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师父坐在师母墓牌前黯然伤神,心里很不是滋味。
萧怜琴先在师母坟前磕了几个头,说也奇怪,绮兰坟前的几朵花儿竟然朝萧怜琴轻轻摇动弯下茎条,如同颔一样,亦如躬身答谢一般。
难道是绮兰泉下有知,她感谢萧怜琴对丈夫的忠心,感谢她对丈夫悉心照料?
萧怜琴起身,她恢复女子声音对苏轻侯道:“师父,南院所有人都已被我招集起来了。他们等了很久了。当年南院上上下下加起来有一千九百六十人。师父失踪后,谷凌风又投降,有四百多人不甘心替北府卖命所以离开。弟子现在已命人放出风,南境已收复,师父也回来了,这些旧部听闻也会回来的。还有明日曲无悔也能到了,让他好好给师父看下伤。”
说实话,这次苏轻侯伤的不轻。
右胸几乎被令狐藏魂打塌。
他先前废谷凌风武功时候,也是勉强支撑了。
苏轻侯柔声对萧怜琴道:“怜琴,你是几岁是南院的?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萧怜琴道:“师父,弟子是九岁时候进南院的。弟子九岁时候,因为爹爹被地主活活打死,娘又重病不起,家里一贫如洗,弟子便化装偷富人家的钱财给良治病。有一次失手弟子被抓,被那富人五花大绑当众游街,还要将弟子装入猪笼沉潭。是师父正好经过,问明原由,赔了那富人钱财把弟子救下,然后又把带弟子带回南院。还请大夫医治我娘,知道弟子爱乔装换面,还将南院收藏的一本易容奇书赠给弟子,师父对弟子恩重如山……”
苏轻侯道:“原来是这样。怜琴,你真是老天赐给我苏轻侯的一份厚礼啊。”
萧怜琴忙说:“师父言重了。弟子的命是师父救的,弟子又能有今日成就,也都是拜师父所赐。师父大恩,弟子这一生都难报完。”
苏轻侯他靠在妻子墓牌上,他感觉很是疲惫。如今在这个爱徒面前,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坚强不屈,泰山崩倒而面不改色的苏轻侯不再掩饰他内心的脆弱了。
无论他多么强大,毕竟他也是人。
一个有着七情六欲,一样吃喝拉撒的人。
他遂对萧怜琴道:“怜琴,经历这么事,师父感觉很是疲惫,甚至力不从心。这么多年来,我做过很多事,有对事,也有错事。不管是对是错,一切由后人评说吧。总之师父已打定主意了,待灭了令狐氏,如果师父还活着,师父便找一处清静之地归隐。”
萧怜琴动情道:“师父,不管你去哪,求你让弟子跟着你,让弟子伺候你。弟子给你缝衣,给你做饭,陪师父说话……师父不是记性不好了吗,我帮你记……”
听了萧怜琴这话,苏轻侯没有再说话,他伸出手紧紧握住萧怜琴的手。脸上绽出温暖欣慰的笑容。
……
南院最大聚事厅,此刻大厅中立满南院的人。黑压压一片。
由于厅中人满,连大厅外也都立着南院诸众。
厅内厅外加起来有一千多人。
除去女眷,下人、老幼,南院能战的人还有六百多人。
经过不断消耗,南院还有如此力量,也足可见实力雄厚。难怪能屹立江湖百年。
南院副总管龙斩魔,苏轻牧小舅子黄豆子立在最前。现在谷凌风和萧怜琴都未露面,两人也就成了领头人。
他们所有人此刻心里都非常激动。因为他们已知道,林屹已带人经历一场惨烈血战收复了南境。而且一直让他们倍感失望的谷师兄也终于悬崖勒马当众率人临阵反戈。
而且最让人振奋的消息则是萧怜琴居然未死又回来了。
他们先前就是接到了萧怜琴的命令,让南院上下所有人到聚事厅结合。
所以谷凌风拽着伊婴宁出屋,伊婴宁才未看到一个人。
他们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萧怜琴还未露面,谷凌风也未露面。
就在众人等的有些焦躁之时,突然猛听一个声音喊道:“侯爷到!”
众人听到这声音,一时都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轻侯失踪这两年多,各种传闻莫衷一是。
有的说苏轻侯其实受重伤死了,有的说苏轻侯疯了,有的说苏轻侯看破江湖事远去海外了。
两年多的期盼,不见苏轻侯回来,也未有苏轻侯音讯。这已让南院的人心也冷了。对苏轻侯再回来已不报任何希望了。
但是他们现在却听到了三个字——侯爷到!
于是这一刻,厅内所有人把目光投向大厅外。
大厅外所有人则把目光投向一条廊道,因为声音是从那条廊道中传出的。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下,廊道里出现了苏轻侯身影。
他一如从前一样,一身干净整洁的银色锦衣,一副威严模样。
仿佛他从未离开。
只是这次他身后不再跟随着几名弟子,而是只有一人了,就是萧怜琴。
萧怜琴又高声道:“侯爷到!”
于是院中的人“刷”地从中分开,闪出一条“人廊”。
如当年一样。
然后苏轻侯走入这条“人廊”。
这时,所有人都似如从梦中醒来,出一片欢腾之声,好多人都喜极而泣。
“侯爷,你终于回来了!”
“侯爷我们以为你丢下我们不管了……”
“怜琴,你也回来了,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人们群情亢奋,在两边朝苏轻侯和萧怜琴喊着,哭着,诉说着……
这两年多来,失去了苏轻侯的南院,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而苏轻侯则是南院的灵魂,没有了苏轻侯的南院,已然是名存实亡。
现在,南院从新拥有了“灵魂”!
苏轻侯虽然面色平静,心中也很激动。他频频向人们点头示意。
苏轻侯走进大厅,大厅中的人也都让出一条路,苏轻侯走到当年他坐的那把椅子前,然后坐下来。
一名丫环端上一杯苏轻侯最爱喝的香茗。
萧怜琴立在苏轻侯身边。
苏轻侯端起茶碗,用碗盖轻轻拔去几片茶叶呷了一口,又放下茶碗。
然后他抬手示意欢腾激荡的人们禁声。
很快,厅里厅外哑雀无声。
所有人目光都投向苏轻侯。
苏轻侯问身边萧怜琴道:“林屹和锦儿快到了吧?”
萧怜琴道:“先前手下报,最多一顿茶的功夫就到了。”
苏轻侯点点头,他道:“那我就把这碗茶喝完。”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