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松的话倒是把朱王大壮给问愣了,他颇有些奇怪地看了朱松一眼,这才说道:
“王爷,怎么,您不知道吗?今日暹罗、瓦楞等二十个番邦的使节团,全都要到达南京城了,之后他们便会前往礼部进行演礼,您,您不是接待大臣吗?您不知道?”
为乐逼着朱松不退出,去当这个接待番邦的大臣,朱棣这个阴险的兄长,\'无意\'间将朱松封为番邦接待大臣的消息给透露了出去。
眼下,甭说是整个南京城了,就连整个应天甚至是嘉兴府都已经是人尽皆知了,王大壮知道这个消息也算正常。
“什么,什么算七八糟的啊?”朱松先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后晃了晃脑袋,道:“那些番邦的家伙不是还在千里之外吗?这次怎生一下子来了二十个,这不是坑爹呢吗?王大壮,你给本王说清楚了,你要是胆敢欺骗本王,看本王之后如何收拾!”
他娘地,我怎么这么倒霉,简直是躺着也中枪啊!
王大壮很无奈啊,不过他瞧着朱松脸上的表情好半晌,发现王爷不是在耍着他玩,便颇有些认命地说道:
“王爷,昨日的时候,咱们锦衣卫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占城、暹罗等十二个使节团进应天府了,今晨斥候来报,又有八个使团到了。于是,指挥使大人就传下令来,叫我们锦衣卫点齐人马,准备接收二十个番邦使节团的护卫工作!”
“卧槽,有这么快?这帮该死的混.蛋是不是商量好了一起来的?”朱松眉头皱了起来,说实话,他还真是不愿意去见这帮家伙,不是自己找麻烦吗?
一不小心,朱松就把这话给说出来了,王大壮明显听见了,不过他敢说啥?面前这主儿可是王爷,就算当街骂娘,他也只能受着点了,没人权啊!
赶紧地,低头,就当没听到!
“他娘地,还得去接见这帮杀千刀的家伙,不是自找的吗!”朱松也没看王大壮脸上的表情,低声咒骂了一句,道:“知道那帮家伙的使节团,拢共来了多少人吗?”
“保守估计,应该不下五千人!”王大壮想了想,而后小心翼翼地看了朱松一眼,道:“王爷,您不是万岁爷钦封的接待大臣吗?难道您不是来接待他们的吗?”
“啊,哦!对,对,本王是接待大臣,眼下不过是来瞧瞧你们对今次的命令是否明确,否则的话,怎么会问你这么简单明了的问题!”
朱松也到底是个坑货啊,死要面子活受罪,出来逛坊市就说逛坊市好了,扯那些有的没的做啥?
你好歹也是大明的亲王,接待人有穿着常服的吗?就算不穿着商朝用的亲王府,也得来一套能够表现出自己身世地位的话,否则的话,不是在给大明抹黑吗?
“父王,孩儿记得您总说,\'贱人,就是这么矫情\'!”朱松这边正想法子掩饰的时候,正抱着一串糖葫芦舔着的李玄焜,慢悠悠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妈.蛋,这是亲儿子吗?”朱松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捶了朱玄焜一下。
小家伙立马就捂着脑袋,一脸幽怨之色地瞧着朱松,也不敢说话了。
别看王大壮人长得倒是挺憨厚的,可这明显的尴尬氛围,他还是瞧出来了,眼珠子转了转,王大壮指着城墙外滚滚而起,升腾如屠龙的烟尘之气,道:
“王爷,您看那里,那支队伍就是那帮番邦使节团的大军!”
朱松顺着王大壮的手指放眼望去,便见正对着城门口方向的城外大道上,有一支足有六七千人的队伍,在宽敞的官道上行进着,烟尘滚滚间,隐隐瞧见这群人身上的服饰,虽说各不相同,但是却带着特别明显的民番邦特色。
“大壮,你是说他们就是各番邦的使节团?”朱松瞧着那支队伍,说道。
“王爷,应该错不了!”王大壮点点头,道:“咱们锦衣卫的人一路上都跟着他们,并且还有兄弟打进了这些番邦使节团里。他们每隔两个时辰便会飞鸽传书,将番邦使节团的动向报告南京,按照时辰来推算,应该就是他们!”
