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安静,唯有夏天的风,与长鸣的蝉。
肖宇走在前面,在他身后,小青漫步跟随,黑发飞扬,唇角微抿。
不知不觉间来到湖边,望着如镜一般的万倾碧波,思绪却不由飘飞到了那个游人如织,花灯璀璨的夜晚,自己撑船,鲤鱼报恩,白龙戏水……
一切仿佛昨昔。
“听说龙族很高傲呢。”小青打破沉默。
“你这是在担心我么?”肖宇笑道。
“你想得美!”
小青挽起耳畔的一缕秀发,状似不经意的道:
“最近有个男人一直缠我……”
“嗯?谁?”
“是一个叫做张玉堂的年轻书生。”
张玉堂?
肖宇倒是有些印象,这货不就是在原本故事中和小青有过一段爱恨纠葛的书生嘛。
据说张玉堂本是上界的拣香童子,却动了凡心,于是被贬下凡间,投胎张府。他和小青一见钟情,不顾父母的反对执意要和小青在一起,以至于中了小青身上的蛇毒命在旦夕,最后只能忘尽前缘才能活命。
纵有千般深情,怎奈天上人间,美梦虚幻,小青道行低微,徒在一起,只能害人害己。
“不行!”肖宇提高声音,“我不答应!”
“诶?为什么?”小青心中暗喜,这个家伙莫非突然开窍,要说什么好听的话来哄自己?
这样想着,眉眼也微微绽开,越发显得灵气逼人,神采飞扬,娇媚不可方物,脸上雪白的肌肤之中透出一层红玉般的微晕,真是晨露新聚,奇花初胎,说不尽的清丽绝俗。
他若是让我与他在一起,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不行不行,这人浪荡不羁,我才不能轻易答应!
谁知道肖宇下一刻就将少女心击的粉碎啊,就听他语重心长的道:
“你脾气这么烈,会把人给打死的。”
“……”
小青黑发抖动,终于没忍住那股洪荒之力,张牙舞爪扑了上来,“混蛋!我要吃了你!”
“喂,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只是小女子,所以既要动口,也要动手。【】”
没办法,肖宇最后只得赔礼道歉,签订了几十条割地赔款的屈辱条约,才总算息事宁人。
“多谢女侠不杀之恩。”
“哼,算你识相!”
小青仰起头,露出一截羊脂白玉般的雪白下巴,道,“我要去买东西,你跟着替我付账。”
事实证明,不管是女人还是女妖,都有着天生的购物情绪,一路上好吃的好玩的,当真是一样不落。
站在一个小摊前面,小青目光落在一双绣花鞋上,很是多看了几眼。
这双鞋应该是手工缝制的,上面绣着两朵并蒂牡丹,设计也蛮合理,比想象中轻,透气效果应该也很不错。
肖宇拿起鞋子,“喜欢就买下来嘛,大小应该正合适。”
小青一把将鞋子给夺了过去,脸上莫名飞起了一抹红霞,“不买了!”
诶,你脸红什么啊?难道是因为我刚刚看了你的脚?
你想多了啊,穿着罗裙的你,根本就一点儿见不到啊!
等等!突然想起来之前你躲避龙虎山老道追杀的时候,似乎光着脚来着……不单单光着脚,甚至连尾巴也露出来了啊!现在还清楚记得当时那种冰冰凉凉的触感呢!
“禽兽!”小青目光鄙夷,半眯着眼睛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我又哪里禽兽了?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口水都流出来了,肯定是在心里想一些既龌龊又下流的事吧?”
肖宇下意识地一擦嘴角,哪里有什么口水。
一抬头就见到小青的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只是宛若夏夜的清风,倏然消失不见。
“现在还要狡辩么?”
“……”
我能说什么,我也很无奈啊。
“这位郎君和娘子的感情真好。”卖鞋子的大婶发出一记神助攻。
小青脸上微红,赶忙摆手,“我、我们不是……”
“哎呀,大娘我这双眼睛识人无数,有没有意思我还看不出来么?也就是不喜欢嚼舌头,不然早就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了!”
“大娘,你……”小青咬着嘴唇,踩了肖宇一脚,“你怎么不说话?”
肖宇仰天长叹,“我说话大娘肯信么?”
“哈哈哈,你两感情可真好,要搁我家那头犟脾气的蠢驴,我踩他一下,他得两天吃不下饭,非得让我服软。”大娘又来一记助攻。
小青又羞又气,也知道多说无益,只是拿眼睛怒视肖宇。
肖宇没奈何,拿起那双绣花鞋,问:“大娘,这双鞋怎么买?”
说到正事儿,中年大妈浑身一震,目露精光的说:“就算你喊我这么多声大娘,也休想占我便宜!”
