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来临之前, 都是极度的平静。
…………
站在选手休息区, 我从二楼的高度往下俯视, 德雷斯罗萨的斗牛竞技场知名度很高,好几本旅游杂志中都曾经提到过它, 几乎算得上这个国家的标志性建筑物,之一。
我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 以杂志上提起过的‘热血沸腾’的角斗比赛者身份站在这里。
我只是难以忍受而已。
也或许有人会觉得很滑稽可笑吧?对一个二次元人物投入感情, 恋恋不忘许多年, 现在又为他做出违背本性的事。
那种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哪怕当初只是个活跃在屏幕和纸张上的人物, 那个原著故事也是我迷恋了十几年的传奇, 因为现实当中有太多必须妥协的东西, 所以,我们向往着梦想中的自由。
波特卡斯.D.艾斯,身为一个脑残粉,等到成为安娜, 和原本的那些人物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那种梦想成为现实的感觉, 我找不到形容词可以描述。
可是他死了,死在注定的时间和地点。
我只能从旧报纸上看到他的死讯————我不能忍受。
看见烧烧果实出现在晋级赛场外的屏幕上, 象电视购物节目里的跳楼大减价商品那样被无数人评头论足, 那一瞬间油然而生的愤怒促使我报名参加比赛。
烧烧果实是波特卡斯.D.艾斯的恶魔果实能力,是属于小雀斑的东西。
面对注定的命运,那种无能为力感…如果不做点什么, 我怎么也不甘心。
…………
沉沉呼出一口浊气,艰难的压下脑子里搅乱理智的那些杂念,之后我偏过头,盯了身边浮在栏杆上的幽灵一眼,忍不住又多叹了口气。
这也是个状况百出的糟心人物。
唐吉诃德.罗西南迪,海流氓的弟弟,战国元帅的养子,海军卧底…还有那房间壁画上画的古怪装束,加上我曾经在贴吧看过几眼的花絮情报…
前.天龙人啊~
瞧瞧这身份复杂的,足够立书作传了吧?
一开始我只是想骗个幽灵弄点情报来着,结果居然惹到一只超级大/麻烦,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虽然他确实提供了很多内/幕机密,可还是个麻烦。
不过既然已经带了出来,还掉人情之前,护着他一些我还是能办得到。
现在只希望他不要再闹出什么更大的乱子。
那什么地缚灵被束缚多年忽然虚化————我才不会背那种‘因为接触灵力过多以至于魂魄产生异变虚化’的黑锅。
海贼王的次元弄出一只虚来…这一定不是乐子,而是个悲剧。
想了想,接着就被许许多多的待解决的复杂事件闹得脑袋一抽一抽的疼,我抬手重重揉了揉额角,总觉得很糟心。
一言不合就穿越,这种事我已经学着习惯了,谁知道这次被不按牌理出牌了呢?
真是太大意了,这么久的时间我居然一无所觉。
要不是从战国元帅的陌生态度里确认,我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这次是跑进另一个世界,而不是原本认为的仅仅是从七水之都掉到别的岛屿。
确定真相那一刻的心情,简直难以言喻。
更糟心的是,我居然还傻乎乎的放任赤犬大将离开。
跑进一个背景相同的异世界,这件事已经够悲剧了,而我居然一无所知的让一起穿越的赤犬大将单独离开…
他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身为海军大将,以他半生沙场征战的敏锐,发现异常情况是分分钟的事。
此时距离安娜的时间是两年之后,这个背景相同的世界顶上战争早已经结束————我无法确定的是,赤犬大将身上是不是发生过更诡异的事。
结合我收集到的情报再对比分开之前他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一定有什么不对劲,可是我找不到他,没办法进一步确认。
我想,赤犬大将应该是故意躲着我吧?那个男人如果知道了什么,以他的性格一定会顺势做出惊人之举,哪怕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
那个男人可不会因为世界不同就改变初衷,海军大将,赤犬萨卡斯基,初相遇那年到现在,除恶务尽的铁血冷酷作风半点也没变。
阻止不了他,我知道,因为我发现得太迟,无论他要做什么部署都已经抢先一步,现在,除非他主动前来联系,我甚至都找不他啊!
