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的男子慢慢扶着走廊的栏杆,缓步走在冰蓝色宫殿的园林中。
他走到雪地中,感受着那些飘落的雪花轻轻擦在脸颊,落到身上。
原来他还在雪域,只是,雪域怎么会有宫殿?他走过几个地方,完全是可以肯定,这不是一间在雪地上简陋的屋子。
他还摸察过他那间屋子的设施,那床很大,还桌子,椅子等等都竟用珍贵的紫檀木所制成,加上角落还放着一些雕花玉瓷器……
走着走着,一声声优美悦耳的琵琶音响起,见男子出现,曲音便停下了。
“嗷!”伴随着音乐的停下,一声声狼的不满的声音传入男子的耳边,而男子面对前方几只巨狼不为所动,只是自己走自己的路。
区区几只狼他可不怕,就算是看不见,他也不会惧怕任何东西。
“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耳边响起了月昔眠那淡淡的声音。
“这是禁地?”怎么不给来,他想去哪就哪!
“我是指,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皆没好,还荡来荡去的。”
荡……
荡来荡去……
她就不能说的好听一些吗?
男子凭着声音,很精准地走到月昔眠的前方,而她身边的狼本想发作,可见月昔眠抬了抬手,示意一下,便又乖乖的趴下了。
若是被人看见,一定会惊讶雪域有凶残之名的巨雪狼竟会乖乖的听这白衣女子的话,乖得像个孙子一样……
“月昔眠。”男子冷冷淡淡叫了她一声。
“啥。”月昔眠肤衍的回答。
一边一下没一下的轻声弹着手中的琵琶。
男子也没力气与这女人计较了,就继续说道。
“是你让我的眼睛看不见的。”没有疑问,男子肯定了月昔眠在他双眼上搞的鬼。
他是知道在被那些刺客中伤,当中也含有毒,可是他对毒也是有一些认识的,这些毒不会令双目失明,只会令人疯狂地流血不止而死。
所以他的双目失明,一定是眼前这女人做的。
简直是大胆至极,她就不怕他怒极,一把掐死她吗?
她既会医术,岂会不知他的武功之高深,而他也感觉到月昔眠身上没有一点内力,不会武。
他若是想杀她,轻如易掌。
月昔眠对于男子的说法,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弄着手中的琵琶,缓缓开声道。
“是啊,有时候看不见是好事。”
“好事?”男子奇怪的看着又开始“冷抽风”的月昔眠…至少在他眼中,月昔眠是抽风类型的。
“看见了我的样子,怕你睡不到觉,夜夜想着我。”
“……”
谁最自大?谁最自恋?
唯月昔眠是也!
男子原本冷着的脸出现了一条裂纹,嘴角再次无境的抽搐着。
这女人有自量心吗?他虽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可是也没看过有谁家的小姐会如此的…直白…自恋到……
“还有,我怕你羡慕我,所以让你看不到,是好事。”月昔眠脸不红,自然至极更理所当然的说道。
嗯,好怕他承受不了。
嗯,这是她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嗯,她是对的。
“你…!”这是借口!这是忽悠!可没有人能有你这样忽悠的!
男子脸立马沉了下来,这女人从一开始除了名字外,其他的…都是屁话!
“你伤口还没好。”月昔眠突然弹出这么一句关心的话,成功让男子没“喷火”。
“你还知道关心我!”整天都是胆大包天的忽悠着他,现在才懂得关心他!
“嗯,所以,别站太久了,不然伤口一旦很不幸的裂开了……”
“你就把那涂的药全给吞下去,以表示你感谢我的救命之恩。”
瞧…好话一句,下一刻又来了!又恢复原状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男子脸沉了又沉,心中的怨气和火气快要忍到极限了,只差没“喷出火”来!
“我允许你这么想。”
“……”
月昔眠完全是开启了“气死人”的模式,冷冷的毒舌着。
被月昔眠的毒液一次次击中的男子,那种气到要吐血可又要忍耐到吞下把口血…他觉得要不再掐死这女人,他会短命!
“若不是看在你救我一命,我早就把你给掐死了。”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哦。”月昔眠仍是轻轻的回应,不冷不热,似乎对男子的怒气毫不在意,却总是能把他气的快要吐血。
未等男子再次发作,月昔眠弹起了手中之琵琶。
清清冷冷的琵琶音,如同月昔眠本人,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整个人散发着冷淡如水的气质,可是却能让人沉醉了其中。
男子负着手,与女子一样一身白衣,与天地间飘雪之境相映衬,似乎这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和她…
就这样,她弹昔琵琶,他静听曲音,温馨而美好。
男子轻轻眯起了眼,抿起薄唇,看不见的双目仍能把眼前美好的女子深深的映入眸中。
他心底中一直向往着这样的平淡宁静,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诡计,没有互相陷害,有的…只有平静,只有和睦,只有淡淡的幸福……
幸福……对,仅仅只在这与这月昔眠在一起,已经让他感受到二十年来没有过的平淡和幸福。
不时的与她互相斗嘴,可没有要陷害或是置对方于死地。
不时的与她在一起吃碗白米粥,平静的,放松的,没有任何戒备和怀疑的渡过一日。
不时的与她在一起,她弹着琵琶,他静静的听着,沉醉于曲中,也沉醉于她的平淡,她的真实。
仅仅的两日,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淡淡的幸福,甚至有一刻他想就这样过着平淡的日子……
可是,他不能!
