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胖子作为承重孙,是一定要回家主持祭祀的。跟着小胖子同来的姨娘文氏,急的直跺脚,看到庭芳,也跟看到了救星一般:“姑娘劝劝世子爷。”
赵总兵身边硕果仅存的一位姨娘,先夫人的陪嫁,还挺忠心的。小胖子要住叶家,也跟着陪住,生怕小祖宗有什么闪失。事情并不难解决,庭芳对小胖子道:“祭祀是你该做的,祭祀完了再来呗。”
小胖子嘟着嘴道:“除夕夜忒无聊。”
庭芳道:“再无聊也得呆着。”
“那姐姐去我家过年好不好?”
陈恭立刻炸毛:“谁要去你家过年?我姐姐当然在家过年!”
小胖子也跟着炸毛:“将来姐姐年年在我家过年,哼!”他爹说了,将来昌哥哥会住理国公府的!
“反正现在在自家过年,哼!”
庭芳:“……”
还是庭芜指着匣子道:“那是什么?”
庭芳便带着三个萝卜头回房,打开福王的赏赐瞧。庭芜惊叹:“好漂亮!”
庭芳翻捡了一番,道:“内造的。过年进宫真不知道带哪套了。”说着捡出一对儿玉石攒花步摇在庭芜头上比了比:“倒适合你。”随手就送给了庭芜。
送了庭芜,别的姐妹不能落下。福王他老人家也是一奇葩,真心怀疑是不是直接问内务府扫的,根本就不成套。打包了几份,把住在家里的姐妹一一照顾到,连苗惜惜都没落下。余下的大件都按类收拾好,然后一股脑儿扔给了陈氏。
苗家接到首饰,回了一匣子绢花。都是苗秦氏亲手做的。她在叶家尴尬,想要讨好众人,又没钱。讨好孩子比讨好大人容易,孩子喜欢了大人通常也不会讨厌。所以默默在家练了好久,终于练出了一身扎绢花的本事,专哄姑娘们开心。叶家姑娘日常也不是穿金戴银的,不见外客的时候,带花还多些。所以苗秦氏才瞅了这个空儿,尽力收买人心。其实她用心管着三房的孩子,叶阁老就够感激她了。但她会做人,自然更体面些。老太太看在叶阁老的份上,还邀请她一起过年。
腊月二十八,小胖子在庭芳承诺年初二就使人去接的话语中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送走了小胖子,庭芳走到正院,众人都在老太太跟前凑趣儿。才进门,老太太就对庭芳招手:“过来。”
庭芳乖乖的走到跟前,老太太促狭的指着一对鱼形羊脂白玉的玉佩道:“喜欢么?”
庭芳定睛一看,白璧无瑕,温润的光泽美不胜收。庭芳最爱羊脂玉,立刻就死皮赖脸的道:“老太太赏我的?”
老太太淡定的道:“聘礼!”
叶家的长辈差不多都知道了,小辈们知道的却不多。老太太聘礼二字一出,齐齐惊呆。
老太太笑道:“婚书你爹已经盖了印,年后送到边疆,便齐活了。订婚倒不用过官府。他在边疆,咱们家不好请客,待他回来再说吧。还有他送你的东西,方才收到了,使人送去了你屋里。”
庭珊大叫:“等下!我妹夫是哪个!?”
庭玬也喊:“怎地四妹妹忽的就许出去了?”
庭芜差点尖叫:“我才不要有姐夫!”
老太太:“……”
越氏笑道:“今后你们都要改口了,管大师兄不叫大师兄,得管叫妹夫了。”
庭瑶调侃:“不顺口呢!”
陈谦也是一脸懵逼,神马!?这就给许出去了?嗳他大表妹的婚事还没影儿呢,卡中间的那个倒先定亲!
老太太解释道:“赵总兵亲口提的,老太爷瞧着孩子好,便应了。”
庭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也太快了!”徐景昌几乎一无所有啊!她家妹妹怎么能许给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武将七品算个屁!那是太子妃点名要见的姑娘,少年状元都配的上好么!
庭珮也道:“不大妥吧……”当着众人,再细的话就不好说了。
老太太笑道:“有什么不妥的?在边疆的时候,不是昌哥儿,你们妹妹且回不来呢。”老娘也知道匪夷所思,奈何你们妹妹敢私定终身,有啥办法?只得找出个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借口。又瞪了一眼庭芳,顶好的闺女就折了出去,心角落都在滴血!
庭芳拿着双鱼佩爱不释手,土豪家的孩子真幸福!
