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如画的男人忽然倾身向他靠近来,伸出一只手轻抚过他的侧面,吐出两个令澜央意味不明的字眼,声轻如叹息:“怀宿…”
是谁的名字?他确信这是某个人的名字,从未听过的,从单于鲜的口中喊出,却让他心神一阵悸动。
没等他回神,已经坐回原处的男人忽然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道:“刘家这棵大树枝繁叶盛也不见得牢固,这类家族,越是势大根部就越是腐烂,将那些烂根一点点刨出来暴于众目,即便不推也倒。有后台的人动不得,那就将他身后的台都一并砸烂。”
刘灼其一倒,单单一个陶少华对他是造不成生命威胁的,顶多会烦到他头皮发麻。
他们正就这件事谈的起劲时,单于鲜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澜央看他的脸上露出了些不耐之色,扫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号码后,抬起头与他对上视线。
单于鲜将手机反转一面朝向他道:“你之前用的那部电话打来的。”
“大概是陶少华,接吧。”澜央昂起头,一口气将杯子中的甜牛奶喝了个干净,接着将面前一口没动的蛋糕推到了单于鲜的面前。
单于鲜与电话那边的人简单的几句交谈后挂断了电话后,便拿起勺子将面上的奶油刮下一道咬进嘴中。澜央隔的不远,再加上陶少华说话时愤怒声音不自觉的加大,他也将两人谈话的内容大致听去了。
“这里离他家很近,很快就到了。”澜央向后靠去,整个人都窝陷在了软椅中,神色恹恹。
单于鲜一脸扫兴,叼着汤匙看向窗外:“早知道就挑个远一点的地方了。”
他步行来也不过才用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陶少华不会比他慢,一份蛋糕被单于鲜解决掉的功夫,包厢的门便又一次被推开。
在座的二人齐齐转过头朝走进来的人看去,皆是皱起眉头,挂上不悦的表情。
陶少华大步走到了澜央的座位边,一把握住他的左手臂,将他拽了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一个人出门?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除了你的朋友,没有人会处心积虑的来害我。”澜央一把将他的手挥开,朝一旁后撤了几步,站到了单于鲜的身边。
单于鲜站起身,一手熟稔的搭上了澜央的肩膀,将他揽入怀中,凤眼锐眸刮向陶少华,讥讽的道:“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非法拘禁,你认为你真的有过问与阻止他要做任何事情的权利吗?你跟刘家的大少爷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法无天的法盲狗。”
陶少华的逻辑依然在死亡当中,抱着自己与何清澄结识依旧的幌子,理直气壮的道:“你又有什么权利来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对比起我与小澄生活相处的这些年,你与他而言也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是不是陌生人,要让他自己来说。”单于鲜轻笑一声,稍稍弯下身将脸凑近到澜央的面前,“澄澄现在喜欢的人是谁呢?”
被问到的人没有答话,但他的举动更是刺激到了陶少华,只见那少年轻抬起尖俏的下巴,削薄的唇瓣轻点在单于鲜上扬的嘴角,接着亲昵的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肩窝处。
趁着陶少华的怒气高涨时,单于鲜悄悄将一只小东西塞进了澜央的手中,在他耳边轻声的道:“u盘,我想你应该用得到。”
澜央应了一声,紧接着便被从后拽着衣领与单于鲜拉开了距离,陶少华的双手放在他的双肩处,死死的将人摁牢在自己前边,似乎生怕一松力他就立刻会消失一般。
“你不要趁人之危,小澄跟我只是暂时性闹点小脾气。”陶少华横眉竖眼的怒瞪着单于鲜,双眼有些发红的迹象,“小澄什么也不懂才会被你三言两语哄骗住,少做这种趁虚而入的事情!小澄,我们回去。”一直以来,何清澄就是让陶少华给控制的太稳当了,从未对他说过一个不字,所以即便到了现在,陶少华都觉得他不过是在闹情绪,多的也不过是一些危机感。
澜央说过他要继续在陶少华那里留上一段时间,单于鲜自然不会在此时阻拦太过,但并不妨碍他膈应陶少华。
在陶少华拉着澜央踏出房门之前,他又抛出一个问句:“那请问你跟刘先生又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回到家,陶少华的脸色也依旧阴沉。照顾他的情绪并不在澜央计划想要做的事情范围之内,一进门便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卧室里,将房门反锁上。
可没过多久,门便被敲响,让澜央连想讨个清闲都不成。
纵然不去开那扇门,也无法阻止陶少华的声音穿入内来:“小澄,我知道在对待那件事上,我的态度让你生气。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在尽力弥补你,只要能让你消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逃避无法解决任何事情,小澄,你也长大了,你有自己的想法了,你在这个时期很容易被他人误导。”得不到回应过,陶少华就继续自顾自的说上一堆,“我不想我们的关系会越来与恶化,你什么都不说,我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做?”
