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辘的痕迹越拉越长,最后又被越来越厚的积雪淹没。
穿着单薄的老汉抽着旱烟,目光悠远而深邃。
旁边的同伴如同行走的雕塑一般,腰间挂着巴掌宽的大刀,风雪落下,无息地分做两半。
这是一把杀人的刀!
老汉想道,再看向左侧的同伴。
那是一个瘦子,额头凸起,如同长了肉瘤,一双眼睛深陷,形同骷髅。
他突出一口烟,烟升腾而起,化作一只展翅的小鸟,越飘越远,这时,一只手落下,却是将烟化作的小鸟击散。
“叫你不要抽,你还抽!”
一个小男孩气冲冲地跳上车来,怒视着老汉。
老汉砸吧了一下,淡淡地看了小男孩一眼,“小屁孩怎么懂得大人的故事!”
“屁的故事!你是想说你那几个姘头不小心被你吓死的故事么?真是够劲的!”小男孩大声叫道。
老汉沉默着,抽烟的速度更快了,不好一会,一个个烟圈腾飞而起。
“你不懂!”他偶尔出声说道。
这副淡定的姿态惹怒了小男孩,后者的短发忽然根根竖起,如同钢针一般,散发着幽亮的光泽。
老汉不得不将旱烟抽出嘴巴,因为小男孩的头已经直直撞来。
“铛”的一下,旱烟头子落在小男孩的头上,碰撞声却如同金属的撞击,异常的响亮厚重。
咔嚓!
底下的车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声音。
两人还要继续,忽然间脸色一变,两道铁塔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两人的肩膀,齐齐扔出了百米外。
“此次行动非比寻常,若是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将严惩不贷!”
一道生冷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力。
车子四周的人尽皆露出凛然之色,默默地垂下头来。
“前方两里有一些活尸,你们两个前去处理了!”车内的声音再度说道。
那两个被扔出的人连忙转身,化为两道流光消失不见。
“就要到石庄了么?快了!快了······”车内,一名枯瘦如柴,目光却是极其明亮的人影端坐在黑暗中,手中捧着一颗石头,如同人的头骨一般形状,不时间,有一道细小的暗流一闪而逝,没入其体内。
忽然间,一只骨爪从黑暗中探出,猛地抓在人骨石头上。
“界石!想不到这界石最终还是落入了我的手中,哈哈!”
一声喋喋的狂笑迅速地远去,但下一刻,却是化作了一声闷哼。
一股血流如同蛇一般从车内的某个角落钻出,越来越长,最后尽皆落入了那枯瘦的身影身前的一个石缸中。
咕噜咕噜几下,枯瘦的身影抬起石缸,大口大口地饮着缸内的血液,目中越发的幽深明亮了!
“界石···谁敢抢我的界石都要死!”
······
八百旅馆一如既往地座落在此处。
几个喝醉了的猎人路过此处,一个个放慢脚步,似乎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招牌依旧在。
但人已经不是以前的人!
至少,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如此。
一个女人站在旅馆前,叹了一声,径直推开门。
门没锁。
或者说,自从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之后,旅馆门的锁就已经溜走。
那一场大战实在过于惊人,那三个强者交手的余波就让这条街道扩宽了整整一倍。
地面上还残留着当日的痕迹。
满目的疮痍。
“老板···给我来一瓶酒!”
酒向来都是有钱人才能享受到的东西。
在八百旅馆,留下的酒也不多!
因为这里就有个酒鬼!
满头白发的老人躺在躺椅上,动也不动,“这里没酒!”
话说着,却拿着酒壶在喝酒。
喝了一口又是一口。
女人皱眉走上前来。
老人抬头看了一眼,不得不说,这女人很有料,高耸的胸部、修长的娇躯、浑圆的股部,无一不在散发着惊人的诱惑。
这是一个女人。
成熟、散发着水蜜桃般的女人。
可惜,他却对她没兴趣!
女人犹豫了一下,道:“像你这般做生意,绝对亏死!”
老人没有答话。
他不会说,他根本就不是在做生意!
