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米几年前因为失误将华夏那大使馆给炸了这笔账到现在还没算清,但主张与人为善的华夏这头,这会儿见老米后院起了火,还是第一时间打了个慰问电话。当然,是紧随着北边老毛子大哥后面。
北边的老毛子大哥虽说九十年代初那会儿解体了,但一向跟喜欢充老大的老米互相瞧着不顺眼。虽然不见得是什么好玩意儿,明面上到底还是有几分情谊在。大国间的博弈,有时候真的很微妙。
赵清茹不清楚这一次老米是不是还能说服大不列颠英国,组成什么联军,继续像当年那般对着某沙漠国家发难。暂且她是真没这个心思,因为自家便宜老子赵父快不行了。
这些年,老一辈终究架不住岁月的流逝,一个个驾鹤西去。虽然早有这个心理准备,可作为晚辈自然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来。只是不曾想现在轮到了赵保义。
恨么?谈不上,因为已经没了爱。无欲则刚,一次次伤害,一次次的失望,这些年赵清茹自问已经将能做的都做的,能还的也还了,也不欠赵保义什么了。只不过乍然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赵父,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多数时间都处在昏迷状态,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汝儿,你来了?”赵母见到自家闺女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姆妈,你是不是又没好好休息?”赵清茹上前搀扶了一把自家姆妈,瞧着赵母那憔悴的样子,眉头微皱了一下。
“姆妈没事。汝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就算照顾……又能照顾得到多久。”赵母长叹了口气,回转过头,看了眼躺在重症室里,跟自己纠缠了大半辈子,离过婚分开过可最终还是又重新在一起的男人,轻声道,“汝儿,到了现在,你还不肯原谅他么?”
“无所谓原不原谅,真的。”赵清茹不知道自家婆婆若这会儿站在重症室病房门口,是否会原谅那个男人,也许会……也许不会。自家婆婆那前半辈子的杯具,这会儿躺在病床上的这个男人要付一大半的责任。
家破人亡,一切都只因为里头这个男人。
可换做她……还真没太大的感觉。毕竟她已经将那悲催的前半辈子给扭转过来了,毕竟无欲则刚。之前一次次的伤害,真的让她放下了,彻底地放下了。这些年,能维系一下表面的客气,其实已很勉强了。
“阿姐,爸……我是说他真的快不行了?”得到消息的赵清伟比自家大哥早一步赶到医院。赵清伟到医院时,赵清茹刚刚将赵母打发了去隔壁的房间小憩片刻。
“差不多吧。坐啊,小伟。”赵清茹坐在了走廊的木长椅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自家小弟也坐。赵清伟趴在了重症监护室的窗户上,往里面张望了几眼后,情绪有些低落地坐了下来。
赵父前两年刚刚过完八十大寿,今年虚岁八十四。民间也有“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一说。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因为孔圣人享年七十三,孟圣人八十四,所以民间就把两位圣人的享年作为关口流传了下来。
而从养生学说法,人体健康周期一般七到八年,七十三跟八十四都恰好处在这个周期的低谷期。
“阿姐。”坐在长木椅上的赵清伟低垂着头,情绪显得有些低落。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叫了赵清茹一声。
“嗯?”
“那年,我被薛玉笙打破了头,他竟然想大事化小,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那事儿过后,我是真的恨透了他了。我就想不明白,我们姐弟三个到底哪里不如那对野种了?从小到大就这么不待见我们?爷奶没了后,若不是看姆妈,我是真不想回大院。”赵清伟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小丁总劝我,这些都过去了,天下没不是的父母。可我知道,这事儿过不去,真过不去。我知道,其实阿姐,还有大哥,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可方才我看着他,发现他老了,全是白头发,人也瘦了……或许小丁没说错。”
“所以?”赵清茹侧过头看向赵清伟,反问了一句,“小伟,你原不原谅其实跟我没太大的关系。赵保义对我而言,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而已。若能将这一半的血脉归还,我早归还了。好在这些年,我也早不欠他赵保义了。”
“阿姐……你就不怕……原原小一还有小安有样学样?”赵清伟纠结着,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因果循环,我自问对得起他们。若那天真的不认我这个姆妈……那便不认吧……”
“阿姐……有时候我觉着你真的很冷血无情。”赵清伟抬眼看向赵清茹,“但你是我阿姐。我知道,若不是你,我估摸着还在监狱里吃牢饭,要不就早死了。”
“说到监狱,我听说薛玉笙这几年表现不错,极有可能提前出来。”赵清茹想到了刚刚得到的消息,将薛玉笙的最新消息告诉了赵清伟。
赵清茹暂时不敢确定薛玉笙能提前出来,跟自家便宜老子快不行了是否有关系,但这几年薛玉笙表现不错是不争的事实,而有人从中活动更是让人无法忽略。
薛玉笙在里面捡了这么多年的肥皂,若是放出来……为什么有种山雨欲来风满天的味道。
赵清茹陷入了沉思。
“小伟,你希望薛玉笙出来么?”
“啊……他能出来了?”赵清伟并不喜欢这个从小就欺负他的薛玉笙,可问题这么多年过去了,若不是今个儿自家阿姐乍然提起,他都快要忘记这人长什么样子了。
“差不多吧。”赵清茹侧过头看了一眼躺在重症室里的自家便宜老子,“也就这几天吧。”
事实上,薛玉笙比赵清茹所猜测的时间还早了两天。近二十年的囹圄生涯让薛玉笙对外头自由的生活是从未有过的渴望。最初的几年里,自家亲娘杜娟儿还能来探望他。可随着他转移到了大西北那头的农场,一年到头也就能收到一两封信,以及偶尔一两次的包裹而已。
直到几年前,从一个之前从未打过交道的新来狱友那里听说了一些事儿后,薛玉笙觉着他不应该浑浑噩噩地再这么蹉跎下去。毕竟他现在也是有女儿的人了,不为旁的,为了这个孩子将来能过好日子,也得努力一把,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惜,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咧。
拿着并不多的随身行李,走出围着高高围墙的院子,薛玉笙仰头望着天空,长呼了口气。
一辆很常见的黑色轿车停在了薛玉笙的跟前,后排的车窗缓缓地落了下来,里头坐着个男子,因为戴着墨镜遮挡了一半的容颜。
“你就是薛玉笙?”
