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丝。
细得像雾,轻得像烟,飘落在青灰色的檐脊上,在街头巷尾间笼罩着一层朦胧诗意。
马头墙上的瓦面积聚着一串串晶莹的水珠,水珠粘连如丝,直到无法承受那自身的重量,才随风滴落在下面的青石板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青石板上已经被滴出许多凹坑,圆滑如杯。
整座城池都笼罩在朦胧烟雨中,如同一幅浅赭淡青的水墨画。
此情此景,让忽然肖宇想起了一句诗: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想什么呢,还不快些走。”小师姐玉钗插云鬓,罗裙束纤腰,撑着一把绘着杏花的油纸伞,娉娉婷婷,轻轻一回,鲜活了整个黑夜。
在时明时暗的温暖昏黄烛光的衬托里,那张很精致的脸蛋,粉白的脖子支撑着这样一个小巧的脑袋,而乌黑的丝飘洒在她犹如玉器一样的耳边,有一种恍惚又朦胧的美感。
跟在后面的肖宇,看得有些呆了,有些人,总能在不经意间,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光。
肖宇一本正经地咳嗽道:
“只怪我刚刚看到九天仙女下凡尘,一时情不自禁,被勾了魂魄而已。”
“又在说甚么胡话呢!”少女轻顿着脚,带着羞涩、带着矜持,能把钢针化成绕指柔。
肖宇走过去,伸出手。
小师姐看着他,“只准牵一会儿。”
说完,她把掌心放到肖宇的手心里。
悠然的小镇,寂静的山脉,淡淡的呼吸,轻轻的脚步,以及掌心里微微的湿润……
两人在如丝如雾的夜雨中,慢慢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回头宅院。
院内灯火已熄,丫鬟仆人显然早已睡下。
“主人,您回来了。”曲如烟素面朝天,褪下了伪装,仿佛白莲花,不染尘埃。
小师姐微微撅起嘴巴,还没说话,曲如烟已是再次转身,又行了一礼,“主母好。”
“你、你好!”小师姐脸上顿时飞起一抹红霞,方才的幽怨消失不见,却不愿弱了气势,轻咳一声道,“你起来吧。”
“是。”曲如烟轻声回答。
肖宇心中好笑,也不多言。
当日曲如烟从剑圣怀中取得《圣灵剑法》后,却是并不曾不辞而别,而是回到宅院,在肖宇归来的第一时间,便将剑谱双手奉上,并且甘愿为婢,侍奉左右。
肖宇自然不会答应,毕竟这姑娘心机深沉,两人注定不可能生更深的交集。
谁知道这姑娘居然“料敌于先机”,认了老张头为“义父”,这下肖宇顿时没辙,也就由她去了,将圣灵剑法收录之后,随手又抛给了她。
这圣灵剑法确实不俗,就算没有最后一式“剑二十三”,练成之后,也足以跻身于江湖顶级高手之列了。
时间匆匆而逝,悠然而过。
这段日子里,雄霸身亡的消息,在江湖上掀起一阵波澜,无数人拍手相庆,喜极而泣。
聂风与断浪掌权天下会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严令门下弟子烧杀抢掠,同时开启演武大会,提拔了九堂十八路,为贫民子弟学习高深武学大开方便之门,一时间感恩戴德,获得了大部分天下会弟子的支持。
这些天里,肖宇没事就教导小师姐道法武艺,顺便调教玲珑白玉塔里的火麒麟烈焰,日子倒也过得悠哉。
中原神州,藏龙卧虎,武功高绝之辈数不胜数,绝无神想要入主中原,绝不是容易的事儿,根本不需要肖宇去抢风头。
这一天,目送小师姐坐着马车离开,肖宇忽然开口问道:
“近来江湖上可有大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曲如烟从墙角桂花树的树荫当中悄然出现,轻轻道:
“奴奴已经打探清楚,近来江湖上却有大事,听说拜剑山庄将有绝世神兵出世,广英雄帖,举办拜剑大会,无数江湖人士闻风而动……”
肖宇微微点头。
除非达到剑圣或者无名那种境界,否则一把神兵利器对寻常武者而言,足以提升成倍战力,自然会引起无数人追逐竞争。
“拜剑山庄么,倒是可以走上一遭。”
拜剑山庄的剧情可谓一大盛事,肖宇自然不愿错过,至于绝世好剑,他倒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据说拜剑山庄中流传着一个传说,相传未来会有麒麟魔出世,危害天下苍生,到时候一位武者将会手持绝世神兵出现,斩杀魔头。然而这只不过是当时庄主傲剑因心中有愧,难以面对自锁于凌云窟中的聂寒,而说出的谎言而已。