越氏凑趣儿道:“聘礼必不止玉佩,老太太拉出单子来叫我们开开眼。”
老太太道:“三书六礼才走到哪儿呀,聘礼单子哪里就写了。我们四丫头年纪小,老太爷说至少要留到十六七岁才放出门子去。”
越氏笑道:“出甚门子?大房嫁到二房?”说着指着庭芳笑,“愣着作甚?还不快来伺候婆婆!”
众人才反应过来,合着庭芳根本不用出门!别说时下风俗,为了考试顺利点,户籍迁往岳家,住在岳家的常见。像徐景昌这种情况,住在叶家竟是比住理国公府还名正言顺。没有哪个女孩儿想离家,庭兰看着庭芳的眼神充满了羡慕。二婶做婆婆,必不为难她的。
庭芳要去看徐景昌寄来的东西,笑嘻嘻的在越氏脸上香了一记:“日后且请师母照看。”然后笑着跑开了。
老太太头痛的想,天下间只怕也只有徐景昌受的了那个厚脸皮。
庭芳兴冲冲的回到房中,书桌正中央摆了一个小藤箱,还是陈氏当时装了笔墨送过去的,徐景昌又送回来了。最上头是一封信,随着订婚书过来,就不再掩饰的只写几个字,而是细碎的说了些边疆事宜。翻到最后,只有一句话:“最低谷的时候遇见你,天之幸。”
庭芳笑着抚摸着信纸,她这早恋也是早的没边儿了。老黄瓜刷绿漆真难过啊!徐景昌的信里,还是没提受伤的事,也是……无语。小鲜肉,你真的可以跟姐姐撒个娇的。
再看了一遍信,细细收好,又看礼物。大同被蒙古人犁过好多回,基本没什么好东西。赵总兵的送的那对双鱼珮八成是京里的年礼,他又给扔回京了。箱子里的东西很碎,庭芳拼了半日,才发觉徐景昌送的是当日做土水泥的水驱动机械装置的模型。不由笑了,还真是徐景昌的风格。
庭芜摸了进来,趴在庭芳边上闷闷不乐的道:“姐姐真的要嫁人?”
庭芳笑道:“你将来也要嫁呀。”
庭芜郁闷的道:“不想嫁,不想跟姐姐分开。”
庭芳道:“那就嫁京里,咱们房子买隔壁,日日一处玩。”
庭芜嘟着嘴道:“哄孩子的话!”
就是哄孩子的话,没有谁能永远在一起,哪怕是夫妻,也少有差不多的点儿一块儿死的。庭芳牵着庭芜的手道:“走,我们找二姐姐玩去。”
庭芜噗嗤笑道:“你去查二姐姐的数学作业!你就饶了她吧,过年呢!”
庭芳:“……”
庭芜道:“有些人就是少根筋,你操心一世都没用啦。你忙不知道,多容易的题,二姐姐死活做不出来。别说你出的,便是老太太叫学的家用帐,到现在还七零八落。她还嫌烦。真是的,要她学难道是害了她?娘都发火了,再不许她没事摸针线。她也是说不听。”
庭芳肝疼的道:“我才同严掌院吹了牛,我家的女孩儿再不会吃亏的。二姐姐就扇我脸!”真祖宗,跟严春文一样听不懂人话!严春文还只防着丈夫,庭兰那二货连陈氏都不交心。正不愧行二,对得起这排行!
“姐姐!”
“嗯?”
“你们到底在忙什么呀?”
庭芳笑道:“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可是我不想长大了才能帮你。”庭芜心疼的道,“你出门一趟回来就病了,娘只是哭,你们都不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哪能让真儿童知道那么恶心的事。庭芳道:“现在真太小了。小孩子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上学要学好,皮筋也要跳好。什么事都尽可能做到最好,才有出头的机会。不要怕枪打出头鸟,谁家打鸟都是一排扫射,你不出头照样挨的上。”
“不是说女孩儿要藏拙么?”
庭芳笑道:“藏拙啊,没让你藏巧啊。别盛气凌人就行,该多好就做到多好。你招人眼了,固然招人恨,大伙儿也能记得住你。你要混到旁人记不住你,基本也别混了。”
庭芜点头,又立刻转了话题,笑眯眯的问庭芳:“姐姐,大师兄好不好呀?”
庭芳挑眉:“你想问什么?”
庭芜道:“你们怎么好上的。”
“噗!”庭芳笑喷,“按理来说,你听不见这样的怪话,老实交代,偷着看什么书了?”
庭芜脸一红:“话本小说。”
“哼哼,我就知道。”庭芳道,“你等着,我给你捡些来看。不是不让你看,有些不好,看了省的长歪。”
庭芜晃着庭芳的胳膊道:“快说嘛快说嘛!”
庭芳轻巧扣住庭芜的脉门,往后一扭,庭芜失重,落入庭芳的怀里:“这样学武,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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