无法动用岛岛果实的原因,也在‘战国元帅不认得安娜’的那个真相揭晓一刻水落石出————这里不是安娜的世界,即使大背景类似,也会存在细节不同。
岛岛果实能力者,在这里怕是另有其人,这就是我无法动用能力的原因。
更也因为这里不是我和他的世界,赤犬大将被砂糖变成玩具的后遗症,才会是他的记忆出现混淆,而不是原本的‘与玩具相关者将失去所有关于玩具的记忆’。
这些种种误差,是法则与悖论的相互碰撞。
恶魔果实能力失效,消失在德雷斯罗萨国都繁华街道深处的赤犬大将,我当然找不到。
最最糟心的是,从赤犬大将的反应来看,他很可能因为法则碰撞导致的误差而…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毕竟这个世界‘萨卡斯基’是存在的,如今那位更是身为海军元帅。
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身处同一时空时双方产生什么诡异交集,或许也不是不可思议的事。
我现在头疼得很。
比起很可能‘知晓未来’或者‘被附身’的海军大将赤犬萨卡斯基,现在我边上这位‘海军卧底前天龙人’唐吉诃德.罗西南迪,就是一点点小问题,根本算不上什么麻烦。
…………
很不幸又一次想起叫人无比糟心的那些事,抽疼的额角立竿见影的越发严重,甚至很有点朝着偏头疼发展的趋势。
隔了会,无声的挨过一波疼痛,放下揉搓额角的手,我抬了抬眼皮,朝着嗯~造成‘病情’加重的另一种原因看过去。
头疼除了心理因素,也还有环境因素。
这里太吵了,叫人静不下心。
比赛还没有开始,选手区里已经人声鼎沸,为了烧烧果实,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人物蜂拥而至,目光所及的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对奖品志在必得的野心勃勃。
从我报名入场,然后到现在,参赛人员络绎不绝,逐渐增多的彪形大汉把这幢供给选手休憩的建筑塞得满满当当,看样子,先前填报名表那会赛场门口那小姐说的似乎很对。
今天的比赛参赛者预计将超过五百人。
当时距离开赛时间还早,我拿到的号码牌就已经是两百号之后,进来等了好一会还有选手不断加入…人一多就很吵,小冲突更是时不时发生。
几分钟前我看了外边挂在竞技场观众席最上边的屏幕,时间显示距离开赛还有段时间…呃~估计拥挤和吵闹的情况一时半会是得不到解决。
这样一想,眼角就抽了抽。
对于一个患有轻微社交障碍症的人来说,人头攒动的地方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是不是找个别的更僻静的角落蹲守到开赛呢?我忧郁的把附近看了又看,试图从满眼来来去去的人潮缝隙里找出个比较不那么拥堵的地方。
视线扫描了又扫描,然而,除了有碍观瞻的形形色/色肌肉和千奇百怪外型,我怎么也看不见有哪个角落稍微宽敞些…
找了又找,找了又找————接着我就看见附近隐约围成一个个小团体的参赛者们忽然起了骚动。
从远处开始,逐渐朝着我在的这个角落靠近,象是有什么人走过来,而且是态度强横那种,因为挡在路上的参赛者们很多被推得东倒西歪,带起一阵阵鸡飞狗跳似的吵闹。
…………
片刻过后,在人群拥堵的地方横冲直撞,推土机似的推平挡在路上的所有障碍,还让参赛者们敢怒不敢言的来人出现————几个黑体恤迷彩裤的家伙。
手上端着枪,如入无人之境…熟悉的装束看得我只想掉头走人,是唐吉诃德家族的成员,怪不得如此嚣张跋扈。
并且这几个登场人物气势汹汹,投来的视线赤果果的来意不善,作为他们的目标,我个人表示,真不幸,我的运气实在不好,连躲开都来不及。
