑他承认与宏图钱庄的关系。
高宏图急得要跳脚了,等钱庄都砸烂了,就算事后弹劾夏天南又如何,损失还是无法挽回啊。他揪住高舜钦的衣袖,伸出三根手指,嘶声道:“高大人……”
高舜钦没料到夏天南这么混不吝,一时也有些头疼,等看到高宏图的三根手指,想起了他答应的三成份子,犹豫半天,最后下定决心:千里做官只为财,为了银子,先打了这个武夫再说,至于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名声,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喝道:“都给我住手!”
士兵们一愣,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夏天南。夏天南则笑眯眯地看着高舜钦,等待他下面要说的话。
“高掌柜是本官远房亲戚,一笔写不出两个高字。今日你与宏图钱庄作对,就是和本官作对。”高舜钦盯着夏天南,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手中有兵,可以肆意妄为,本官也阻止不了你,不过过了今日,就得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夏天南掏了掏耳朵,对一旁的何诚宗说:“何先生,高巡按说对付钱庄就是与他做对,我没听错吧?”
何诚宗非常尴尬,两边他都惹不起,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只能模糊答道:“是,没听错。”
“既然如此,那就罢了,今日给高巡按一个面子,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夏天南下令,“都听见高巡按的话了吧,全都住手,跟我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弄出这么大阵仗,放出许多狠话,就这么退缩了?
高舜钦也一头雾水,我的威慑力真有这么大?可是夏天南带着士兵们往门口走去,这一切又都是真实的。
夏天南刚到门口,就被人挡了回来,一群人走进大堂,为的人举起手中的腰牌晃了晃,大声道:“锦衣卫查办谋逆大案,所有人暂时都不能走!”正是锦衣卫广州百户周国新。
锦衣卫、谋逆案几个词一出,顿时把除夏天南之外的所有人吓得不轻。刚演完为报私仇打砸钱庄的动作戏,现在又来锦衣卫办案的谍战戏,这也太tm刺激了吧?
高宏图是最郁闷的一个人,眼看着就要送走夏天南这个煞星,突然又冒出个锦衣卫办案,还让不让人活了?他认出了这人正是当初在茶楼见过的锦衣卫百户,小心翼翼地上前问:“大人,斗胆问一句,查的什么案,要抓什么人?与钱庄又有何干系?”(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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