被门外的人扰的烦了,澜央走到门边,并未将房门打开,只是撂出了一句话:“我早就说过了,我要刘灼其的手。”
这次的谈话于陶少华来说也是不欢而散,他也看出了自己对澜央的约束越是多,便越是让澜央对他有更多的抵触情绪,对于他的干涉也少了许多,还主动给他买了一部新手机,只是每每知道他又跑去见单于鲜或与单于鲜联系后脸色便黑了不止一个色号。
不得不说,陶少华的思考方式仍旧脱不开被设定好的怪圈。他提出要教澜央开车,如果澜央觉得无聊的话就可以随时去他的公司找他。
开玩笑,让陶少华手把手教他开车这份福他可享受不起,直说单于鲜已经教过他的,紧接着第二日陶少华便花钱给他买了个驾驶证又送了辆车。
单于鲜说刘灼其与陶少华是一对无法无天的法盲狗真是说到了点子上,先不说何清澄还未成年,他真就不怕他开着车出去做个职业马路杀手?
另说近些日子陶少华的公司似乎是出了什么不小的问题,几乎是全天耗在公司里,每日回家都已经是深夜,面上的疲惫之色明显。这对澜央来说是好事,他有更多时间一个人作妖。
又过了一个月之后,刘灼其回来了,这个消息也是听
听陶少华无意间提起,他总是没话找话的想与澜央聊上几句,不小心提到这个人后又极其后怕的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反应。
而澜央的反应,就是毫无反应,他表现的有些太过平静,让陶少华都误以为他已经将之前的事情都放下了,唯有对待他的态度依旧是不冷不热,他想尽办法去讨他的开心也都没有结果。
陶少华爱拿什么东西给他,他就理所当然的收下,大部分是没什么用的,转个身就被澜央丢进了垃圾桶里。那辆车倒是他用的最多的,三天两头的应约去与单于鲜会面。
跟这个人相处越久,澜央注意到的细节也就越多这么多相同的细节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一点,而单于鲜在他面前,也从未有掩饰什么,但也未多说过什么,像是就等着他自己去发掘一般。
“陶少华电脑里有点用的东西我都拷贝进去了,他跟刘灼其在社交软件上的聊天记录也都录入了一份。”澜央将硬盘递了过去,又随口问了一句,“你在对陶少华的公司下手?”
单于鲜将黑色的小u盘放进口袋中,轻笑道:“刘灼其的生日也快到了,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他。”
“刘灼其回来了,我就不能再呆在陶少华那里了,有风险。”澜央兴致缺缺的道,“也没什么好掏的了。”
单于鲜随即便问他道:“你看我家怎么样?”
“没看过你家,也不知道怎么样。”澜央别过头,看向窗外,“我有自己的住处。”
对面的人也没有强求的意思,唇线勾起一个好看的幅度,顺着澜央的话接着道:“今天还去陶少华那里吗?还是直接回家?”
在去陶少华的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只能给自己多添心烦,澜央毫不犹豫的道出二字:“回家。”
“行,我们回家。”单于鲜二话不说便站起身,顺手拿过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便向外走去。
澜央还坐在位置上发愣,直到那个人都走出门外去了,才起身追了出去:“我是要回自己家。”
单于鲜放慢了脚步,与他并排走在一起,偏过头望着他轻笑:“我今天过来没开车,得麻烦你送我回去了,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再走?”
