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狗戴鹤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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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快累死我,还一点不敢懈怠,师傅要是知道他生辰这天山门前有野狗捣乱,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八一中<  >)].?8>1z.om”

    江昊暗笑,关于狗屎的问题,还会有你们预料不到的呢。

    知客和商远清非常熟了,赶快把他们一行人都请进大殿。道观正殿里已经宾客云集,最上的位置设有七个蒲团,等于是主席团的位置了。每个蒲团上坐一名道长,左数第三人正是明玉道人。最中间一人长眉过目,容颜俊逸,却是须如雪,看不出真实的年纪。商远清领着江昊过去拜见,介绍说这就是翠浮山的掌教真人明浩法师。

    明浩仪表谦和,即使对江昊这样无名的年轻人也很随和,颇有前辈风范。但据商远清偷偷说,其实他当年也是出名的美男子,不过才四十出头,因为当年妻子失踪,怀疑是被人暗害之后,才一夜白了须眉。

    商远清寒暄后刚刚开口说道:“明浩真人,其实我不远千里而来,是有事麻烦您老人家……”话刚说出一半,挤过一个胖子,用屁股生生把他拱到一边,一个头磕到地上说:“明浩祖师,其实我不远万里而来,是有事麻烦您老人家……”

    商远清火冒三丈,想不到居然跑出一个抢台词的,他毕竟修养还好,狠狠瞪了胖子一眼,忍住没有作。胖子却勃然大怒道:“看什么看,不懂得先来后到么?”

    商远清少爷出身,向来当惯老大,哪受得了这份气,伸手就想指胖子的鼻子斥责,没想到胖子出手又比他快一步,手戳着他的鼻子间说道:“说的就是你!”

    他唾沫星子飞溅,迸了商远清一脸。徊风火爆脾气按捺不住,斜月剑寒光乍现中出鞘,指着胖子胸膛道:“想找茬么?”

    胖子看来也是见过市面的主儿,左手叉腰,右手拈了个类似兰花指的形状说道:“打仗么,哥哥我不怕你。”

    徊风为了面子,不打也得打了,驭剑便击,眼看火星撞地球,就要出事。明浩用手轻轻托住徊风的剑,微笑说道:“年轻人有话好说,别忙着动手。”

    徊风在火头上,还不肯罢休说道:“是他先挑起来的。”却现胖子的脸色不对头,一言不。他仔细想想,忽然也不说话了,原来明浩只是用空手搪着他的斜月剑,斜月剑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法宝,出鞘时侯光华闪耀,比寻常的兵器威力大不知道几百倍,能抵挡住它的法宝都不多。明浩用一只手就把它挡住了,修为可想而知。胖子自然是看出了端倪,难怪噤若寒蝉。

    徊风虽然狂傲,但不是不识货的人,明浩显露了惊世骇俗的功力,他知道跟人家差距太远,也不敢再一个劲纠缠了。

    明浩还是和和气气地不火,说道:“都是些许小事,两边都是我的客人,今天又是老道的生日,几位就给我个面子,到旁边坐坐,消消火气,品品清茶如何?”

    这么一说,别人更不好意思吵架了。商远清汗颜,赔礼说道:“都是我脾气不好,在道长寿辰之日还给您添麻烦,道长千万恕罪。”

    明浩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吩咐弟子把他们和胖子领到两边就坐。大殿上极为空阔,翠浮山的门人两弟子都是侍立,设有宾客的席位,不过不是座椅而是蒲团,蒲团前有几案,江昊等人多少都练习过打坐,也很习惯,只有张仲举身长腿粗,怎么坐都不习惯,索性脱了鞋子抱桌子横坐,臭脚丫子气息熏得周围的人直皱眉头。

    客人来齐以后,明浩法师的寿辰大典正式开始。先是宣布来宾名单,大概是按名气,辈分和级别排列的,念了半天,累得宣读的道士都喘不上来气,才算结束。商远清的排名比较靠后,因为他不是修道中人,只能算世俗来客,但是念他的名字的时侯,却引起了众人轻微骚动,大概因为商家的影响巨大,不逊于成名的仙师。

