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大舅兄还不想承认吗?”朱松毫不在意徐晖祖的瞪视,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
“当年父皇殡天,小弟那两个不成器的侄子,若非不是你特意放松了府中戒备,让他们俩逃出南京的话,就凭他们俩能逃出应天府去?”
徐晖祖脸色已经惨白,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
“数月之前,四皇兄陈兵江北,允文不过是怀疑增寿四兄与江北有染,竟然就当场斩了增寿四兄!”
朱松伸手敲着桌子,道:“杀弟之仇,以大舅兄的性子,若非有自己的考虑,岂可一直隐忍?”
“哼,增寿之死乃是燕王之因,种因种果,本公不会怪外人。”徐晖祖脸色复杂,惨白的颜色多少有了点转变。
“随你怎么说。”朱松摆手道:“当初,允文之所以还胆敢用你阻挡四皇兄的燕军,除了你本身有勇有谋乃是大将之外,更因为你以及你所部的那帮兄弟们的亲族,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若是你们胆敢哗变,第一个死的便是你们的亲族!”
“你从何处得知?”
那些领兵的军官亲族全都被迁来了应天府,这一点是朝廷的惯例了。
可是当时所有军中千户以上官员的亲族,全都被朱允文给秘密带到了南京城中。
就算是他徐晖祖,也是在后来才知晓得。
“当时,有一些锦衣卫被安排在应天府中潜伏下来,锦衣卫可远比寻常的兵卒要好用得多了!”
朱松直接告诉了徐晖祖实话,同时也开始继续切除徐晖祖心上的疙瘩:
“担心这些亲族身死只是其一,这其二嘛,就是这四年以来,大舅兄曾数次率兵阻靖难大军,其死难之兵卒不在少数。大舅兄,你是怕,你是怕承认了四皇兄这个皇帝之后,对不起那些死难的兄弟们,会被那些死难兄弟们的亲族堵在府门口,被他们戳着脊梁骨骂!”
说完这话,朱松紧接着说道:“所以说,大舅兄你是忠臣,是建文帝的忠臣。但是大舅兄你不要忘了,你这个忠臣,不是你想做的,是被逼出来的!”
轰!
徐晖祖心中的那道伤疤被扒开,积压在心头的那块疙瘩,也终究被朱松给彻底切除了下来。
傲然立于大殿之中的徐晖祖,脸色骤变,连退数步,整个人摊坐在椅子上,干涩无比地说道:
“你以为能够快看透本公的心思,你以为你能够洞悉人心,可你终究不是本公……咳咳!”
或许是被逼得没有退路,也或许是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终究被搬开了,徐晖祖咳出了一口漆黑似墨的血,随后整个人往后躺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嗯?”原本还打算再加把力的朱松,被徐晖祖的突然倒地给吓了一跳。
一直在听墙角的朱棣也是惊住了,他用力踹开了殿门,同时口中大吼着:
“三宝,传太医,快给朕传太医!”
朱松离得最近,这个时候眼疾手快地来到徐晖祖身侧,扶住了椅子,伸手去掐徐晖祖的人中。
呼!
四五个呼吸之后,徐晖祖缓过气来,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朱棣,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四哥,我对不住那些曾经战死沙场的兄弟们,对不住他们的亲眷族属!若是我仍旧如效忠建文帝般效忠四哥,岂不会被天下万民,被一众同僚旧属们耻笑?四哥啊,我虽知这样对你是太过无情无义,可我,可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但求四哥给我一个痛快吧!”
啪!
朱棣没有答他,而是大手一挥,直接给了他一记耳光。
“四皇兄……”
卧槽,太生猛了,这便宜哥哥也真下得去手啊,没瞧见这位大舅兄已经吐血了吗?
“晖弟,朕还唤你一声晖弟!”
朱棣同样一脸悲色地看着徐晖祖,道:“还记得当年,朕、你以及增寿四弟,在北平纵马射猎,你与朕说,要与朕一同镇守北平,保我大明北方之地安平!朕一直记得,朕一直在等着这一日,只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棣面色变得狰狞无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是我央央大明,只有一个皇位,只有一个皇帝!允文太仁慈,他下不去手整治朝堂吏治,也下不去手去开疆拓土!所以,朕靖难了,朕登上了这个皇位,朕想要你们这些曾经的兄弟、曾经的手足,帮朕一起守着这大明江山!”
“四哥,是晖祖让你失望了。”
徐晖祖的眼睛红了,仍旧带着鲜血的嘴唇哆嗦着,道:
“晖祖只求四哥,只求燕王殿下杀了我,以全晖祖的忠义!”
“你怎地还说此话?”朱棣怒道:“你是朕的舅兄,是中山王的后裔,是堂堂的魏国公!朕若对你下杀手,你是想要朕被天下臣民骂死吗?”
“是啊,大舅兄。”朱松开始帮茬了,“你想过没有,当初允文逼你带兵堵截四皇兄,还不是为了保住屁股下的皇位,可是允文当政四年以来,我大明有何变化吗?官吏贪腐越来越严重,军队之中军纪更加败坏!给这样的朝廷卖命,你不觉得对不起那些战死的兄弟们吗?”
“战争,还不是为了能够让我大明天下更好?”朱松继续说道:“你不是担心对不起那些战死的兄弟们吗?与其急着死,倒不如效力于当今的朝堂,看看你的选择是否正确,你的那些兄弟们,是否死得值得!”
说到这,朱松直接转过身子,对朱棣行了一礼,口中道:“四皇兄,臣弟告退了。”
“松弟,你……”朱棣愣了。
这边徐晖祖眼瞅着就要劝下来了,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呢?这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朱松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往外行去。
徐晖祖脸色一动,道:“韩……松弟?”
朱棣停下了脚步,道:“魏国公还有何吩咐?”
徐晖祖犹豫了一下,道:“妙妙,妙妙可好?”(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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