一来我选的位置很偏僻已经是角落的角落,猝不及防狭路相逢,根本没有退路。
二来,先前也不知怎么,这个角落有十几米的范围被特意清空,参赛者们象是在忌惮什么不肯靠近却又东一簇西一簇把附近堵得严实。
结果现在,我连躲起来的地方也没有。
唐吉诃德家族的人走出拥堵地带之后第一眼就锁定目标,接着呈包抄队形逼上前,不过几个人没有一上来就动用武力,反而在几米开外停下脚步,与我以面面相觑的姿态对视。
短暂的静默过后,登场这几位,其中看似为首的一人走上前一步又站定,之后,他开口说道,“迪亚曼蒂大人有请,请随我们走一趟。”
说着摆出一副有请的姿势,言语行动都无懈可击的礼貌,唯一不和谐的是,他盯着我看的眼神根本不是对待上宾,而象是在看俘虏。
…………
站在原地考虑几秒钟,我叹了口气,慢慢的走上前。
这样僵持不是办法,德雷斯罗萨是唐吉诃德家族主场,而竞技场的比赛也还没开始,这时候我想挑起参赛者们的同仇敌忾情绪都找不到借口,只能跟着去一趟。
我想,失算的是居然这么快被掌握行踪————原本还以为能撑得更久一些。
至少等到赤犬大将说的那个好时机,‘发生巨大骚乱之后可以躲到北面孤岛格林比特’…虽然参赛了不用躲起来,可是那个‘巨大骚乱’也保证了唐吉诃德家族抽不出人手来关注我。
另外,罗西南迪也说过和赤犬大将类似的话。
虽然他们都语焉不详,说的话却有共同点:今日德雷斯罗萨国内将发生重大变故。
结果,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理想如此丰满现实却如此骨感’,我居然提前被发现行踪。
嘛~只能看情况再说了。
…………
电光火石间心念飞转,脚下不紧不慢的朝着‘邀请者’走去。
许是见我还算合作,站在略略领先位置的那人露出满意的眼神,“这边请——”这次开口的语调明显缓和下来,随即,他身后另外那几个人也收起枪,没有再把枪/口对准我。
待得我走上前,为首这位就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迈开步伐,他有意无意走在我并肩的位置,带来的人分作两批,两个率先开路,三个则落在后边。
接着,我就被这一队海贼前呼后拥着,走在比起邀请更象押解的队形中央,被带着去往‘觐见’他们口中的迪亚曼蒂大人。
…………
一路上沿着他们来的方向穿过选手休息区,行进间的眼角余光里,我除了看见一言不发飘在身侧的幽灵罗西南迪,更也瞥见盯着我们一行人的参赛者诡异的目光。
堵满视野的数百名参赛者,在我们一行人经过时无一不是投以眼神关注,饱含好奇、困惑、恶意、审视、杀机、算计…各式各样的含意。
另外,穿过挤满参赛者的选手区时,从一张一张千奇百怪的脸当中,我依稀仿佛看见了…或许是错觉,也或许不是,我似乎瞥见一顶经过伪装的草帽?
那道人影一闪即逝,不过,在满满的十万分辣眼睛的参赛者形象当中,他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艳丽如旗帜的荷叶边衬衣,亮蓝七分裤,极具标志性的装束,那个小小的活力十足的身影转眼就淹没在无数魁梧又强壮的肌肉男当中。
一瞥之间,我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一下,差点就朝着那里跑过去,不过好在又回过神来,我首先记起此时此刻自己的情况,接着又记起这里不是安娜的世界。
这里是另外一个,有着相同大背景却绝对天差地别的世界。
在这里,或许连‘安娜’都不存在,所以,草帽家小猴子船长也不是我认得的那个,我前去相见除了收获一个陌生的眼神,怕也会给对方带来麻烦吧?
