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平常总是愿意花大把时间、大把精力去维护友谊、经营爱情,却总是对家人有恃无恐。
可以乱扔衣裳,可以乱发脾气,可以抱怨,可以无所顾忌的大吵大闹,不是因为你不爱,只是因为你知道,这些人是你无论如何发泄、如何得罪都不会真正抛弃你、离开你的人。
这就是家人。
柳莹虽然在皇上面前不值一文,可是她也是家中父母的宝贝疙瘩。
一家娘三儿,哭也哭了,抱也抱了,便是再大的困苦也就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于是大家又开始欢天喜地的帮柳宁准备成亲的事宜。
因为古代结婚都是在下午黄昏时,所以其实许文秀来迎亲的时辰还早着呢。
虽然时辰尚早,可是需得准备的东西也不少。
咱们中国历史悠久,文化博大精深,这传统中式婚礼上好玩儿有趣的习俗更是不少。
首先便是‘上头’。
上头是婚礼前男女双方都要进行的一个婚前仪式。
咱们中国古代的男女都有一头长头发,以前有诗人将之称作‘三千烦恼丝’,而在年轻男女结婚前,就要请了梳头婆来家中帮新人梳头。
咱们平常看电视,经常有大将军战败,然后割头发祭拜死去将士这样的情节。
咱们看得时候都挺不以为然的,割个头发而已啊,搞得那么悲壮干啥啊~~
其实这就是咱们对古代的文化不了解了。在古代,割个头发不比割脑袋来的轻松。
咱们中国古代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讲究‘以孝为天’,所以在咱们国家的古代,无论男女,是轻易不得自己剪头发的。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说法,才有了‘割发明志’这样的词。
这个婚前的‘上头’可不止梳梳头发那么简单,那可是有大讲究的!
一面梳一面要大声的唱:‘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唐菲因为嫁的人比较特殊,就没有这‘上头’的经历。
此时看着梳头婆给柳宁梳头,那真是满满的羡慕。
这仪式虽然简单,却有着种说不出的浪漫意味。
既神圣又庄重,更是满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望,只叫人看着,便是满满的感动。
‘上头’完事儿了,便是‘安床’。
这安床啊,本不该是今个才做的事情,在婚礼举办之前的几天就该准备好了。
安床,就是在婚礼前数天,选一良辰吉日,在新床上将被褥、床单铺好,再铺上龙凤被,撒上格式喜果,比如花生啊、红枣啊、桂圆啊、莲子啊等等。这些东西寓意着新人早生贵子。
抬床的人、铺床的人以及撒喜果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命人。也就是父母健在,兄弟姐妹齐全,婚姻和睦这样的人。也是希望这样的人能给新人带来好运。
其实这安床也不是改在新娘家举办的仪式。
只是许文秀虽然高中状元,到底还没得到朝廷的任命,自然也就没有状元府可以居住。
许文秀的家在盛京城中心街边的一个小巷子里,虽说收拾得干干净净,可是却也着实不成体统。
那小巷子又窄,寻常只能容一个人正常通过,别说是新娘的轿子了,就连一辆手推车都进不去。
许大娘和许文秀都不是执拗计较的人,也不舍得叫柳宁在新婚的时候还要一个人下轿走这泥泞路。
所以啊,虽说这迎亲是得新郎带着迎书亲自到女方家迎娶新娘,但是柳宁的轿子在大街上转上几圈,最后还是会回到尚书府洞房。
这在咱们现代来说不算什么,不过是个权宜之计罢了。
但是在古代,还真是一件大事儿!
古代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丈夫好吃懒做、打老婆可以,但是妻子若是敢嫌弃丈夫半点儿,那就是势利眼的恶婆娘了。
像是丈夫为了迁就老婆所以便在老婆的家洞房这样的事情,那真是叫人不可思议。
娶老婆、娶老婆,那就是要娶回自己家里面的呀!
你这叫什么?这叫倒插门儿!
在一般人看来,许文秀这举动确实挺没骨气,叫人瞧不起的。
但是唐菲心中却很欣慰。
当初自己恐怕真的看错许文秀了,这个貌不惊人的男人,恐怕还真是个极品。极品好男人!
在这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年代,把老婆的感受摆在自己面子的前面,还真是了不起的觉悟!
先时许文秀那‘传承不在于血脉而在于精神’的言论就已经叫唐菲刮目相看,但是那时许文秀毕竟还是个穷小子,或许他只是因为势单力薄,所以想要讨好柳尚书一家呢?
但是现在不同了,许文秀是上下几千年来第一个状元郎!
不说这名号的旷古烁今,就说咱们皇上对这次科举考试的重视,以及想要凭借这次科举考试打开先河的决心,就知道许文秀这个状元的含金量极高。
更别说许文秀不但金榜题名,甚至还研究出了那样高产量的新型土豆。
多少百姓因为他的这一研究成果免于饿死,多少百姓因为许文秀填饱肚子!这不但是一件让许文秀仕途变得宽阔的功绩,更是一件造福了千万百姓的圣事!
说句不客气的话,许文秀如今虽还未封官,可是他的身份地位早已经远超他的丈人柳尚书了。
柳尚书之前还可以对许文秀颐指气使,可是如今却也只能望其项背了。
或许是因为时间‘陈世美’样的男人太多,所以才衬得这许文秀愈发的可贵起来。
不过当唐菲这回一改口径,向着柳宁大赞许文秀的时候,柳宁的一句话却又像一个大棒子,将唐菲敲得脑袋发晕。
“菲儿姐姐先前还劝我说秀秀别有用心,怎么如今又夸赞起秀秀来了?”
柳宁的话漫不经心,却又像个大棒子一棒敲醒了唐菲:“甚么‘富贵不忘本’,这也是值得夸赞的事情吗?这不是本来就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听菲儿姐姐的话,反倒像是秀秀中了状元便要对我不好,好似这样才是正常的。菲儿姐姐总说‘男女平等’,可是姐姐对男人的要求也太低了,只是做到正常人都会做到的事情罢了,就一下子成了多么可贵的品质了!”
柳宁的脸上带着独属于新娘的羞涩笑意:“秀秀其实一直都没有变,他从来便一直是那个样子。变得是你们,是你们对他的看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