一旁的少年伸出双手比划着:“你的脸有这么大。”
“瞎说,你画的是大饼,我可是标准的瓜子脸。”那人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讲道。
何清澄的家庭算得上是富裕,虽然不是可以掀起什么大风大浪的世家家族,但也经营着自己的小生意,生活上也没少过何清澄什么,请得起保姆买的起家政,不是没了谁就过不下去。
讲道理,打一开始就是陶少华单方面强行介入何清澄的生活中来的,一边给予着他自以为的那些照顾。
头一天晚上,澜央便接到了陶少华打来的电话,他想也没想的便将电话给挂断,紧接着,又是一条短信发来。
他不予回复,短信与电话便交替不断,恼的他最终只能将手机给直接挂断了。
次日的一大早,他便被嘭嘭的敲门声给吵醒,原本以为是陶少华找上门来,谁知打开门,见站在门外的人竟是单于鲜。
澜央疑惑的同时,侧过身让对方进屋:“你怎么来了?”
单于鲜轻叹一口气,凤眼中的紧张之色消弭:“电话怎么关机了?本来想问问你早餐想吃点什么……赶来的太急,没有买。”
“陶少华昨天回去看我不在他家里,一直在打我的电话,吵得睡不着就给关了。”等他走进屋后澜央将房门给关上,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的说着,“等我换了衣服出去吃吧。”
自打那之后,单于鲜便三天两头提着一堆零食打上家门来撒欢,或者直接把澜央给拎出去。
“不玩了。”陪着单于鲜玩了一天的游戏机,澜央觉得自己这双手真的快残废了,他将手中的游戏手柄随手丢到一旁,就地向后仰去,躺倒了地上。
单于鲜让他感觉他俩现在就像小学生的生活娱乐方式,零食、饮料、游戏机。
一天天的,这人在他面前也是越来越随意了,因为觉得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便找了个皮筋扎起一撮竖起的小辫。
此时他一回头,澜央瞧见他那副样子便忍不住笑出声:“把你的冲天髻放下来,我们去理发店。”
“好笑吗?讲道理,我就是扎两个□□花辫,都是你方圆五百里以内最帅的。”嘴上这么说,单于鲜还是抬手将头上的小橡胶圈给捋了下来,接着又拿起放在一旁的纸袋,掏出两盘cd丢到了澜央的肚子上,“我看你车上的那几张你没动过吧?都落灰了,试试这些怎么样。”
“是是是,你最美。”澜央抬手揉捏着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陶少华的,拒绝欣赏。”
见他的动作,单于鲜从地上站起身走到他的身后又蹲下去,在他的颈椎处摁了几下:“疼?”
“还不是你一天天拉着我打游戏。”单于鲜按的还真有些舒服,让澜央不自觉向后靠去,“一会你开车,我仰一会儿。”
身后的人力道逐渐加重,有一下将澜央疼的嗷嗷叫,他立刻停了手:“不舒服就在家躺着,剪头发不急这一天。”
小日子过的太悠闲,让澜央都忘记了时间。
澜央是心血来潮的想出门去买点菜招待一下每日必来打卡的访客,哪知车子刚开出了小区便从路边迎面冲出一个人,惊的他一脚踩下了刹车,半晌没能回神。
可那个人并未就此离去,反而跑到了车旁,附身一手拍打着车窗,等他回过头仔细看上了两眼后才后觉的认出了陶少华。
澜央将车窗摇下,眉间皱起。
不等他说话,陶少华便先道:“小澄,我想你,能不能……”
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澜央也不给他将话说出口的机会,便一口打断拒绝道:“不能。”
“小澄,你听我解释,这些天公司里一直有事我抽不开身来找你,今天我是硬挤出的时间来找你的。”陶少华面容上显现出几分焦急的神色,“听我说几句话,就几句,我一会儿还要去灼其的生日……送上礼物就走。”
“我真是谢谢你的公司了,说完了吗?”从陶少华嘴里说出来的话百分之九十都是废话,澜央也不想听,但看对方这架势,今天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陶少华扭过头
看了看往来的行人,又道:“在这里不合适,开下车门吧。”
他信今天他要是不答应陶少华能站到他家门口去堵人,澜央不耐的啧声,将车门锁解开。对方倒也是自觉,绕到副驾位拉开车门便坐进了车内。
“说吧。”他是这么说,但并不是很想听,又将音乐的声音调大了几分。
陶少华干笑两声:“这是你自己选的歌吗?有些太吵了,不适合你,怎么不听我给你的那些?”
