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长安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后两道人马同时一愣。
胧月抬手一指不远处穿着太监服,但是一看身形便知道是女子的人,张口便道:“公主……”
洛然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然后蹦蹦跳跳的走了过去,自然而然的挽住了燕诗雨的手,一脸高兴的说道:“诗雨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可让我好找,你好聪明啊,居然知道换上太监的衣服,怪不得我找不到你。”
燕诗雨:“……”这姑娘生的可真眼熟。
……
“你说你叫燕诗雨?正好,你姓燕,我也姓燕,我们俩还生的一模一样,走出去,别人都会说咱们俩是孪生姐妹。”
“不敢不敢,”燕诗雨一脸的惶恐,“公主是万金之躯,区区民女怎敢与公主相提并论?不过……”她抿了抿唇,看了洛然一眼,欲说还休。
“不过什么?”洛然好奇的问道。
“不过民女见到公主,倒是觉得很亲切,”她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望公主不要觉得民女冒犯,民女见到公主的第一眼,便觉得像是见到了自家的亲妹子似的,亲切得很。”
“原来你的想法与我是一样的。”燕洛然笑得眉眼弯弯,“我也觉得见到你就很亲切,像是亲姐姐一样。”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上去:“宫里比我年长的公主,都没有谁让我有这种感觉。”
一旁围观的胧月:“……”你俩就是亲姐妹吧?
“对了诗雨姐姐,以前我从没见过你,你是才从宫外进来的吗?”洛然好奇的问道。
“嗯。”想到自己进来的原因并不光彩,燕诗雨有些难以启齿,所幸洛然并没有追问下去。
“那……宫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很精彩啊?听说街道上有很多卖糖人的,杂耍的,是不是真的呀?”
燕诗雨看着洛然亮闪闪的眼睛,忍不住问道:“难道你就没有出过宫?”
然后她看着洛然明亮的眸子黯淡了下去,像是夜晚一颗璀璨的星星突然失去了自己的光辉。
“我身子不好,父皇和母后都不准我出宫,我长大这么大,都没能够见过宫外是什么模样。”洛然未免失落的说道。
“那我给你讲吧,我在外面的生活可精彩了。”燕诗雨说道,然后满意的看着洛然沉下去的眸子再一次亮起来,“我在外面啊,有好多好多的小伙伴,我们住在一个大大的院子里……”
……
洛然小小的长安宫里的,燕诗雨手舞足蹈的表演和讲解,的确是带来了不少的欢乐,洛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太好玩了……我也想去试试……哈咳咳……咳咳……”笑到一般,洛然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燕诗雨被吓了一跳,胧月正准备为洛然拍背,却发现燕诗雨已经抢过了自己的位置,动作熟练的为洛然拍了起来。
“咳咳……咳咳……”
洛然的脸色迅速的苍白了起来,燕诗雨对着愣在一旁的胧月喝道:“愣着干什么?快喊御医呀!”
“是是是,我马上去。”
若说笑着的时候,燕诗雨和燕洛然之间还能够看出明显的差别,一个笑容灿烂,眼弯齿白,一个抿唇而笑,优雅矜持,但板起脸发火的时候,两人真是连皱眉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胧月几乎忘了眼前的不是燕国的长安公主燕洛然,而是一个不知怎么混进皇宫身份不明的孤女。在她眼神凌厉看向自己的时候,她从燕诗雨的身上,不仅仅看到了燕洛然的影子,更是找到了皇后的几分神态。
御医来的很快,燕诗雨因为身份不明,在御医进来之前,被洛然摆手示意躲到了房间里的屏风后面。
房间里不时传出一两声咳嗽的声音,听得人揪心万分,头发全白了的御医也不敢怠慢,抬脚如飞一般进了洛然的寝宫。
“张御医,您快看看,我们公主情况如何?”
“小胧月莫急莫急,让我先给公主把个脉。”
屏风后的燕诗雨心都随着洛然的咳嗽拧成了一团,掩在袖子下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心之中。
“张御医,情况怎么样?”
