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员们立即取出纸壳弹,咬开纸壳,在药池中倒入小半火药,然后把子弹塞入枪管,用通条夯实。得益于平日大量的训练,他们动作都非常熟练,仅仅十几秒的时间,所有人都装弹完毕,这时对面的官兵还没反应过来。
“发射准备!”一百枝枪再次端平,瞄准对面。
这时烟雾渐渐散去,在督战的亲兵喝骂下,官兵再次鼓起勇气前进。王千户骑马来到大队人马的后方,大喊道:“不要怕,他们拿的是鸟铳,这么点功夫只能放一次,赶快冲上去,谁第一个砍下对面的脑袋,赏白银二十两!”
赏格开出来了,官兵们更加来劲,他们选择性地忘记了第一轮齐射造成的死伤,再次加速往前冲。
不到五十步的距离,两边的人都清晰的听到了最后的指令——“开火!”
“呯呯呯……”无情的枪声再次响起,距离更近的直接结果是命中率更高。在铅弹的弹幕中,前排的人无人能够幸免,如同割韭菜般整齐的应声而倒。
这个距离一般瞄准都是胸口位置,多数人都是胸口中弹,翻滚膨胀的铅弹把血肉之躯炸开一个大洞,立马就断气。几个倒霉点的被击中脑袋,半边脑袋都被掀掉,脑浆都飞了出来,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官兵陷入了混乱,有人因为惯性继续往前冲,有人踌躇着是往前挨枪子还是退后吃刀子。黄汉生没有恋战,果断地下达了命令:“撤!”
所有人收起步枪,迅速撤入林中。冲到最前方的官兵离他们只有二三十步的距离,似乎一个冲锋就能够着。可是官兵们口里大呼小叫着,并没有加速——这些人的火器太厉害了,还是不要追的好,做个样子给千户大人看看就行了。
王良栋策马穿过人群和尸体,看着消失在树林深处的对手,铁青着脸。
当初被委任为此次统兵的将领时,还以为是唾手可得的功劳,没想到对方却如此难缠——不仅有大炮,还有能快速装填施放的鸟铳,而且进退有度,颇有章法,这哪里是一群乱民?相比之下,己方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虽然人数多了十几倍,可是战力远远不及。王良栋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此次进剿怕是一脚踢到了铁板,前景不妙。
他的担心没过多久就被再次证实。
才通过这片林子,在一片山坡上又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人马,同样手持火器,架起两门大炮。凭直觉判断,王千户认定这不是刚才那一拨人,之前那拨人撤走的方向是北面,这拨人是在南面。
不是同一拨人,但是造成的后果没有区别。杨由基带领一百人,在六百步的距离上进行了两轮炮击,让官兵毫无悬念地再次陷入混乱。
这次王良栋吸取了教训,没有命令所有人乱哄哄地一拥而上——这样做的后果除了在接触到对方之前挨一顿枪子之外没有什么用处。他命令大部队继续往西面的澄迈县城前进,然后集中了全部的塘马、传令兵,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骑马的士兵,向对方直接发动冲击。
不得不说,王良栋世袭武职,还是有点战场应变能力的。
他看得出这前后两拨人的数量处于绝对劣势,但火器犀利,其目的只是骚扰和减缓大军前进的速度,如果自己被撩拨的全力去攻击,对方就会迅速脱离战场,这样的全力进攻持续几次,大军没到临高就会被累死。唯一的应对之策就是大军继续前进,用骑兵的机动力去击溃他们,至少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虽然琼州缺马,这三千多人的大军也只能凑出三十来匹,其中还有近半数是传令兵,没有弓箭和马刀,只有一把防身的腰刀,但是一旦聚集起来发动冲击,气势不容小觑。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对步兵的冲锋,人数相等的情况下,多数是一边倒的屠杀,就算数量处于劣势,也能利用马匹的冲击力和机动力让对手疲于奔命,直至崩溃。
在这种情况下,王良栋的这个战术无可指摘,就连以知兵著称的魏连横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唯一遗憾的是,骑兵的数量太少,战斗力参差不齐,只能逼退对方,无法分割包围,直至消灭对方。
如果是官兵面对这样的骑兵冲击,恐怕就会陷入混乱和恐慌。但是显然护卫队不是官兵。
骑兵在几百步之外开始冲锋,速度跑起来之后,就算护卫队员训练有素,最多齐射一次,就会面临战马的高速撞击和骑兵的马刀。杨由基冷静地作出了决定:“全体都有,结成空心方阵!”
在护卫队训练的科目中,夏天南根据未来对手的特点,设置了空心方阵的战术,就是把装了刺刀的步枪当长矛用,蹲在地上,刺刀45°朝上,枪托拄地,防御骑兵。不管是后金还是流民军队,都有大量的骑兵,而己方没有骑兵与之对抗的情况下,只能用这种战术防御,最大限度减少伤亡。只是夏天南没想到的是,这战术居然会提前用在这里。
队员们两列横队变为空心方阵,全部蹲下来,步枪斜指前方,刺刀朝上。刚结好阵,骑兵就冲到了面前。
王良栋预想的画面没有发生,他张大了嘴巴,看到骑兵在冲到刺刀阵前方后,大多选择了往两边避让,只有几个倒霉鬼躲闪不及,一头扎了进去,被数把刺刀穿成了筛子。
骑兵们也很无奈,自己连专业的轻骑兵都算不上,要去干重骑兵的活,能干好才怪。面对阵型严密的步兵长矛阵,要么以弓骑兵远程打击,要么以披甲的重骑兵冲开阵型,以轻骑兵直接冲击这样严密的阵型,就是找死,就算骑兵不怕死,战马本能的反应也会避开长矛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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