    进行典礼下一项是门中弟子献礼祝寿,也就是翠浮山弟子拿出自己得意的一样本领或礼物,给掌门真人祝寿。先上来献寿的弟子,送上蟠桃五颗,说是在翠浮山的绝顶最高峰上采摘,虽然还够不上仙品,但也要二十年一熟。

    蟠桃每颗都大如南瓜,展示过了之后,明浩吩咐请客人品尝,江昊和商远清交换了一下意见,一致认定味道也和南瓜差不多。

    下一项寿礼是苍松拜寿,有几个弟子在山中现一个苍松,枝干天生长成一个寿字,现的时间就是几天前,现在正好移栽到掌门庭院里,这松树就比南瓜味的蟠桃要难得一些,连明浩也拈须微笑。此松树寿数不浅,十二个修为不错的翠浮山弟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慈爱把松树抬到大殿前展示一周,然后气喘吁吁抬往后院移栽了。

    再往下有人捧上九株白海棠,都是含苞待放,又捧来三只鹦鹉。三只绿头鹦鹉齐声说道:“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马屁声中,九株白海棠徐徐开放,娇艳欲滴,引得众人一片赞叹。明浩也非常满意,与其说弟子是在给他献寿礼,不如说弟子是在给客人展示翠浮山的奇珍,寿礼好看了,他脸上也光彩。

    大家看得兴高采烈,唯独小四眼睛总不忘了盯在朱三身上,问江昊:“老大,你究竟什么时侯给我做主。”

    江昊按住他说道:“别着急。到时侯照我给你信号,你照我早上吩咐你的去做。”

    朱三在翠浮山门徒队伍里面得意洋洋地站着,对别人的礼物了不屑一顾的样子。轮到他出去准备,他一溜小跑出去了,过一会回来,拉长了嗓音说:“弟子带仙鹤百只给师傅祝福,祝师傅鹤舞延年,寿比青山。”

    他伸手指点,大殿外果然立着黑压压成群的仙鹤,风姿绰约,飘飘若仙,一只只展开翅膀飞进殿中。一只仙鹤没什么稀奇,但这么多风姿优美的仙鹤凑在一处,也不知道是如何选来的。就冲这一点,也可以风头压倒诸人了。众人神思恍惚,仿佛到了仙境,都露出艳慕无比的神情。

    连明浩真人这样见过世面的人也频频点头微笑,显然非常满意,朱三这份寿礼,可以说是压倒全场了。

    朱三用一只笛子作指挥,百余只仙鹤在大殿上翩翩起舞,步履轻盈,队伍错落有致,不断变化阵形。江昊对舞蹈懂得很少,只觉得它们一会像跳芭蕾,一会像慢四,的确跳得很好。

    他看得心旷神怡,小四在旁边直拽他袖子说:“喂,老大,你答应下手的,怎么光顾着看跳舞,舞可是一会就跳完了。”

    江昊才现走神了,看堂上诸人都在陶醉,当机立断说:“就是现在!”

    小四从怀里掏出一包早就准备好的肉骨头,往地上一丢,江昊默运功力,真气到处,把肉骨头上的香味源源不绝催出去。按说在修道者大殿上拿出荤腥的东西来,是不敬的表现,但他功力控制得恰到好处,香味浓郁,都飘向大殿正中,不向四周扩散。

    专心舞蹈的仙鹤当中,有一只当先闻到肉香,忽然呆住,朝小四的方向张望了一下,节奏慢了半拍。朱三笛声猛一紧,那只呆头呆脑的仙鹤才赶紧抓紧跳舞。可是肉香越来越浓,其余的仙鹤像得了传染病似的,一只接一只找寻肉香来的地方。

    舞蹈最讲究合乎音律,尤其是群舞,被几只仙鹤一延迟,整队就乱了节拍。朱三头上见了冷汗,笛声里露出肃杀之气,包括明浩在内懂音律的人听了无不皱眉。原来他的笛声里充满威胁之意,用来震慑仙鹤,但在长者寿辰之时演奏这种乐曲,是不吉祥的征兆。朱三也知道问题了,慌得拿开笛子,低低念叨了几句口诀,仙鹤们一个个又战战兢兢开始跳舞。