“你要么听要么滚,你就是想上来跟我探讨音乐的吗?”澜央斜睨向他。
“不是……”陶少华干咽了几下,声音有些干涉的道,“小澄,别再跟我生气了,我爱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些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你看他说什么来着,这次的谈话也是围绕着毫无意义的主题。
澜央哼笑一声,伸手扯了扯领口,接着将双手都放回到了方向盘上:“说吧,刘灼其的生日聚会在哪办,我现在送你过去,迟到了多不好。”
“我说的是真的!”陶少华的情绪大跳激动,声音高涨了几分,仿若这样就能让澜央对他的话信服一般,“小澄,刘灼其对我来说只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我爱的人是你,最喜欢的人是你,一直被我放在心里的那个人就只有你!”
他看了眼时间,再耽误下去买菜的空都没了,便先将车子往最近的超市方向开去。
陶少华的洗脑仍在持续,他那些话也就骗骗何清澄与他自己,澜央是一丁点都听不进去。
快到超市的路上,澜央接到了单于鲜打来的电话,有过一次因为接电话而出了车祸的经历,到现在仍是心有余悸,他将车子停到了路边之后才将电话接通。
也是在这个时候陶少华才闭上了那张说了一路的嘴,给他一个清闲。
电话那头的人问他今天人怎么不在家,澜央朝副驾驶座上的人斜睨去一眼,接着慢悠悠的开口道:“出来买点东西遇上了点事耽搁了,我放了一把备用钥匙在门前的脚垫下面,你在家等我,马上就回去。”
单于鲜问了几句话他一一应声,接着二人的通话结束后,陶少华便急不可耐的问道:“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的人,总归不是刘先生请来的绑架犯。”他重新发动了车子。
这样的回答并不能阻止旁边的人追根刨底的继续发问:“是不是单于鲜?你这些日子一直跟他在一起?小澄,你们才认识多久?你知不知道这样就轻易的去相信他很容易出事的?”
“我的事不用你来管,你是不是该去给你的铁哥们过生日了?对我来说你才是会让我置身危险的存在,如果你是真的担心我的话就不要总是来纠缠我了。”澜央字字咬的沉稳,他必须要让陶少华认清事实,“刘灼其是因为你才总是对我迁怒,下一次他直接杀了我的话,你说该怎么办?”
陶少华信心满满的保证道:“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为什么我会遭遇那样的事情?为什么我的手以后再也执不起画笔?”澜央冷声嗤笑,“陶少华,我不想跟你说太多话,你也听不懂。维持一段关系是两个人的事,但切断它只要一个人就够了,我现在宣布,何清澄与陶少华从今往后再无任何瓜葛,不是朋友、不是恋人、什么都不再是!你听清楚了没?”
这些话令陶少华抓狂,他无法接受,额角的青筋都暴起,嘶吼出一句:“你为什么非要闹成这样!?”
接下来,澜央一路保持沉默,将车子停到了地下停车场后便推开车门直接下了车,连车钥匙都要留在车上未拿走,他的意思够明白了。
澜央大步走入电梯,与单于鲜发了条短信:我把车子扔了,要人接才能回家。
电梯门就此关上,将只差一步的陶少华阻于门外。
很快,他接到了单于鲜的回信:老司机撞车了,要媳妇亲亲才能继续开车。
澜央低着头抿嘴憋笑,回复着短信:超市人多,你等着我现场给你找一个媳妇。
单于鲜的回信速度快到不行,澜央才又往前走了不到三步,连着两条信息被收入。
——不行,我得现场挑。
——我到了,媳妇快回头。
澜央下意识的顿住脚步回过身,面前是一堵肉墙。
他放下持着手机的手,一时间有些愣神,不解的道:“怎么这么快?”
“你说出来买东西,我就来碰碰运气,这不就碰到了。”单于鲜笑眯眯的倾下身,趁其不备快速在他的侧面烙下轻轻一吻,接着不等他有动作便后退一步主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现在就回家多无聊。”
少年的耳根微微发红,他别过脸去,声音也变的低微了许多:“东西还没买呢。”
“我买了。”单于鲜一把勾上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将澜央向外带去。
澜央被他拥得路都快走不好了:“去哪里?”
单于鲜转着套在食指上的钥匙圈,笑道:“去带坏小朋友。”
带坏小朋友,这话还真不是假的,可惜小朋友身体里装的已经是个老朋友了。
“纯果汁,不要加酒,给他的。”单于鲜对着调酒师反手指了指身边的人。
吧台内的大姐意味深长的朝澜央瞟去一眼:“终于把人给带来了?”