女人坐了一会,转身离去。
这时,那些猎人们才蜂拥进来。
石庄被活尸围困了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中,越来越多的活尸出现,甚至还夹杂着为数不少的先天级别活尸,甚至更强一筹的存在。
石庄们的武者们不得不将那些能够秒杀寻常先天猎人的活尸区分出来,称之为王!
尸中之王!
王只有一头,却让整个石庄陷入困境。
这并不是因为石庄中没人能够制服尸王,而是尸王对蛊徒有一种极大地警惕心,一旦出现强大的蛊徒,就会立即遁去,不让石庄有一丝的可趁之机。
而且随着活尸的数量增多,即便是几大家族的蛊徒,也不敢轻易闯进活尸群中。
生死临近。
猎人们也开始失去了平常心。
兽圈、酒、仇怨、阴谋等等就成了他们最后发泄的需要。
在危机中还能够时刻保持者清醒头脑,坚持到最后一刻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于是,这从不缺酒的八百旅馆就成了许多人的聚集地。
老人开始忙碌起来。
他的动作一点都不快,但也没人会催促。
催促的人一般都会被请出去,如果不知好歹,过了今晚就再也不会看到他的身影。
在那个人消失之后,八百旅馆就显得十分的神秘。
这里不再让旅客居住,偶尔有一些没处住的通过各种手段居住在这后,往往会在夜晚听到一些诡异而恐怖的声音。
从此,就变得疯疯癫癫的。
这种状态,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无法活过一日。
因此,没人敢小觑能一直活着住在这里的老人。
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常客,那就是刚才的女个女人,她可以一名真正的蛊徒!
酒喝得快,人去得也快。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只要还在这个世界上,就要为一切的事情奔波。
或者是为了逃命、或者是为了琐事。
当你想要停下来歇息一下的时候就会被危机所侵蚀!
老人躺到椅子上,看着门外的风雪。
几道影子出现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将门前的雪扫开,随后抬着一堆的东西走了进来。
“大人,这是您要的酒!”
说话的人是一个小姑娘,她睁着大眼睛在老人身上打量着。她很好奇,这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为何能一直让几大家族的酒坊送出酿造不易的酒来。
“嗯”
老人闷哼了一声,更像是睡觉中的打鼾。
小姑娘感觉胸口一闷,差点要爆发了,不过却被另一位同伴给制止了。
同伴硬扯着她的手拉她出去。
门合上。
她嘟着嘴道:“干嘛?那老头子真气人,我们好心送他酒,他居然还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要我看啊,就不应该跟他客气,一脚踹死——“
没等她抱怨完,一只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别乱说,小心遭祸!”
同伴看了一眼门缝内的老头,见其依旧沉睡,没有动静,这才轻呼了一口气,拉着小姑娘逃也似的冲进风雪中。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一副害怕他的样子,我看他没什么本事啊,连走路都一副没劲的样子,我看啊,我吹口气,就能将他吹倒了!”
同伴跺了跺脚,急道:“你怎么就不懂呢!为什么我们要来送酒?为什么在说到八百旅馆的主人时,那些平常气焰嚣张的人都一副诺诺的模样?”
“那是为何?”小姑娘奇道。
“因为——”同伴顿了顿,道:“我也不知道!但总归是有原因的!”
小姑娘顿时倾倒,樶了同伴一下,将其推倒在雪地中。
“叫你乱说!我看啊,那你们铁定是被那老头子忽悠了!要我我也行!”说着,她弯下腰,撇着嘴,做出一副老太太的模样,绘声绘气地道:“我就是···这八百旅馆的···主人,以···以后你们给我送···些酒来,否则——”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忽然间,她顿了下来,身子如同被定了身一般,目瞪口呆地望着前方。
只见那风雪中,一人正踏雪而来,肩上盘着一只灰色的猴子,雪花簌簌,却在即将落在他身上之际,诡异地扭曲开来,如同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拨开!
但这并不是令她震惊的地方。
而是在同一时间,八百旅馆掩着的大门无息打开,满头白发的老人从里面走出,从他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每走一步,身躯便是挺拔一分,当其与来人相隔不过三丈之时,佝偻的背已经完全立起。
雪花飘落,那一头的白发在此刻却丝毫不显得苍老,而是充满了一种单调凄凉的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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