报纸上说草帽和死亡外科医生结盟,这条新闻与海流氓放弃王下七武和海德雷斯罗萨国王双重头衔的宣告,并称头版头条。
按照草帽家橡皮猴子船长的麻烦万有引力定律,相信两件事一定有关联。
或许是某种因果关系。
刚刚那个如果真是草帽家的橡皮猴子船长,这会怕就是刷七武海海流氓的剧情了吧?
当初死掉那会我还攒剧情没来得及看…
呃——如果是那样还真是…
怎么说?
又一次撞在历史节点上,还真是荣幸之至啊!
再加上一个目前下落不明的海军大将赤犬————想到这里,我的脚步不自觉踉跄了下,霎时间,深深的开始忧郁起来。
德雷斯罗萨王国,今日之后还会存在吗?甚至,这个岛屿还会存在吗?
按照赤犬大将那种糟糕性子,岛屿不会被流星火山大喷火给击沉了吧?
真叫人担心!
…………
…………
花了一段时间,我被一队海贼前呼后拥不怀好意的领出拥堵的选手区,走进一个安静许多的区域。
当然,戒备也跟着森严许多,比起选手区那边小猫两三只的治安官,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都是唐吉诃德家族成员,并且个个全副武装。
踏足此地之后,仿佛连空气里都多出火/药味。
圆穹顶的通道地上铺着猩红地毯,人走在上边脚步声被柔软织物吸收,环境显得静谧————这时候,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幽灵罗西南迪忽然开了口。
没有别人听见他的说话声,为了保证不出意外,我也只能目不斜视,只是,到底被他说的话弄得眼神微微一跳。
“会这么快暴露行踪应该是家族干部紫罗兰的能力。”
他飘浮在我边上,声线压得很低,“超人系瞪瞪果实,其能力能够观察方圆四千公里内的所有事物,德雷斯罗萨全国都处于她的监控之下。”
“如果碰上她,你自己小心,她的能力甚至能够透视人心。”
闻言,我瞥了他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想了想,忍不住皱了皱眉,‘透视人心’确实是麻烦的能力,紫罗兰,维奥莱特,赤犬大将说过,以海军的名义可以威胁她,进而得到帮助…
不过,如果等下碰上,当着其他干部的面,我恐怕做不到威胁她吧?
呃——
…………
接下来的路程不算太长,经过站满守卫的这段长廊,我被带到一个很华丽的房间,主体颜色是猩红与耀金,地板上铺满地毯,墙上挂着各种绶带锦旗,挨墙放着的柜子里摆着无数个冠军金杯。
朝外的一整面墙被打通开成巨大窗户,正对着竞技场上空悬挂的几个巨大屏幕————五张高背椅一字排开摆在那,都坐着人。
此时听到动静,椅子里的人略略侧身探出脸来:最中央那张椅子坐着此行‘邀请人’,罗西南迪口中的守擂者,方块军统领,能力者迪亚曼蒂。
他的左手边是赛尼奥尔.皮克,对上我的视线,那个男人露出奇怪的眼神,随即站起身,从椅子那里转出来,不过没靠近,只是静静盯着看。
而,次一位位置探出的脑袋看了我一眼就不感兴趣的缩回去,一瞥之间我还是看清楚他是哪一位,奶牛鱼少年,德林杰。
另外两位,坐在右侧座位当中,一个圆滚滚的胖子,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头,都是陌生样子,没见过不知道身份,从位置排列来看,应该是和迪亚曼蒂不相上下的家族干部。
最后————
我微微向后仰了仰,避开一瞬间差点直贴上来的…人形蛞蝓,手持梅花权杖,长相一言难尽,一见面就一副贴上来的咸湿样子,糟心得不能再糟心的…特雷波尔。
除了这几位,此刻在场的没有其他人,这点叫我稍稍放下心,至少没有能听透视人心的紫罗兰,不过…贴得这么近…这人形蛞蝓…
“呐呐~果然是你呐~”凑得死近死近,一开口就是糟心口癖,“呐呐~艾达说你闯进禁忌房间,赛尼奥尔还不信呢~没想到你穿着这件衣裳,逮着了哟~小偷小偷~”
一边说话一边手舞足蹈,梅花权杖在我眼前挥来挥去,无比糟心,不管是语言还是动作。
“死刑呐~少主很生气,你触犯了最高规则,必须死刑呐~”
说着说着,他又把脸贴得更近几分,“呐~你的样子似乎变了。”
…………
说完这句话他就安静下来,凑近的墨黑小圆眼镜后边,目光错也不错盯着人看个没完,显然很感兴趣,一副待要细细研究的样子…
从他贴近的瞬间开始屏住呼吸,等他叽叽歪歪说一大通有的没有的,这点时间里我一直保持着努力往后仰拉开距离的姿势————等到终于他闭上嘴…
接着,又沉默了好一会,我磨了磨牙,忍无可忍的开口,“离我远一点。”这贴得都快亲上来了,是想尝一尝撩阴腿么?!