“哦?是这样啊!”朱松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突然脸上神色一亮,道:“大壮啊,你知不知道火器营在咱们南京城的驻地衙门?你跑一趟火器营吧?”
火器营虽说在南京城外的明阳山中,但那里是总部,火器营的绝大部分火器以及火器营人员的培养以及训练,全都在明阳山中。
后来为了方便联络以及能够保卫好皇都南京城,朱松特意命工部的人,在南京城中修了一座火器营驻地。
位于南京城的火器营驻地,不仅藏着能够武装一个现代集团.军的诸多火器、弹药,而且为了安全起见,整个火器营里三层、外三层,有着铜墙铁壁一般的防护。
别说强行闯进火器营了,就连偷着进火器营,都是有死无生。
是以,一提起火器营所在的南京城北部,南京城百姓们都讳莫如深。
王大壮闻言一愣,火器营他自然是知道了,就算是现在,他们锦衣卫北镇抚司,还有足够武装三千人的各种火器,那些都是从火器营领出来的。
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眼下去火器营干啥?拿弹药轰这帮家伙吗?
乐子大了!
瞧王大壮脸上的表情,朱松就肯定他知道火器营驻地在哪,便继续说道:
“既然你知道火器营驻地,那么你便走一趟火器营吧!本王在半月之前,曾要火器营制作了六门特殊的火炮,名叫礼炮。你带几个人去火器营将那六门火炮取来,鸣炮二十声,给这帮远道而来的各番邦使节团们,一个美好的印象!”
他娘地,鬼知道礼炮是什么玩意儿,别到时候轰死这帮人番邦使节团。
“叫你去就赶紧去啊?”朱松对王大壮眨巴了一下眼睛,道:“你小子没读过圣贤书吗?圣人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我大明岂可做无礼之邦?快去!”
“小的这便去,小的告退了!”眼瞅着韩王殿下要动手抽他了,王大壮哪里还敢不答应?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向着北镇抚司衙门跑了过去。
废话,就他一个人怎么去拉六门礼炮,不得去拉点人手过来啊?再说了,无视召令,私自离开大军,可是按逃兵论处,还是得去衙门里头禀报一声!
“父王,什么是礼炮?”李玄焜可没王大壮那么好忽悠,他抬着脑袋瞧着自家老爹,眼睛一眨一眨地,脸上明显带着不相信的深色,“父王,不会是……”
啪!
朱松又捶了小家伙一下子,道:“什么不会是?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做什么?走,跟为父走,为父带你们去找个背锅的。”
得嘞,看来朱松方才话中的狗屁礼炮,全都是骗人的幌子,以朱松的脾气秉性,这分明是憋着劲儿,想要找人出出担任\'接待番邦大臣\'的气呢!
……
距离南京城三里之外,眼瞅见南京城哪高耸的城墙,虽说汇聚成一队,但是却泾渭分明的各番邦使节团,行进的速度极有默契地开始降了下来。
在整个使节团正中间的位置,有一架极其奢侈的,由十二匹马皮拉着的,看起来足有四五丈方圆的马车,马车上房悬挂着各番邦的军旗,看起来很是怪异。
此刻,在这架相当庞大的马车之中,马车之中坐着一群衣着华贵,头顶王冠的中青年,仔细一瞧,暹罗、真腊、锡兰……
二十个番邦的国王,竟然全都在马车里,在他们的身前还各自有一张小桌子,上头酒水、瓜果以及小菜倒是应有尽有,不得不说,这帮家伙可真是懂得享受啊!