母亲之死让他永远都忘不了是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害死了他的母亲,夺走他的安宁,更每时每刻都想取他的命!
他有他的仇恨,他有他的执着!
所以他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也好,众叛亲离也好,负他自己,负天下人。
他也要亲手屠尽害他与他母亲之仇!
所以…就算是不舍或是留恋这里,也只能成为他一生的回忆,他一定要养好伤,取到雪灵果,离开这里,再回到那结束一切!
正在男子沉思之际,感觉到月昔眠的接近,就开口道。
“怎么。”
月昔眠见男子似是走神在想着什么,便站起来,走向男子,见他的问话便回道。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这傻样,想知道你傻了没。”
男子似乎练就了一点点承受力,只是嘴角抽搐几下,就回道。
“弹的不错。”
“是非常好。”月昔眠脸不改色的称赞着自己。
“是是,非常好。”男子无奈的回了一句,很快…月昔眠就用些许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这人改性子了?难不成是被她忽悠多了?这样好说话?
“嗯,你快回去你那房间,我去准备饭菜了。”月昔眠轻轻的撇了一下嘴角,便越过男子,向厨房而去。
“好。”男子竟微微扬起了嘴角,不是冷笑,而是发自心中的笑,也是幸福的笑。
他喜欢这样的日子,平平淡淡的,有个人与他一齐过着简单的生活…还为了他去准备饭菜……
男子自己也缓步离去,留下一群伏在雪地上已入睡梦的白狼们。
-----情落千年之与伊人共眠-----
男子房中。
“不行。”传出男子冷冷的声音。
“又怎么了。”月昔眠收回手中那盛起的一匙饭。
她已经是对他很好,很好了!
救了他,第一天就亲自喂他喝粥,现在他以“伤口会裂开”为由,要她喂他吃饭!现在还敢跟她嫌这个嫌那个!
这是多少岁的男人呀?
这是小孩,还是小孩,还是小孩?
这哪有男人要女人这样喂饭食的?
他难道不知道现在的他,就像是她平时在投喂着那些白狼宝贝们吃肉一样?!
而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只当她在投喂这么一只大胖“猪”!
男子微微的扬起嘴角,继续要求道。
“这盛,不能多饭,少菜,会淡味道,要饭菜一样的份量,再吹一吹。”
“不知足的人会短命的。”月昔眠仍是淡然回道,只是话中带着刺,可这次没刺到男子。
“那我还是长命。”男子带着轻笑的回道。
“或许很快就变短了,世事无常。”月昔眠再次发刺却仍是听话的盛了一样份量的饭菜,再轻轻的吹了吹,凑到男子的嘴边。
“是啊,世事无非。”男子垂下了帘,很快就吃下那口饭菜。
“肉。”又说了一声,月昔眠夹了一块细块的五花腩喂向男子。
男子也乖乖的吃下后,轻声的叫道。
“月昔眠。”
“怎么。”
“你不问问我的名字?”她从救他开始都没有问过他的身份背景。
“我又没问,要说,你自己不会说?”
“那你问。”男子有些…呃,倔强的说道。
“哦,敢问公子大名。”月昔眠仍是淡淡的问道,只是听起来…有些冷幽默似的。
男子默了,又一会儿,开声道。
“郁牧凡,我的名字。”
“哦。”她还是淡淡的回着,似乎对郁牧凡的姓什名谁不在乎。
“你不问问我的来处?”他又问。
“报上你的来处。”……又变回那恶劣的话语,可语气还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天月国…郁王府,郁王。”郁牧凡起先有些犹豫,可还是想告诉月昔眠他的来处。
“哦,不错,很好,快吃。”
“……”怎么还是这样的肤衍,知道了他的身份就没一点惊讶?
郁牧凡吃完饭后,坐在一旁,而月昔眠正吃着饭,而他沉默了一会儿,便从衣袖中拿出一朵白色小花。
犹豫了一会,便递给了月昔眠,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给你。”
月昔眠瞥了一眼那小白花,冷冷的说道。
“我不用加菜。”
“……”加菜?这是花!花你知道吗?!
“这花是能吃的。”月昔眠又说了一句,也证明了她以为郁牧凡要帮她加菜,给她吃吃这花。
只是这花,她也吃过不少了,也不会想要吃太多。
“能吃?”郁牧凡挑了挑眉。
他刚才自己走回房间的时候,在雪地中好像碰到什么,他便蹲下来,发现是一朵小花,便奇怪着在雪地中也能有小花……
突然就想到了月昔眠,女人不是喜欢花吗?
郁牧凡就采了一朵,想要送给她,就凭着记忆,很快回到房子。
他好不自然的送花给他,结果这女人竟以为他给她送食的?!
天月国中,谁能让他送花?这女人竟……
月昔眠一直专心的吃着眼前的饭菜,只是回道。
“你可以吃吃,看看能不能。”
郁牧凡已对月昔眠的毒舌有些免疫了,就把手中的小白花放入口中。
一入口,郁牧凡瞬间睁大了眼,惊讶着。
这…这不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