“嗯。”薛玉笙显然并不认识面前之人。
“上车!”
薛玉笙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拉开了轿车车门,随后坐了上去。黑色轿车很快驶离了现场。角落里,有人目睹了全部过程,见目标人物已经上车离去,很快拨通了某个电话,将这一情况如实上报。
“知道了。”电话另一头,很是平静地下达了下一步任务,“找人继续盯着!”
“是!”
黑色轿车一路往东,过了收费站后,上了高架桥。燕京作为华夏首都,经过二十多年改革开放,一幢幢高楼大厦平地而起,高架桥纵横交错。尤其去年成功举办奥运会,让这个有着三千多年历史古都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日趋变化。
燕京每一年都有新的变化,人无疑更多了,变宽变整洁的路面上车辆无疑更多了,交通也因此变成有些拥堵。唯一不变的可能还是天空,还是那般蔚蓝色,白云朵朵。这也多亏了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从中央到地方都十分注重环境保护。
当然,燕京的天空能这般蓝,也托了奥运会的福。能生活在蓝天白云之下,谁都不愿意天天面对着雾霾,而且还是色彩缤纷款。
坐在轿车里的薛玉笙在郊区时还好,并未表现得跟刘姥姥头一回上大观园似的,等到车子从五环驶进四环地界,看到那一幢幢高楼大厦,薛玉笙就有点按耐不住了,忍不住按下了车窗,探头张望起来。
一旁穿着条纹西装的男子眼中的轻视一闪而过,开口道:“这几年燕京变化挺大的。”
“嗯。我在里面待了二十年了,都不认得了。”
“以后休得再提坐牢这事!”
听到身旁男子这般说,薛玉笙回转过了头。
“记着,你是留学海外的归国华侨!”
“归国华侨?!还留学海外?!我TM……”薛玉笙见身旁男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生生改了说辞,“我连二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你让我装……”
“怎么,不想报仇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了?”男子直接打断了薛玉笙的话茬,见薛玉笙苍老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戾气,便轻笑道,“记着,你我只是暂且合作罢了。”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赵叔叔?”薛玉笙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事实上,薛玉笙最想见的人除了赵父赵保义外,还有那个他素未谋面的女儿。听说,现在是燕京大学的大学生,马上毕业来着。
“不急。”
半小时过后,黑色小轿车稳稳地拐进了支干道,又一路前行了大约十分钟的样子,最后在一幢挂着巨大广告牌的商业大楼前停了下来。因为正值白天,霓虹灯并不显。若是晚上过来,花红酒绿,最是热闹。
“这里是……”下车后的薛玉笙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一切都陌生的很。毕竟算起来也有二十多年没在燕京混了,自然不认得他此时所站的地界是小有名气的消金一条街,酒吧桑拿林立。最有名的自然是西装男带薛玉笙去的,能跟“天上”不相上下的“四月天”。
“今天就住在这里,好好洗洗,把霉气洗了。”
西装男带着薛玉笙走进“四月天”的大厅后,直接点了个桑拿大包厢,而且上来便是大.保.健一条龙。看得出,男子对这里相当地熟悉。
薛玉笙原本还有点拘束,不过也就转念一闪的功夫,便放开了。尤其见到俩如花似玉,衣着甚是凉爽的妹子时,便抛开了大部分的顾虑。薛玉笙本就算不得正人君子,在那段混乱的岁月里,可是相当有觉悟的先行者,欺负人的坏事还真没少做。
在铁窗里虽然关了二十年,明面上虚心接受改造,实际上不再年少气盛,学会了隐藏而已。薛玉笙还是当年那个薛玉笙,充其量没了赵父这块相当好用的挡箭牌,继续护着他罢了。
所以,知道自己暂且孑然一身两袖清风的薛玉笙也不怕那个西装男坑他,最坏还能如何?就算想要他这条烂命,也得看看他肯不肯给。更何况,他们不是还有个相同的对手,赵清茹这个贱人嘛。
“喜欢就上,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行。”西装男嘴角往上一翘,露出邪邪的讥笑。
薛玉笙都在里头捡了二十年的肥皂,都快憋屈死了。就算真的不行了,在这种时候哪怕吞药丸,都得雄起一把。
薛玉笙暗暗吞了一把口水,只当是没有瞧见那讥讽的笑容,故作大气地开口道:“这种货色……”
西装男瞬间便听明白了薛玉笙的意思。
“放心,这里的小姐,干净着呢。你若是不忌讳,就让妈.妈.桑安排几个雏。”
薛玉笙想了想,推掉了眼前的两个。虽然都挺漂亮的,但薛玉笙更想要歃血为盟。西装男也不介意,坐在沙发上,摇晃着手里的葡萄酒杯,目送着薛玉笙享受属于他的那份大.保.健套餐。
“石少,这人是谁啊?”坐在西装男石耀廉身边的是石耀廉最近包下的小妖精,还别说,那眉眼乍然一瞧,跟赵清茹还有那么两三分的相似。当然,小妖精更年轻,瞧着最多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是谁?一把刀,一把生锈了重新找出来打磨锋利的刀。”石耀廉右手用力地揉捏着手掌下的柔软,冷笑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