不过绝世好剑确实不俗,此剑使用至阴至寒的千年精铁铸就,威力绝伦,为当世神兵之一。
拜剑山庄和铁门这两个势力世代以铸造兵器著称,拜剑山庄铸造出了绝世好剑,铁门铸造出了绝世凶兵天罪,只可惜这两个势力将太多的精力放在铸剑上,祖上并没有强大的功法流传下来,若不是相当聪明地广结善缘,以铸造的神兵利器交好各方势力,早就被人随手灭掉了。
如果将风云世界看成游戏,那么拜剑山庄的人就是打铁的“生活玩家”,没有足够的实力,制作再好的兵器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除此之外,十多年前名震江湖的剑魔也是隐藏在拜剑山庄中,默默等待绝世好剑的出世。
剑圣独孤剑修炼的是完美之剑,剑成之日,号称完美无缺,凌厉无双。
无名修炼的是天人之剑,剑通天地,最后以己心夺天心,大道无情。
在他们两人之下,江湖上还有一名用剑高手,便是“剑魔”,此人断脉剑气驰骋江湖罕逢敌手,那断脉剑气无形无相,阴险诡异,中招者会被剑气摧毁浑身筋脉,根基尽碎,从此与废人无异,生不如死,更是动辄杀人满门,剑法只在当年的剑圣之下,这才有“剑中之魔”的称号。
剑魔修的是剑走偏锋的魔道之剑,冷血无情,残忍嗜杀,断情绝义。此人为入魔道,杀妻食子,自此从江湖中销声匿迹,实则躲在了拜剑山庄之中。
“出……拜剑山庄!”
拜剑山庄位于东海的一座海岛之上。准确的说,是在大6的边缘,延伸出的一座半岛,只是随着年深日久,半岛与大6连接的6地,被海水淹没,久而久之,就成了海岛。
距离拜剑山庄的拜剑大会召开,已经不剩多少时日,肖宇说走就走,辞别了老张头一家三口后,直接就是离开。
滴答滴答的雨水声音初听起来很清脆,但是多听一段时间,未免就是单调乏味了。
肖宇吐了口浊气,撑起一把油纸伞,走到了蓬外。
这几日来,他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最终坐上一条乌篷船,顺流而下。
到了船外,极目远眺,透过苍茫的雨雾,已经隐约可以见到雾气中有一座蓊郁的小岛存在。
到了渡口,有身穿黑衣的持刀汉子来回巡逻,戒备颇为森严。
肖宇混在人群中,下了乌篷船,放目远眺,现这拜剑山庄并不大,百姓不多,可都城内依旧是一派繁华似锦,尽管黄昏后城池内飘着雨丝,但在这雨家家户户的灯火,依旧给人一股暖意。
在小岛的东侧,是一座山,高耸足有百丈,尽管远不如名山大川,可挺拔在这座岛屿上,却格外的引人注意,此刻风雨如晦,黄昏浸染,但那座山却灯火辉煌,仿佛直插云霄。
“那里便是拜剑山庄所在的火山了。”
拜剑山庄的人若想铸就神兵利器,对火焰温度的要求极高,普通的草木之火自然不成,因此那座山其实是一座火山。
拜剑山庄的第一代庄主,为铸神剑,在半山腰安家立业,自此一代代传了下来,不得不说,这些人敢将家族建在火山口上,胆子实在够大。
肖宇虽是第一次来,却也不用寻什么向导,直接穿过山脚的小城,向山上走去。因为在他身边的江湖人士,浩浩荡荡,足有数十人之多,显然都是听闻拜剑山庄举办大会,前来碰运气之人。
走着走着,肖宇就惊奇的现,自己居然来到了一处“一线天”峡谷之中。
此刻细雨已停,云消雾散,雨过天晴,头顶不知多高的地方,是一条明亮的‘线条’,仿佛一条璀璨星河,美丽非常。
角落中有许多顽强存活下来的植物,这些东西被雨水滋润,团团绽放开来,叶片肥厚若芦荟,在地面铺出了接近一平方米的面积。潮湿的角落里,是碧绿的青苔,崖壁的缝隙中,更是不时有蛙叫虫鸣响起。
在这“一线天”大峡谷当中走了盏茶功夫后,眼前的视野突然一阔,突然走到了一片巨大的山谷当中!
谷口有数名身材粗壮,身穿黑衣的敦厚汉子镇守,见到肖宇这一行人,当即道:
“前面便是我拜剑山庄,尔等远来是客,有失远迎。”
说完转头向身边一名小厮道:“你带他们去客房暂歇,顺道告诉他们拜剑山庄的规矩。”
“是。”
这小厮却是个话唠也似的人,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从不得冲撞夫人,到见了少庄主要行礼,再到夜间不得擅自乱走,说了一大通的规矩。
当然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至于大家会不会遵守这些规矩,就见仁见智了。
走在路上,肖宇却是忽然见到一名“熟人”,不由笑了起来——(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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