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小神仙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一个人被逼到放狠话,往往是因为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了,而哪有人会乖乖听话在这儿等报应啊?
“英雄!!……好人啊!”被救下来的马尔大夫老泪纵横,拽着重夜的裤腿擦鼻涕。
小神仙赶紧把重夜拉到自己身后。
凡人!你很有勇气!敢用魔君的裤腿擦鼻涕!我都不敢!
老泪纵横的马尔大夫擦了擦自己昏花的老眼,站起身子看了看面前的鹤小神仙道:“这位小英雄真是气度非凡,老夫从未见过如此精光内蕴之人,可否让老夫……”
“不可。”重夜探出头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好吧,马尔大夫垂头丧气,邀请几人去自己的医馆小坐。
可一进医馆,几人就被这灾难末日般的景象惊呆了。
药粉药膏铺了一地,珍贵的药材和瓷瓶的碎片一起散落在地面上,整个一个罪案现场。
“马尔大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唐褚御终于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哎呀!这帮天煞的!这个药材可珍贵呢,怎么就这么!怎么就这么……”马尔大夫捧起一把被踩坏的药材,心疼的说,看向五人的眼神满怀歉意“抱歉啊,诸位恩人,我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种事,实非待客之道,哎……这么一棵草,做成药,能救多少人的命啊!这帮天煞的!”
这倒的确是个为人民思考的好大夫,小神仙同情他的遭遇,可他也发现,自己的日行一善居然不算完成。
什么意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不算日行一善吗?
不等小神仙想清楚,他敏锐地听到帘子挡住的里间传来什么响动,可他才刚听到,马尔大夫却已经跳起来,往里屋跑了。
啧,难怪日行一善完成不了,看着活蹦乱跳的,比他还要灵活。
好奇地五人跟着进了屋,就看马尔大夫正拉着……正拉着……
啧,这个怎么形容呢?
说她是人,似乎……不太妥当,而说她是个怪物,又未免带有侮辱性,毕竟她望着马尔大夫的眼神,带着满满的人性,悲伤又痛苦。一见五人探进头来,赶忙甩开了马尔大夫的手,翻身,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用被对向五人。
小神仙就看她的背上掉下几块腐肉来,他还算镇定,只是张大了嘴,重夜搓搓鼻子别过了头,伊伊默默地把脸埋进了小神仙的衣服里,坚决不要抬头了,唐褚御脸色苍白,言苏冀看着则是直接脸色发绿,险些吐出来。
什么鬼啊,出来逛街都能遇到这么恶心的事物!
与其说床上那是个怪物,倒不如说她是个活着的腐烂尸体。
“夫人,别怕。这几位是我的恩公,方才是他们帮了我。”马尔大夫轻声安慰。
言苏冀此时脸上的表情堪称惊悚,手里的酒壶都掉在了地上,这这这,这居然是马尔大夫……的妻子?!
我天!马尔大夫样貌不说多么出众,但也是个很有气度的医者,至少也是华云道士那种级别的英俊大叔。
可我没想到你是这种大夫!你、居然有恋尸癖!还……还看上这种尸体!
“坂邵,你先照顾一下福娘,我去招待一下客人。”马尔大夫扭头说道,众人这才发觉在床的另一角跪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闻言点了点头。
鹤小神仙转身出门前回头看了那孩子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想起了魔君要收的第一个小弟,名字好像叫铁坂邵。
应该没这么巧吧?
马尔大夫和福娘的孩子,怎么可能姓铁?肯定得叫福尔马林之类的才对!
出了里屋,站在这想被洗劫过的医馆里,六人相对无言,很是尴尬。
最终还是马尔大夫先叹口气,开了口:“诸位……是否觉得马某很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众人连连摆手,脸上的表情却分明不是那么回事儿。
“福娘她,本不是这个样子。”马尔大夫一副说来话长的样子“两月前,她面容还很白净……可自那次清明祭祖归来,她身上竟然开始长起了尸斑,她本以为只是色斑,也没有告诉我……哎,哪知三两天后我发现的时候,她的皮肤……都开始溃烂了!”
