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林媛索性就开诚布公地说了,现在林薇已经快要十一岁了,想当初自己跟夏征相识的时候也才十二岁而已。而且抛开小林子的家庭不说,这孩子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对林薇好,人又聪明伶俐,若是两人在一起了,绝对不会欺负林薇。
拉拉林薇已然冰凉的手,林媛使了巧劲儿将她按倒在地上。
扑通一声,林薇双膝跪地,虽然膝头疼得厉害,但是她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刘氏却是心疼地都揪了起来,眼睛在林薇的膝头扫来扫去,想要让她站起来,想要过去给她吹吹疼不疼,可是一想到这孩子有事了却不跟自己这个当娘的诉说,心里就又不想去原谅她了。
刘氏纠结的表情林媛都看在了眼里,心中好笑,果然,对待刘氏的话还是苦肉计最管用。
林薇已经跪下了,她和小河自然不能站着了,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便齐齐跪在了刘氏面前,心疼得刘氏心都快碎了。
“娘,女儿对不住您,明明知道大妹和小林子的事却没有跟您说,是女儿的错。娘,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林媛毕竟是混迹过大酒店的人,还未开始解释事情就先道歉,正好将刘氏的怒火给消了不少。
被林媛在捏了一把后腰,林薇身子一震,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儿,喏嚅着嘴唇跟刘氏道歉:“娘,是女儿的错,女儿给您丢人了,呜呜,女儿对不起您……”
林薇是真正的伤心极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看着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刘氏的眼眶也红了,三个女儿里边就数林薇跟她最是亲近,也最数林薇心思细腻,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刘氏的心事。
可是就是跟自己最贴心的女儿,竟然在有了心上人之后竟然没有跟她这个做娘的说,而且现在看来,她是唯一一个被瞒着的人,怎能不让她伤心?
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三个女儿,听着林薇痛心的哭泣,刘氏也看不下去了,招招手让她们起来。
三个女儿哪里会起来?若说一开始林媛存了苦肉计的心思,这会儿是真的觉得对不住刘氏了。
见她们不起身,刘氏也不强求,拿着帕子抹着眼角的泪花,抽噎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娘不丢人,娘就是伤心,薇儿,咱们是亲娘俩,你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告诉娘?非要偷着藏着的,难道娘会不同意?”
“想想你大姐和夏征,娘当初虽然疑心夏征的身份,但是后来看到他对你大姐是真心实意的好,自然祝福他们。薇儿啊,在你心里,娘是个不通情打理的人?”
“不是的,娘,我,不是您,是我,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跟您说。”林薇胡乱地摇着头,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
若说林薇的心情,林媛是最理解的,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在对待感情这件事上,自然要羞涩的多,若不是今日被江氏说了出来,只怕林薇一定会等到两人感情稳定了才会跟娘说起来的。
“我,我是想着我们还小,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娘,我不是有意要瞒着您的,我真的不是想瞒着您!”
听着林薇使劲儿解释,江氏心头的石头多少也轻了一些,她心疼女儿,自然也了解女儿,要么她不说,若是说了,就绝对不会说谎。
“行了,都起来吧。跪在地上又是哭又是抹眼泪的,让外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打了你们呢!”刘氏用帕子将眼角的泪水擦干,此时的她情绪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
林媛几人互相看了看,也就站了起来。刚刚下跪时,林薇是结结实实地磕到了膝盖的,此时站起身来都有些腿软。林媛和小河一边一人架着她才将她扶了起来。
刘氏一心惦记着女儿的腿,赶紧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撩起裤腿来帮她看膝盖。
“哎呀,都青了!疼不疼?来娘给你揉揉!”一边小心地吹着,刘氏一边用指腹轻轻地在林薇的膝头揉了起来。
林薇一时没有忍住,哇地一声扎进刘氏的怀里又是大哭了起来。
刘氏抚摸着女儿的头,轻声安慰着,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也出来了。
若说今日最委屈的人肯定是林薇无疑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人家骂,若换做是林媛还会骂回去。但是林薇却不是这样的性子,没能在江氏面前露怯掉眼泪就已经很难得了。
看着母女二人一个哭一个哄,林媛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悄悄地摸了摸微微发酸的鼻头。
而小河的眼泪却已经掉了下来,她想起了当初偷偷离家的陈氏,都是当娘的,怎么陈氏和刘氏就差了这么多?林大栓死了,陈氏跑了,她变成了孤苦无依的孤儿,即便有林二栓一家人的呵护,还有林媛一家人的关心疼爱,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小河总是回想起那个抛弃了自己的娘亲。
不知道她现在在何处,过得如何,冷了有没有衣裳穿,饿了有没有饭吃?
若说以前还有些怨恨娘,现在自己大了,更多的此时牵挂。
小河默默在心底呼唤了一声:娘,你到底在哪里啊?可有想过回来看看女儿?