单于鲜不耐烦的朝她摆了摆手:“快被你给念叨死了,看完了没?看完我就带回去了,等着回家做饭呢。”
“怎么说也得把果汁给喝完了再走。”红裙肤白的女人‘啪’的一声将盛着层次色彩绚丽的果汁的水晶杯拍到了澜央的面前,又借着暗淡的灯光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稍稍皱起眉头看向单于鲜,“你就不觉得年龄太小了点儿吗?”
”那不小能让你给纯果汁吗?”单于鲜一手在台面上轻拍了两下,“还给不给了?”
那人翻了个白眼转过去蹲下身拉开冷藏柜端出一盘蛋糕推到了单于鲜面前:“来这吃蛋糕的也就你了。”
澜央跟着轻笑一声,伸手去将那杯特调果汁端了起来。
杯沿方才碰到嘴,还没来得及尝上一口,忽然从后伸出一只手将他手中的水晶杯打翻在地,泼洒出来的液体溅得澜央裤子上哪里都是。
他与单于鲜齐齐回过头,便见陶
少华正一脸怒意的站在他的身后。
吧台内的姑娘柳眉一挑,幽幽的飘出句话来:“砸场子的?”
“你带小澄来这种地方?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陶少华振振有词的对着单于鲜质问。
身边的男人不怒反笑,一把将澜央揽到自己怀中,上扬的凤眼中有几分神气的色彩:“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就打的什么主意。”
陶少华着急着对澜央伸出手想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一边道:“单于鲜不是什么好人,他根本没安好心!小澄,你别闹了,我跟你道歉,我以后再不会与刘灼其有任何来往!”
“我管不着你跟谁有来往,你也管不着我跟谁在一起。”澜央甩了甩手上沾到的果汁黏液,眉头紧皱。
单于鲜忙着拿纸巾为他擦拭衣裤,扭头朝吧台内的人道:“有没有干净的制服?那套过来,这穿着不闹腾吗?”
红衣女人慢悠悠的晃悠走了,没多久又拿着一套衣服回来,丢到了台面上:“新的。”
“抱歉,浪费了。”澜央弯下身将水晶杯从地上捡起来,放回了桌上。
桌子上空掉的水晶杯被拿起来,她转过身去一边道:“不是你的错,我再调一杯给你。”
手机铃声响的正是时候,陶少华摸出手机,瞥见一眼来电人的姓名,面上立刻带上几分紧张的神色。
单于鲜拆开了包裹着衣物的外包装袋,见只是普通的白色衬衫与黑色长裤,便将衣服卷了起来拍了拍澜央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去酒吧的后台工作间。
“喂?”此时陶少华接着电话视线仍死盯着澜央与单于鲜二人,“我有点急事,聚会我去不成了……很重要的事,抱歉,灼其,你别不开心,我……”
他说话间,瞧见走在澜央身后的单于鲜忽然凑到了澜央的耳边,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在前方的少年扭过头,不防备的被轻轻在唇上印上一吻,单于鲜如同一只偷腥成功的大猫,笑容异样招人眼球。
“小澄!”陶少华更是动怒,一时间都忘记还在与另一个人的通话中,冲着他们暴怒的呵声,“单于鲜,你要把小澄带到哪去?”
酒吧内其他的客人早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视线,相互交头接耳的小声讨论着,三两人朝陶少华瞥去一眼,又对着自己的同伴们摇头瘪嘴。
“大多数可爱的丁丁上面都寄生着一个无趣又猥琐的男人,除了我。”单于鲜对澜央啧声道,“乖乖我们快点去把衣服换了,难不难受?”
澜央嫌弃的将贴在腿上的布料向外拉扯,黏腻感让他浑身发麻,他反问道:“你说难不难受?”
陶少华忙着与电话那边的人解释的功夫,澜央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与单于鲜一同走出了工作间。
见他二人同出同进,接听着电话的男人几乎完全红了一双眼,急急忙忙的对着手机说了几句后便将通话挂断,上前拉扯住澜央的一条手臂。
单于鲜也不再跟他客气,一脚踹上他的腹部,将陶少华蹬得顿时松开了双手,弯下身去捂住自己的肚子,痛到连连抽气。
打架这种事,单于鲜一个人就够了,澜央坐回到了吧台前,一杯果汁也同时放到了他的面前。
吧台内的姑娘昂了昂下巴:“喝吧,要不要来点瓜子小吃?”
