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手执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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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身仍是无甚出彩之处,只是越发显得陈旧,此刻静静躺在轩宇手心,没有半点动静,轩宇一改刚刚轻佻玩笑的语气:“聊兮,这可是你要寻的。”

    我又细细辨认过后点点头,镜上的梵文还一一清晰,那日轩宇来时我便同他提过那夜这面手执镜里犀利强劲的一股力量生生将我扯到那处地带。

    也便是在凌晨,太阳还未真正升起,天色浓的似一笔带不开的水墨画,那样浑浊沉沉的压下苍穹,压制高辛的那处终于被土崩瓦解。虚迷窟、殊蜀山,昆仑眼,冰夷岛四位仙长镇守布下的抗阵,一瞬间被冲天魄力击散,冰山之巅血煞之气直冲上天,滚滚浓红伴着震溃虎啸龙吟般的追风力量,整个三十三重天都为之震颤。

    天际染得一片猩红,隐隐伴着缥缈煞气,山巅的镇压封存之势荡然无存,于千万年不化的极地寒冰,几乎一瞬间震颤着裂出细密纹络,转眼冰魄毁晶莹封存消失,裂纹化为千千万万冰针,带着森冷阴气向四处飞射。

    冰针下那双猩红双目,似有吞天蔽日之霸气,火山口蓬勃而出的烈红岩浆也未几其分毫。那是一双满是杀戮的眼。

    轩宇赶到那处时,昆仑眼之主位望丰已是奄奄一息,猩红血液似秋日里燃红的枫叶,顺着这个平时沉默寡言,不论是非红尘的仙者颈动脉那处被刺得血肉翻飞处喷薄而出,顺着他苍白垂长的胡须,印过起同样苍白的长袍,再流向未消融的残雪之中。

    他的几处大穴便像颈处那般,血肉翻飞,那冰针似是被牵引,仍在那已无完整皮肉的躯体上翻搅,那样一刺,一挖,再一挑,针针命中要害,血像断了线的细流,在他身侧化成一片血泊后又想远处流。流至轩宇的脚下,再向更远处……

    瞳仁里映出阵阵刺骨钻心的痛,却精要牙关怕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痛苦的呻吟来,看见轩宇瞳孔突然收紧,那只血肉模糊,隐隐可见森森白骨的手颤颤一举,那一声吼来得撕心裂肺:“高辛录修出来了……高辛……出来了……”

    空气里一股刺耳的声音似是血肉生生被扯开,骨骼生生被划开的刺啦声。轩宇眼睁睁看着那位曾经九重天宴席上那位卓尔不群,白须长袍,两眼似凝聚天地间所有淡然的仙者在自己面前生生成了碎片。

    浓浓化不开的肃杀之气,浓浓湮不掉的残暴,天边的先前滚的漆黑一片的天,现下变得更加漆黑,只是那黑中透着森然艳红,红与黑混合搅动层层漩涡,叠宕成似要将天地万物吸入其中,埋于此地,永无翻身之日的黑洞。

    狂风带着阴冷决然之气席卷而来,吹起轩宇的长袍衣袂,吹起他脚下流过的望丰的残血,血色溶进血色,带血的星星雪点带到他的身上,打在他的脸上,留下猩红一片。眼神里闪过几丝动容,转瞬间便掩住了那丝情绪,他转眼不再看那位昆仑眼主位望丰的残体,他知斯人已逝,而是顺着刚刚他森森白骨间的手指的方向。

    望丰那最后的虚虚一指几乎用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那一直和那眼神分明在说着什么,只是还未来得及全部说完,那声音便生生的永远留在他的咽喉里。

    轩宇想此时不能意气用事,望丰眼里的那份告知,他也不想为了自己已死的躯体来遮盖那个最后可被救出的希望。

    而那个似乎已破了天际破了镇压的魔头,随着望丰撕裂的躯体和转瞬失了牵引的冰针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处除了之前鲜血染就的一片鲜红,再无半点生的气息,虚迷、殊蜀、冰夷的三位仙长也不知现在何处。

    为何那个传说中杀戮无休的高辛不对自己下杀手,为何他隐去的了无生息,是在筹划什么惊天之变动,这一切他都来不及细想。

    因为顺着望丰所指的方向,他看见那个我平日里常用的手执镜和一缕细长的黑发,他的脑子嗡的一下,转身便看见裂冰深处那道状似阴阳虚化庞鲛图的鲜血图腾,虽已破裂,但隐约间仍能看到残存的大致轮廓,那是高辛族的神秘图腾,只是那图腾处隐约现出一丝与之纠缠在一起,不细看根本辩不出的秀鲛盘旋在上。

    他眼角细扫一下,留心记下,除了那面手执镜和那捋细发,根本也再无我的身影。

    现下这面手执镜又出现在我面前,我看着它的心情却是无限感慨,伸手要去取那面镜子,轩宇手往后缩了一下,眼神里带着些许忧虑。

    我知他担心我拿了这面镜子后可能又会生出一些危害我的事端,自那次事变后,冰夷,昆仑眼的两位仙长双双陨在高辛山下。剩下的虚迷同殊蜀也几欲陨灭,被轩宇救回,路上封住大穴,注入半数仙力才勉力回身,现下正闭关养伤。

    虚迷老闭关,所有我昏迷中他用声力唤我的情形和他怎知会发生变故的缘由都无从得知,现下的我也只能靠着自己的能力,先渡上一层修为,转而修化出仙身才开始有资格来解决这些问题。

    我递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现下娘亲和他都在我身边,我也只是个凡体,于高辛来说没有仙力的凡体对他来说并无意义,如若不然,我此刻也不会好好的出现在此处。他只我可利用之处已尽才将我抛之。

    从他手里缓缓接过那片镜,它此刻握在我的手心,丝丝凉意透人心脾。还是那样温润的手感,还是那样的朴实无华,可它到底还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良久未有反应的娘亲,在我接过镜子的刹那间眼里波涛汹涌,似是万千潮水朝此处涌来,她那平静的几乎放不下一切的眸子里自我小时便未起过波澜,永远肃散如远星,沧海微波无涯,只是那一波澜转瞬即逝,快的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我只静静看着轩宇,慢慢开口道:“这镜子还是留在我这处吧,若是再有什么意向我也可寻着那条线好好查一查,你们放心,我不会像上次那般贸然行事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