“我以为她是祭祖时中了尸毒,替她诊脉解毒,却完全没有效果,不出一月,她身上已经有了尸臭,脸面也溃烂到不敢上门了。”马尔大夫摇了摇头“福娘十分痛苦,她祈求我给她□□,让她死……可我实在舍不得。”
言苏冀抿了抿嘴,由衷地赞美道:“大夫,你们是……真爱啊。”
马尔大夫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苦笑着答他:“我知道,在你们看来,福娘的样子是十分吓人。可我身为大夫,以前也曾在衙门里充当过仵作,尸体对我来说不是那么令人恐惧的,我记住得更多的还是她的好。”
“你在衙门里做过仵作,难道就没有认识一两个衙门里的人吗?”唐褚御有些不忿“怎么不托人去衙门报案啊?他们把你辛苦经营的店铺砸成这个样子。”
马尔大夫赶紧对他竖起了一根手指,跑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那扇有些破烂的房门,背靠着门,才敢愁眉苦脸的道:“大人啊……现在哪有什么衙门啊!自从出了那个神教,皇宫和衙门都只信神巫!”
“你们可知道!这些年衙门办了多少冤案!?”马尔大夫的语气渐渐激愤起来“大小案件!不论实际!不讲证据!全凭神巫一张嘴!说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灾情疫病,宫里不发财粮,不治疫病!全靠神巫一句祈福。”
“谁不会动动嘴皮子祈福呢?可这能让案件平反吗?能将病说好吗?”马尔大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苦笑不已“民不聊生,我认真务医却被说为异端,而福娘得了病,分明该是那个最痛苦的人,却被叫做怪物。”
马尔大夫自觉得有些失态,无措地直起了身子,向几人道:“说了这么多,实在不好意思。几位应该是外地人,在本地人面前,我是断然不敢说这些话的,总之,我绝不偏信这邪教!”
“那个……”言苏冀默默地举起了手“我是本地人。”
唐褚御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我也是啊!可是神教什么的完全不知道呢?”
伊伊本来想举手表示自己也是本地人,但在重夜嘲讽目光的威逼下,默默放下了。
结果她刚放下,就听重夜说了一句:“我也是本地人。”四人诧异地看着他,他才补充了一句“本地出生的人。”
原来魔君是金之国出生的啊!我居然忘记了!
小神仙啃了啃自己的手指头,原来……就只有我一个人不是本地人啊。
不过么……小神仙看了一眼四个抓耳挠腮的本地人,觉得他们这本地人当得很不称职,跟外地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马尔大夫看着几人啼笑皆非,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嘎吱”一声,里屋的门开了,医馆中六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条细小的门缝上,就见铁坂邵探出头,小声对马尔大夫说:“福娘睡着了。”
而后他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看着医馆的惨状,双目中毫无情绪起伏,走到柜台后拿出了一盒膏药,转过身,视线在重夜脸上稍微滞留了一会儿,立刻转过了头,对马尔大夫说:“我去给她上药。”
“嗯,真是多谢你了,坂邵。”马尔大夫真挚地说道。
围观的几人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言苏冀用衣袖擦了擦自己刚掉到地上的酒葫芦,试探地说道:“这个小哥儿个性挺闷的啊?”
“是啊,不过真是个好孩子。”马尔大夫脸上带着些感动“他叫铁坂邵……”
“你儿子怎么姓铁啊?!”唐褚御不等马尔大夫说完就忍不住问了。
“啊?”马尔大夫一脸懵逼“他不是我儿子啊!他是福娘之前出门的时候捡到的,一个孩子,无亲无故,又吃不了多少粮食,我就留他在店里做个学徒。你们可别乱说,这孩子将来一定是干大事的人!”
众人听了这个解释都是恍然大悟,只有鹤小神仙越听越懵逼。
什么鬼?这剧情不对啊!
先不说这金之国冒出来的,明显具有反派性质的神教。
就说这个铁坂邵!书里,铁坂邵身为一号小弟,就是因为身世凄苦,无亲无故,被魔君大人救助,像兄弟一样对待!才会对魔君大人死心塌地的啊!怎么在这里就变成被好心的马尔大夫收留了?!
这小弟还能收到手吗!
小神仙这边还没细想明白,回头听众人的谈话,却发觉他也已经听不懂了。
这几个人超会扯淡,此时他们的话题中心已经从政治问题,转移到了风水学和玄学上。主要原因是沉不住气的唐褚御挺自豪地向马尔大夫表明了自己修真者的身份,马尔大夫十分崇敬,并向他询问起了关于自己夫人的怪病。
唐褚御当然是什么也答不出,不过他并没有就此收敛,反而是开心地对马尔大夫说:“我不知道没关系!马尔大夫,你听说过鹤小神仙吧!”唐褚御将目光望向了鹤小神仙“他就是鹤小神仙!!他肯定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
我到底知道什么了!
有你这么卖队友的吗?朋友,你以为我戴着斗笠遮脸,是用来装逼的么!!
老子早晚会被你们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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