    江昊加强运功,香味的诱惑更强,有少许散到贵宾席上,坐在前排一个鸡皮鹤的老道士嘴角居然流下了口水。终于有一只仙鹤再也无法忍受诱惑,汪汪了两声,丢下队伍奔小四跑过去。

    它奔跑的姿势也极其古怪,两只长腿交换的同时,翅膀也交替扇动,仿佛划船的模样。跑到小四手旁后,趴下来伸出舌头添小四的鞋子以示讨好,跟家犬一个模样。

    小四把骨头一丢,仙鹤在地上打了个滚,叼住骨头大吃起来,其他仙鹤看到有骨头吃,再也不管朱三的威胁,一哄而上,全凑到小四桌子前卖乖,在地上打过滚的,一沾灰土,全都变成了家犬。一时间狗叫声成片,寿辰宴变成了百狗大会。

    朱三面无人色,扑通跪在地上,明浩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沉着声音说道:“这是南荒的驱灵术,是不是?”

    朱三眼泪随着鼻涕刷地就下来了,脸贴在地上说道:“师傅,弟子知道错了,请念在弟子一片孝心的份上,饶过弟子吧。”

    明浩缓缓说道:“你为了替我祝寿欺骗我,搅乱了生辰大会,这还情有可源。但驱灵术是南荒邪术,学了它罪不可恕,你给我老实交待,你是怎么学到手的?”

    朱三哀求道:“师傅派弟子到南荒办事多次,弟子是无意中在一个南荒女子那里学到的。弟子没拿它干过坏事,也就是想博得师傅欢心,让您老人家寿辰开心,你千万饶过弟子吧。”

    江昊不明白他为什么怕成这个样子。徊风给他解释道:“南荒诸派在百仙门里也是属于走阴邪一路的修炼方法,向来为正派所不齿。驱灵术据说是用很诡异的方法,可以改变动物乃至物体的类别。比如说,你养的是一只老虎,你可以把他变成一只鸟带在身边,需要它咬人的时侯,他会再变回老虎。”

    江昊领悟道:“又比如我如果想给祝寿,要弄一百只仙鹤,但仙鹤很难找到,又难驯养,于是我就把一百条狗变成了仙鹤,驯狗当然比驯仙鹤容易多了。”

    徊风笑道:“可是仙鹤的风骨飘逸,不是狗能学上来的。何况是狗就改不了喜欢骨头的癖好。真有你的,怎么又被你看出毛病的?”

    江昊也不解释月下追踪的事情,装傻充楞,等着看热闹。

    大殿里的翠浮山门徒们忙着捉狗驱狗,不亦乐乎。大家都是修行的人,不好杀生,这些狗又都是野狗出身,脾性顽劣,见到骨头说什么也不肯动地方,胆大的还敢反咬人一口。有的两个人捉一只,有的三个人抬一条,本事大的还有一个人提着好几只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群狗都清理出去。

    大殿上满处狼藉,狗屎一地。主人和来宾都觉得尴尬。明浩的脸涨得赤红,强自压制火气,转向小四,换了比较和蔼的态度说道:“这位小朋友能把劣徒的把戏揭破,倒要谢谢你,只不过把荤腥之物带进殿来是不好的,下次要注意了。”

    小四眼珠一转,抹着眼睛哇哇大哭道:“我不是有意的,他占了我家宅院,多亏商公子好心收留我,我才没被恶狗咬死。真人你要帮我主持公道。”

    江昊暗笑小孩子机灵狡诈,反客为主。果然明浩追问道:“什么,他还犯下如此恶行了?”

    朱三一个劲磕头说:“弟子该死,弟子该死。弟子只是借他家院子养狗,以后再也不敢了。”

    明玉表情严厉道:“学习邪派法术,已经大错特错,欺压百姓,更是罪不容赦,门规如何写的,你该清楚。”

    朱三见苦求无效,忽然跪着爬到明浩旁边的蒲团前,说道:“诸位师叔,看在弟子一向表现很好,勤勤恳恳的份上,帮弟子说说情吧。”他说的是诸位师叔,其实眼睛只瞄着明玉一个人。

    明玉咳嗽了一声说道:“师兄,我有几句话想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