你想得美!我占你媳妇便宜还差不多!
“这可是我儿媳妇儿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五十文一双,不能再低了!”
“……”
手中的绣鞋似乎还留有余温,只是那个男人已经远去。
望着肖宇消失的方向,小青突然有种冲动,想要跟过去与他并肩,就像两个月前,在西湖斗龙女,在仇王府斗众妖一样。
但她不能。
因为他此行是去东海龙宫,自己跟去,只能拖累他而已。
明明自己也修炼了五百多年,为何双方修为的差距却这么大?
那么,要放弃吗?
就像姐姐说的那样,就此疏远……甚至是切断与他的关系?
流水潺潺,蝉鸣幽幽。
无需回答,因为心中早已经有了决断。
……
因为并不着急的缘故,此行从杭州去东海,肖宇打算坐船而去,顺便带领小伙伴们见识一下盛世下的风土人情。
“话说我姥姥家就住在杭州,可惜再也见不到这些古色古香的建筑了。”
“主播你个禽兽,居然连小青妹子都不放过!”
“放开那只小青,让我来!”
“主播: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我的大刀早已经饥渴难耐了,让我们举起火把,烧死一切异性恋!”
“我现在才刚刚二十岁,我妈就天天催我找男朋友,我再三追问下,她终于道出了实情……找个男朋友当然用男朋友的钱,就不要用妈妈这么多钱了,呵呵呵。”
“楼上一定是亲生的,没毛病。”
“……”
肖宇漫步来到渡口,远远就见到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时不时发出喧哗惊叹之声。
此地南来北往,商贾众多,行人如织,非但有各色小贩,更有许多跑江湖的艺人。
捏泥人,吹糖人的自然不说,还有练武的,几十斤重的大关刀,舞的虎虎生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还有玩杂艺的,七八把锋利的匕首,在一个娇小的妹子手中却挥舞的跟风车一般。
旁边有一处人围的最多,喝彩也是震天响,肖宇心下好奇,便走上前去,顿觉大开眼界——不是胸口上碎大石、油锅捞铜钱、裆下藏雷之类的把戏,而是类似于猴戏的杂耍。
然而他耍的并不是猴,而是一个只有三尺高矮的小人,站在一个盘子上面,脸上涂着脂粉,头上还插着红花,正团团作揖,滑稽的扮相不时惹得人哈哈大笑。
“各位父老相亲,走过路过,莫要错过,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憨厚男人一边吼着,一边拱手抱拳,“家兄自幼得了怪病,父母亲人又已故去,俺便和家兄卖艺为生,请诸位捧个钱场,也好回去为家兄说上一门婆姨!”
三尺小人也是团团作揖,却似口不能言,只是牙牙学语。
旁边有人哄堂笑道:“你老哥这么小,裤裆里那只鸟能让婆姨满意么?”
这话可谓妥妥的荤笑话了,不过这里乃是渡头,本就不讲究什么规矩,若是满口的之乎者也,反倒让人不喜。
有人扔了两枚铜钱,大笑道:“你老兄把裤子脱下来让我们看看,说不定像小娃娃似得还没长毛呢!”
旁边响起一阵嘘声,许多大姑娘小媳妇都是羞涩转过脸去,只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瞥来,至于那些个人至中年的大妈,战斗力早已经突破天际,非但没有丝毫羞涩,反倒瞪大眼睛饶有兴趣道:
“脱了脱了,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就是,老娘什么没见过?”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三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
肖宇听得满头大汗,你们也太凶残了啊,直播间里的小伙伴们都受不了了啊,城管在哪里?这些人当众飙荤段子,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那三尺小人砰砰敲了敲了胸膛,然后双手掐腰,猛地挺身。
这个动作若是别的男人来做,自然是被乱拳打倒在地,只是由这个只有三尺的小人儿做来,就显得很是滑稽可笑了。
高大的憨厚汉子笑道:“大哥,你也让这些老娘们开开眼界,这可不能怂!”
“说得对,做男人怎么能怂?来一个!”
“对对对,来一个。”
众人大声喝彩,一时间纷纷抛洒铜钱,就连那些个一文钱恨不得扣成两半使的老娘们,也是慷慨解囊,挥着篮子里的萝卜兴致高昂。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
“好污!说好的纯洁憨厚的劳动人民呢,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有碍风化之事!”
“没有啊,我觉得挺有意思呢。”
“这人看样子可能是得了侏儒症,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我也这样觉得,总感觉这人的身材比例和一般的侏儒症患者不一样。”
“科学证明,男人兄弟的大小和身高并没有直接相关。”
“……”
却在这时候,肖宇忽然见到一个“熟人”撞了过来,遥遥叫道:
“哎呦,和尚今儿可算见了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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