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果然是穷人的地狱,富人的天堂。在这里,没钱没势似乎都是一种罪过,来来往往看戏的人不少,可任谁也没有站出来替老人说句公道的话,好像穷人受欺负是一件司空见惯的小事而已。
真真是人贫命贱。
“唔......”老人鼻子里传来闷哼的声音,咬着牙,憋着气,身体紧紧的崩着。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太阳穴的位置不断的凸起下陷,像是两个鼓起又泄掉的气球,额头上的汗珠越流越急,汗如雨下,手上的伤口疼痛像是放大了无数倍,流血的度也在加快,淌在地上,像小蛇一样蹿着。
“哎哟,不好意思,我鞋底有点脏了,用你的手背擦擦,不介意吧?”板寸他已经戳破老人小心呵护的尊严,却不肯放他一条生路,还要往伤口上狠狠洒盐。
“不...不介意,能给苏爷擦鞋底,是我的荣幸。”老人已经痛得脊背微颤,但即使这样,他还是带着满脸谦卑的笑,说话的时候不住地微微点头,好象在跟板寸这几个人客气似的。
事实上,也容不得他不客气。华夏的城管嚣张程度之高,绝对是世界屈一指,媒体故意妖化也罢,民众以讹传讹也罢,这些小商小贩平日里最怕的,就是这么一类人模狗样的家伙。
这个自称苏爷的板寸头叫做苏扬,是长安街这一块的城管头目,虽然职务听上去没多大名头,但搁在燕京这么个仙山宝地,出落间自然带着三分气势。
苏扬和他这一群狐朋狗友在长安街的地界横行无忌,没少剥削一些商贩的辛苦钱,偶尔闲来无事,还会故意找茬,掀掀这些摊子取乐。
据说曾经有一个初来乍到的烤肉串小贩收了他们的钱,第二天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摊。打那以后,苏扬几人的脸就成了免费吃喝的招牌,他堵上谁谁就得自认倒霉。
对于这些人近似无赖的流氓举措,附近的商贩也都是敢怒不敢言,深知华夏社会体系构成阶层的他们深知官大一级压死人,只得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样啊,那你苏爷就给你个机会让你更荣幸荣幸吧。”板寸得寸进尺地笑了笑,指着身后那几个一起的朋友说道:“我这几位兄弟的鞋底正好也脏了,你就顺便给一起擦了吧。”
“哎,是,是。”老人像是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蹂躏,点头哈腰地说完,便想顺着地上的一堆碎碴子中爬过去。
“老头,我这鞋可是新买的,你可要给老子擦仔细了,要是不小心碰着刮着,把你当了都赔不起。”
“嘿,今天早上巡逻正好踩到片口香糖,本来还愁怎么往下抠呢,这回可省事了。”
“早知道有这么个免费擦鞋的,我就穿昨天那双运动鞋出门了,这新皮鞋还锃亮呢,擦和不擦都一个样。”
寂静持续了一瞬,紧接着便是有几道戏虐的哗然声响起,有了队长的肯,那几个跟在苏扬身边的人皆是愈放肆起来。
不觉间,萧樯嘴角轻微上扬,带一丝嘲弄的笑。他突然想到了之前远在在江杭的自己,此情此景,如果换作是他,同样会惶恐,但他会忍耐,不服软。
思绪淹没在那个板寸突然偏头说出的话中,萧樯回神,现他已经将矛头对准了自己:“哎,那边那你呢,二比呵呵的笑你妈呢?”
战火迅燃至此处,让得唐思瑶一怔,本来她就为了这几个男人的行径憋了把火,现在更是恼怒得几欲爆。
刚欲说话,萧樯却一挥手拦住了她。他并未回头,背对着她,问道:“嫌老爷子身上味大么?”
“瞧你说的,做医生的哪有嫌弃病人的说道?”唐思瑶稍加愣神,旋即嫣然一笑,不答反问道。
“老爷子失血过多,应该是血管被割破所至,需要你去治疗;其他的体力活,就交给男人来吧。”萧樯如是说道。
萧樯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什么伟人,世界上不公的事情数不胜数,根本无暇顾及那么许多。只是既然碰见了,他就不想当一个瞎子罢了。他大多时候都是冷静理智,从不轻率行事,可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回头。
唐思瑶莲步轻移,缓缓来到那个有些不明所以的老人面前,甜甜一笑,唤道:“老大爷,我是个医生,不嫌弃的话,您的手就交给我来治吧。”
“姑娘呀,你和这男娃娃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几个人哪个都不是好惹的,听我一句劝,现在赶快走吧。”老人回过味儿来,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叫这两个小年轻引火烧身,急忙道。
“老大爷,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好了。论起来,这小子可比那些家伙还能插科打诨,他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唐思瑶朝着萧樯努了一下红润的小嘴,随后又是伸出纤纤玉手,招揽道:“您先把手给我。”
“我的手脏。”老人说道。他不仅没有把手递过来,反而往袖子里面缩了缩,像是触碰了某种开关而产生的下意识动作。
“没关系,脏了可以洗手。”唐思瑶满脸微笑,鼓励着说道。医者父母心,杏林天使情,每一个患者都应该被平等对待。
仅仅是因为唐思瑶的这一个笑脸和一句不嫌弃的话,老人的眼里就有些湿润。没有亲身经历,你怎么能够体会到人心冷暧?
那些衣着光鲜的人不是把他当乞丐一般对待,就是没有好脸色,嫌弃厌恶之色溢于言表。他们眼里的那种厌恶,让你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肮脏和渺小,恨不得自己是只蛆虫,能够打个地洞钻进去。
“你们都是好人呐!我听你们的!”老爷子因为失血而愈苍白的面庞上,浮现出些许激动的红晕,将手搁在身侧的医疗上抿了两把,这才哆哆嗦嗦地抬起手臂。
虽然老人的手臂上有一层油腻的污垢,像是很长时间没有洗澡似的,但是唐思瑶还是没有任何嫌弃,直接端起了他的手掌。
另一边。
“你小的时候一定很缺乏母爱吧?所以才导致你现在这么想当别人的妈。不过我看你这辈子是不用指望了,就算去把肚脐下那玩意给割了也没用,生孩子可不是老母鸡下蛋那么简单的事。”许是最近跟着吴道子学习书画的时间久了,情操得到了很大程度的陶冶,面对男人的叫骂,萧樯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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