跟林薇的一番沟通,刘氏也算是知道了她跟小林子之间的事情,并不像江氏说得那样龌龊,两人一直都是以朋友相待,而且从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再说了,两人都还是个小孩子又怎么可能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不过,知晓了两人之间的事情之后,刘氏就更加担心了,那小林子是个庶子,在陈家自然是不受待见的。再加上陈海刚又不是会变通的人,所有得思想几乎都是听从江氏的,江氏说什么他就信了什么。
这样一看,以后林薇和小林子之间的路不会好走。
这也是林媛所担心的事,不过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既然小林子在陈家不受待见,那就让他们两人脱离了陈家呗!不过这种事自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实现的,还是得从长计议。
“若是小林子有骨气,就找个机会脱离了陈家,不然的话,你们在江氏那样的人手底下,肯定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刘氏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林薇心里却是隐约有了一些想法,而且之前小林子也的确跟她说起过不想再待在陈家的想法,现在两人都在努
力奋斗,有朝一日脱离苦海,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让江氏和陈海刚追悔莫及。
虽然是斗气,但是林媛还是从吴记买了一千两银子的翠锦,以前他们对吴家两兄弟看不顺眼,连带着就没有正眼瞧过吴记的布料,今日拿到了翠锦之后,还真让林媛打开了眼界。
虽然轻盈不及蝉翼,幻彩不及轻霞,但是翠锦却有一种独有的魅力。不仅颜色翠绿如玉,就连摸在手里的感觉也如玉一般滑腻清凉,果然如名字一般,无论是视觉还是感觉上,都是翠绿翠绿的。
“没看出来啊,这吴家还算是有点本事。”摸着那如小山一般的翠锦,林媛唇角微勾,笑得有几分神秘。
周管家守在一旁,今日吴家让人送翠锦来的时候可把他给吓坏了,一千两银子啊,这得多少布?再加上那日正好两家正在打价格战,买回来的布匹正好是平日里的两倍!
啧啧,周管家咂了咂舌,还记得吴家将这一堆小山搬来时他那差点掉了的下巴。
“小姐,咱们买这么多布料,这,肯定能用到过年了!”
林媛挑了挑眉,随手拿起一匹来细细摩挲了一下,勾唇道:“怎么会?去,把布匹店老板和小丫头叫来,我要给府里每人都做一身新衣裳,厨娘婆子们都有!”
什么?!
别说下巴了,这次周管家直接都快要将眼珠子也一起掉了下来。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林媛又吓死人不偿命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去库房里再拿一千两银子,去吴记再给我买一千两银子的翠锦来。我看着这翠锦不错,特别适合夏天的时候穿在身上,怪不得今年的皇商会让他们夺走。”
又是一千两,又是一千两!眼前这堆小山就是给府里所有人做一身衣裳都绰绰有余啊,怎么还要买?
林媛勾唇笑得欢实,的确,她一开始是存了要给陈家上眼药的心思,不过在看到翠锦之后,林媛就又多了几分真心,反正过些日子她要回到驻马镇去,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这皇商吴家出的翠锦就是最好的送人礼物了。
“别忘了半个月后我就要!”
之前那一千两银子的翠锦几乎已经将吴家给掏空了,林媛知道这次的一千两肯定要让吴家加班加点地干活了。所幸还有半个月才会回驻马镇,时间还很宽裕。
周管家抹着额上的汗珠儿麻溜地去库房拿银子了,他可不能再在林媛面前留着了,谁知道这大小姐下一刻会不会让他买一万两银子的布料?
库房里的银子可不够她这么造的!
当日在陈记门口发生的事最终还是在京城里以小规模传开了,不过传得最多的并不是林薇和小林子的桃色新闻,而是身为嫡母竟然苛待庶子,甚至还将他残忍地赶出了家门,流浪在外。
都说三人成虎,那日的传闻在传了好几天之后愈演愈烈,甚至都改变了原来的模样。
有人说江氏其实就是个母老虎便的妖怪,陈家之所以没有小妾和通房丫鬟,都是因为陈家老爷惧怕这个人面兽心的怪物才不敢纳妾的。
还有人说陈海刚和江氏并不是真心相爱,而是江氏横刀夺爱抢到手里的。陈若初的娘亲才是陈海刚放在心尖上疼着的女人,只是可惜,原本的原配因为江氏这个泼妇而被扫地下堂,连她可怜的嫡子也沦为了庶出。
更有人传言,江氏恼羞成怒,早就看陈若初不顺眼,嫉妒他的聪明才智,担心他会将自己女儿的财产抢走,就暗中对陈若初打杀,说不定陈若初早就已经被江氏投毒害死了。
再加上最近陈若初果然没有在人前现身,就更加加剧了这个传闻的玄乎。人们都有强烈的猎奇心理,京城中无数双眼睛都聚焦在了陈家的后宅里。
江氏在宅子里不怎么出门到不觉得,但是陈海刚天天在店里待着自然是知晓的,每每出门被人以或同情或可怜的眼光盯着看的时候,他就浑身不自在。
难道自己出门时的衣裳太破烂了?怎么大家都跟看受气小媳妇儿似的瞧着自己呢?
另一个不堪忍受传闻的自然就是陈乐瑶了,绛烟阁上上下下所有绣娘都听说了这件事。
甚至于有一次,陈乐瑶正在埋头研究着新的刺绣手法的时候,一边正如痴如醉埋首绣花的罗三娘突然扭着屁股凑到了她身边,低着头神秘兮兮地问她:“听说你娘是母老虎变得,那你岂不是小老虎?”
陈乐瑶猛地抬起头来,绣花针也扎进了自己的手指头里,十指连心,可她竟感觉不到疼。
身边原本低着头装模作样绣花,其实一颗心都洋溢着八卦因子的罗三娘顿时大惊失色,搬着自己的小绣案一边跑一边失声尖叫:“啊啊啊,别吃我,别吃我!”
陈乐瑶满脸黑线。
绛烟阁里其他绣娘们呆呆地看着又开始发神经的罗痴子,都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连这个一心只知道刺绣甚至连吃饭睡觉都忘了的痴人竟然也听到了外边的传闻,可见那传闻是有多厉害了。
京城哪个大宅子里没有点见不得光的事?嫡母不待见庶出子女的事也是屡见不鲜,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偏偏陈家的这点儿芝麻绿豆大的破事儿竟然被京城里传得玄乎其玄。
若说其中没有人推波助澜,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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