“公主并无大碍,只是大喜过度……公主先天身体便不好,日后还是要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切莫大悲大喜,免得伤了自己的身体。”
“是,多谢张御医。”在张御医的针灸下,洛然的咳喘平息了许多,她语调虚弱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张御医抚了抚花白的胡子,“公主是微臣看着长大的,从小也是微臣在调养公主的身子,公主在胎里就被夺了营养,先天便不良,如今后天可是万万出不得岔子。”他又转头看向了胧月等人,交代道:“你们跟在公主的身边,就要看好公主,若是公主有任性的时候,时时刻刻劝着,劝不过的就去找皇上和皇后娘娘,咱们这些下人的话公主不听,亲爹亲娘的话总能进耳朵。”
洛然是好气又好笑,她心中知道张御医是为自己好,毕竟燕洛然这病怏怏的身子,从小到大在鬼门关走了无数圈,能够活到现在,全是靠着张御医那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和不怕掉脑袋的胆量。多少次燕洛然危急的时刻,都是靠着他用非一般的法子救了回来。
“张御医,谁敢把你当下人看啊……”洛然说道,“平安这一条命可全是张御医救回来的。”
“行了,”张御医摆摆手,一脸傲娇的说道。“来,胧月,这方子你拿着,从抓药到煎药,你必须全程看着听到没。”
“是。”胧月应道。
“这药煎得久,熬好之前差人来太医院寻我,待我看了药之后再端给公主喝。”
“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洛然哭笑不得的说道,“太医院和长安宫一来一回就是小半个时辰,这药一天得喝三回,张御医,胧月做事我放心,你就不用多看一次了。”
“这不行。”张御医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胧月这丫头做事靠谱我知道,可是这坏人防不胜防……公主啊,你就是戒备心太弱,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的遇害,我跟你讲……”
“行行行,胧月啊,这张御医还有事情,你快送他回太医院,”眼看张御医有啰嗦下去的节奏,洛
然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张御医,胧月药煎好了一定会让你先尝尝的。”
“行了,我知道你个娃子不待见我这个老头子,”话说熟悉了,张御医也不再客套的来微臣公主那一套了,“这药一次就可以煎好一天的量,我过来一次就行,喝了一次之后余下的用罐子收好,要喝的时候放到烧开的水里加热就行了。”
“嗯,知道啦。”
“哼,那我走了……”
“张御医您慢走,长安就不送了——”
“你好好休息着——”
胧月送着张御医出了门,洛然躺在床上这才缓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屏风的方向招了招手,说道:“诗雨姐姐,你出来吧。”
当燕诗雨走到洛然面前的时候,她满脸的泪水却是让洛然一愣。
“诗雨姐姐,你怎么了?”
燕诗雨伸出手,对虚弱的只能靠在床上的洛然说道:“公……公主,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这个要求很奇怪,洛然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张开了双臂,说:“好啊。”
“公主这么多年,不能大笑,也不能大哭,是不是过得很难过……”燕诗雨问道,大颗大颗灼热的眼泪落在洛然娇嫩的肌肤上。
“没有啊,我是公主嘛,衣食无忧,生活处处都有人照顾,”洛然笑着说道,“若是在普通人家,像我这样身子的人怕是早都死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哪里像我还能够没事儿逛逛御花园,养养鱼,逗逗鸟,日子别提过的有多么潇洒自在了。”
她说的轻松,燕诗雨却不能忘记在听到她是宫外来人的时候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宫里的生活虽然好,可是在皇宫待的这么些日子来看,这个皇宫对燕诗雨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华丽的牢笼,宫里的阶级比宫外的阶级还要分明,有人锦衣玉食,有人食不如狗,有人万众追捧,却一辈子也没见过外面的街道,外面的人流,外面的一切是个什么模样。
“洛然,你的身体是自幼便那么差么?”燕诗雨问道。
“嗯,小时候还要差一点。”洛然说道,“张御医说我是在母体里营养不够,所以虽然足月出身,但是先天却很弱。”
“后来又遭了宫里那些毒妇的算计,险些一命呜呼。”送了张御医折返回来的胧月听见了她俩的对话,补充说道,“虽然命是留下了,可是身子的根基却是全毁了,说了宫里那些人没什么好心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公主非是不听,非要说这个是好人那个是好人,宫里哪里来的那么多好人。”
胧月的话直接,却说得洛然无无言以对,只能够对着燕诗雨笑了笑。
“公主的性子倒是单纯。”燕诗雨只得这样评价道。
她出生不明,自幼混迹在市井之中,过得是吃百家饭穿千家衣的日子,见惯了人间的人情冷暖,也遇遍了世间的人心险恶,虽说性格大大咧咧,但却绝没有洛然这么天真善良。
不过出生在这么尔虞我诈的后宫里,洛然还能够保持着自己的一份天真,也是难能可贵。
洛然:“……”她总觉得自己被自家姐姐嫌弃了。
“公主……”
“你莫要唤我公主嘛,”洛然撒娇道,“听起来多疏远啊,我都叫你诗雨姐姐,你叫我洛然可好?”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你快答应嘛,被漆黑如同被泉水洗濯过的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燕诗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洛然。”
“诶!”洛然脆生生的应道,然后欢快的说:“真好,现在我就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姐姐了。”
她像一个小孩子一般高兴着,燕诗雨叹了一口气,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头,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宠溺。
“洛然,从今以后,你就归我保护了。”
“好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