坐在临靠车窗位置的,是一个棕色头发微卷,看起来依旧帅气的中年男子,他撩开车帘瞟了一眼,用怪异的强调说着华夏语:“呦,终于快到了。”
这家伙的华夏语说得不太溜,但是所要表达地意思倒是清楚得表述了出来。
“蒙卡国王,什么快到了?”坐在马车东侧的一位吨位破重,一说话就笑的肥胖中年人,瓮声瓮气地询问道,“难不成快要到南京城了?这才多长时间?”
“哈哈哈,卡索国王,当然是到南京城了。”一个二十岁上下,皮肤略黑,高鼻梁略带弯曲,眉骨较高的青年哈哈笑了起来,“照这速度来看,也就是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咱们就能够到南京城了。”
听到这青年人的话,马车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那年轻人。
坐在窗口的锡兰国王,也就是蒙卡问道:“斯坦斯国王,你来过南京城吗?”
“当然!”
名叫斯坦斯的西洋国王,颇有些自豪地笑了起来,就好像来过南京城,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一样,“在当今的明皇登基的第一年,孤曾携年贡前来南京,当面向明皇陛下表达了臣服的意向,并且被正式册封西洋国王!”
斯坦斯的西洋国,可并非是郑和下的那个西洋,而是元明两朝时期,对潘地亚王朝的俗称,《宋史》作注辇国,《元史》作马八儿,是南亚的一个古代小国,今印度南部地区科罗曼德尔海岸,元明时滇缅有陆路通其国。
“哼,如果孤没记错的话,当年的斯坦斯国王还小吧?”坐在临近车门的一个拥有个性的装扮,画着烟熏眼妆,有编成小辫子的头发和胡子的青年人,冷哼了一声,“真不愧是第一个臣服于大明的啊,这待遇就是与我们不一样啊!”
如果朱松在这里的话,瞧见这家伙的样子,八成会脱口道:“加勒比海盗!”
听这烟熏妆青年的话,所有人都能听出来他和斯坦斯似乎有些不对付。
“斯派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果然,斯坦斯脸上出现了怒色。
“没什么意思。”斯派洛撇撇嘴,道:“只是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们同样都是大明的属国,所以我们这些国王的地位都是平等的,没谁高过谁。”
弱者臣服于强者,并没有什么可丢人,所以斯派洛最见不得这种自以为身份高贵,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咱们身份地位相同,你凭什么就地位高了。
斯派洛的话似乎引起了马车中众人的共鸣,但是在坐的谁都没说话。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反正这里头也没他们什么事,还是坐山观虎斗的好!
“斯派洛,你是在为自己成为大明的附属臣子,感到不满吗?”这能做一国国王的人,没有一个是善茬,“你若是不满的话,孤可以替你们爪哇国向明皇说说。”
“孤看,是你自己不服吧?”斯派洛冷笑了一声,烟熏妆让他的眼睛变得凶戾了几分,“我爪哇每年上贡大明的东西,乃是咱们这些国家之中都数一数二的,孤又与你非亲非故的,就你区区一个西洋国王,有什么资格代能代替孤与明皇陛下说话?”
漂亮!说得漂亮,打脸就得当面打,你嚣张,老子比你更嚣张!
“你……”
斯坦斯鼻子都快气歪了,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数落过,不过这货说得也是事实,他西洋国确实比不上爪哇国物产丰饶,国力强悍,就算是比拼武力的话,他也晓得自己打不过这位,还是闭嘴不说话的好。
被这两位国王一闹,马车里面一时之间变得沉寂了下来。
……
过了不知道多久,正撩着车帘往外观瞧的一个青年国王,突然惊声赞叹道:“好一座宏伟的城池啊!”
看着这座承载着太多沧桑,充斥着无尽肃杀的硕大城池,这名青年国王发出了一道由衷的赞叹之声。
“确实,这座城池当真是宏伟啊!”
“壮观,就像是那条长长的,如同巨龙一般的长城一样!”
“长城是巨龙的话,这南京城便是卧着的猛虎了!”
听到这青年国王的话,马车里头的一众国王们全都忍不住了,有的凑到了车窗边,有的凑到了车门处,在瞧着南京城的同时,亦开始谈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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