“爆米花吧。”澜央也没有拒绝,看这情况一时半会是解决不完了。
等陶少华稍微缓过点力气来,单于鲜双手插兜站于他前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有蔑视之色:“你明明知道当初设计绑架毒害澄澄的人是刘灼其,却没有任何作为,反倒现在来缠着他让他相信你是一心为他好?你脑壳子是不是凹了?要不要我帮你挤回去?”
那一脚的力气不小,陶少华半天都没能直起腰,只能佝偻着身体抬头看向他,说话声音都嘶哑着:“没有你在这中间挑拨,小澄也不会跟我置气到现在,我们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
“知道些什么?”单于鲜只觉得好笑,他一手捂着嘴巴轻笑两声,昏暗的灯光下,一双足以蛊惑人心的凤眼闪烁过危险的色彩,“我知道今天你没有去陪刘灼其过生日反而跑来找澄澄这件事让他知道后他会更加恼火,为了澄澄的安全起见,这段时间他会住到我家里去,你也不要再来给他多添生命之忧了。”
“我不同意!”陶少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喊出的这一句话。
擦拭着酒杯的女人凑近到澜央身边,撇着嘴角问道:“你在哪认识的这个人?精神病院吗?”
“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脑袋上会有一张脸。”澜央耸肩,纤瘦细白的手将水晶杯递还给对方,“很好喝,谢谢。”
那人朝他狡黠的一笑,小声的与他咬着耳朵道:“我放了一丁点酒,毕竟我是调酒师,只有酒才能让我调出最好的味道。别跟他讲,事逼一个。”
武力上单于鲜完胜陶少华,嘴炮方面陶少华来来回回也不过那几句,对着这么一个人无论说再多都无济于事。
戏也看得差不多了,澜央走到单于鲜的身后,在陶少华的注目下伸手挽住前边的人,接着开口道:“你没有替我做决定的权利,任何人邀请我到哪里去都不用你来说同意。我早就想说了,你真正维护的人一直是刘灼其,不用非得将我带在你身边彰显你的爱心,你非得死拖着我到我真的丧命你才甘心吗?”
那副决绝的模样在陶少华看来触目惊心,他满目痛苦与不甘,依旧不肯放手,逞强道:“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
“你那些话不用解释给我听,会信的人也就只有你自己而已。”说罢,他牵起单于鲜的手拉着他朝门外走去,并转过头对吧台内的人道:“我们先回家做晚饭了,谢谢你的果汁,我很喜欢。”
单于鲜表示不服,反手将澜央的手裹在自己的手中:“你再这样抢我风头我就要你抱着走了。”
澜央慢下脚步,让单于鲜走到了前面拉着自己走:“没见过这样抢着当雪橇狗的,你是属哈士奇的吗?”
“就算是雪橇犬,我也是雪橇犬中的萨摩耶。”单于鲜拉开车门,将人给塞了进去,接着,又站在车门外一手搭在车门上身子向下倾,看着车内的人道,“我是不是该换个板车给你拉回去?”
“我要不要找个骨头吊在你前边?”澜央朝另一边
的车门拐了拐手肘,“快上车,一会追出来了怎么办?”
单于鲜坐进了车内,一边系着安全带接着道:“怎么说也得把你吊在前面才有用,他敢?追出来就再打一顿。”
澜央有意逗弄他,挑起疏齐的弦月眉,半笑着道:“那我要是跑回去呢?”
“那我就追进去把他打一顿。”单于鲜高扬起清幽磁性的声音,“老司机开车了,不到站不放人下车。”
车子最终还是行驶到了何清澄的住处。
临下车前,澜央问道:“不是要带我回你家去吗?”
“我不想打着为你安全着想的旗号绑着你,你到哪我就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不需要靠一扇门和不为人知的住处,由我这个人来就好。况且你都把家门钥匙给我了,我再走那多亏啊。”单于鲜下了车,绕到车子的后方,打开后备箱将两只装满的塑料袋提了出来,“走吧,我们回家。”
话是这么讲,往后人也就这么在澜央家里住下了。
那日他与单于鲜合力给予陶少华的打击似乎真的不小,他不知道有没有将陶少华给打醒,但少了这么一个人打扰,日子清闲他乐意见得。
可他忘了,令他烦扰的缠人角色不单单是陶少华一个,骑士倒下,背后的国王便崭露了头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