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被封就代表财源被截断,林伟业严肃起来,这个问题不能不重视。
“既然这样,我暂时就把督造舰炮的工作交给孙元化和王一锤,全力以赴弄出1o寸臼炮。”
“不过,咱们的战舰只能到达珠江口,没法沿珠江进入内6,怎么到达广州城外是个大问题。”林伟业补充道。
“因为战舰吃水太深的关系吗?”夏天南有些担心,这倒是个技术障碍。
做大事不易,一环扣一环。因为想逼王尊德下台,就要林伟业提供相应的攻城武器,而如何把武器投送到广州城下,就涉及到海洋和内河航运问题,夏天南只得又叫来了威廉。
威廉的说法出乎他的意料:“根据我的观察,连接广州和入海口的河流航行条件相当不错,几百吨的海船航行完全没问题,5oo吨的战舰能够直接抵达广州城外。”
夏天南和林伟业面面相觑。
林伟业疑惑道:“珠江水深真的足够容纳战舰航行?莫非是现在的泥沙淤积情况远远好于几百年之后?”
接着拍了一下脑袋,“先入为主了,总觉得海船不能进入内河。历史上是有先例的:鸦片战争时英国舰队都跑到白鹅潭了,那都是几千吨的三级战列舰。5oo吨的武毅级自然也能做到。”
威廉又说道:“不过内河航道不比海上,水文条件还是要复杂些,不仅弯道多,而且暗沙遍布,深浅不一。保险起见,最好是派小艇在前方测量水深,设置航道浮标,舰队航行度也要慢些。”
“另外还有一个必须要面对的问题,战舰是依靠风力航行的,而内河航行没有足够的风力,可能要走走停停,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威廉补充说。
“走慢点就走慢点,只要能够安全到达广州城外就行。那就这么定了,击败官军主力后,把战舰开进内河,炮轰广州城!”
这边讨论如何迎战和反击,广东那边则提前享受起战争的红利。因为高宏图的举报,总督衙门查封了夏天南和张明礼合伙经营的商铺,布行和酒庄的流水总计五万余两,货物价值按市场行情计算估计有七万多两。
王尊德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吕易忠和李息觉更满意,他们二人查抄时吞没了万余两银子,七三分成,不仅受到制台大人的赞赏,还得了实惠。
得了好处,对于进剿博辅,他们的期待值更高了——仅仅查封广州的店铺就有十多万两银货入账,攻下对方的老巢,岂不是金山银海等着自己去搬?两位幕僚期待捞上更大的一笔,王尊德则期待着有更多的银子整治军备、编练乡勇、整修战船,以便一鼓作气剿灭刘香,稳固自己的总督之位,甚至将来入阁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广东藩库拨付的二十万两,加上查封店铺所得五万两现银,大军开拔所需欠饷、安家费、整修战船火炮等费用就基本凑齐,一万五千大军6续汇集,大营布置在虎门。
总兵何如宾作为此次进剿的主帅,为了打赢这一仗,颇花了一番心思。不仅征调了不少新铸的红夷大炮,还组建了一支火器营,以应付据说“火器犀利”的贼人。何如宾本人很早就接触红夷大炮,还学过西洋炮术,算是对火器颇有心得的武官。
新炮送到虎门大营后,他选了个黄道吉日,举行祭炮典礼。
自元代以来,大炮的出现,其巨大威力让原来的投石机等攻城器械相形见拙,染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便有了为大炮封号和祭祀的种种仪式。何如宾对祭炮很是重视。一方面是他认为这样有助于提高士气,另一方面也想知道本省制造的红夷大炮威力如何。
何如宾手下的幕僚和主要将领都参加了这个祭炮仪式。只见十尊青光闪闪的大炮装在新制成的老榆木双轮双腿炮车上,显得非常敦厚结实。大炮前面摆好一张供桌,上有红纸牌位,上书“大将军炮之神位”。牌位前摆着三牲供品,清酒,香炉、烛台等物。
陪何如宾祭炮的是火器营主将左武卫。左武卫原本是他手下一名把总,因痴迷火器,很得他赏识,一路提拔至守备衔,让其组建火器营,所有大炮都集中使用。
何如宾带着左武卫沐手焚香,向炮神虔诚三拜。又诵读了事前由幕僚拟就的一篇祷词,然后拿起酒壶斟满杯子,浇在地上。
下面就是演炮了,所谓“开炮大吉”。十名炮手先向总兵等跪下行礼,然后走到炮前,又跪下叩了三个头,这才过来推炮。
随着一声令下,十名炮手将其中一门大炮推出。红夷大炮很重,就算是射五斤重炮子的轻型火炮,炮身也有一千五百斤,当时制造炮车为了负重耐用,用料特别粗重,炮轮上还加了许多铁钉铁箍,整门火炮非常笨重,十名炮手推动起来也相当的吃力。
炮手们将火炮推到位,其中一人先用铳规量角。红夷大炮实际上是加农炮,一般都以较小的射角射击以求最大射程。
炮手高声报道:“铳规高六分。”铳规高六分,大致相当于于45度射角,是滑膛加农炮最大射程时候采用的仰角。
随后一名炮手用锤子锤打垫塞在身管和炮架之间的三角形楔木,使得炮身渐渐升高。
待得炮身仰起到位,炮手又喊道:“用药二斤六两。”
另外二名炮手赶快从土坑里提来一个瓷罐,这种瓷罐子是专用来装火药的,内外都有釉面,有束颈用来拴固,外面还用藤竹做得套子以便搬用。
炮手打开封罐胶泥,揭开封口的瓷碟,用木质的量药勺一勺一勺的量取火药,倒入炮膛,一个炮手用长杵将火药捅进炮膛底部,向接近炮膛底部的火门里插进用纸加火药做的引线,继续装药,捅紧,又装上一个木码,这才装入铁弹。(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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