我这厢话音刚落下,也不知怎么,这人形蛞蝓居然更兴/奋起来,音量顿时拔高好几度,兴致勃勃到叫人蛋疼,“呐呐~如果我不呢~呐呐~你想怎么样呐~”
然后,可能是从我无比扭曲的表情里获得了什么快/感(雾!),这丫又把梅花权杖搁到我的脖子上,接着非常猥/琐的往下一沉————冰冷的金属触感滑进墨黑毛绒绒大衣领口,把衣襟挑开…
“呐~杀掉你之前这件大衣可得先脱掉,沾到血的话少主会很不高兴呐~”
随着他的动作,咫尺间的这双眼睛,透过深色眼镜镜片能看到,他的眼底浮出少许杀意,原本听上去有些猥/琐的语调,也变得阴冷起来:
“原本我还想把你变成玩具…不过少主下令杀掉你呐~”
“少主的命令是绝对的————”
刹那间,滑入衣襟的权杖微不可察施力,我叹了口气,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握成拳头。
得到几颗海楼石子弹是意外之喜,动用鬼族的力量虽然有我不太喜欢的后遗症,现在这种情况————咦咦咦?!
顷刻间,蓄势待发的杀招无疾而终,黄金梅花权杖停顿在那,靠得近的这人形蛞蝓忽然露出有些僵硬的表情,他的目光…
愣了下,顷刻间又回过神来,我猛地抽/出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推开他的武器,脚下后退一步,恼羞成怒的龇出鲨鱼牙,“看什么看!”
许是靠得近,又因为他把权杖抵在心脏位置,还探进衣服里,我身上穿的是罗西南迪的大衣,型号大了好几码,衣襟松垮垮的被撩开,这也导致…
动用鬼族力量之后必定伴随的后遗症被他看见。
Baby-5姑娘借了我衣裳,也是蓬蓬裙女仆装,糟心的是衣裳胸口开得很大,虽然我勉强能撑起这身女仆装,还是免不了…领口有点不像话的低胸…
这不是露不露沟的问题,是那些痕迹…
东家苍龙血脉的觉醒契机,是当年安娜受到严重侵害,那份怨毒随着女王觉醒被铭刻在身体上。
我取走罗西南迪的大衣,裹得严严实实为的也是这件事。
衣服遮挡的地方,和无法遮挡的地方,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全部带着淤痕…那是刻进骨子里的巨大恨意。
此时此地,那些可怕的痕迹被看见了。
果然还是杀了他吧?
…………
这一刻,不想被发现的秘密被人窥见,我阴森森的盯着这人形蛞蝓,心里迅速开始盘算…要从哪里下手宰了对方…
然而下一秒,他像是回过神来,呆滞的视线抬高几度,慢慢的对上我的目光,嘴角往下沉了沉,依稀仿佛有些不太高兴的开口,“呐呐~你真是个笨蛋呐~”
疑似中气不足的声音里掺进不知怎么形容的奇怪意味,停顿几秒钟,接着又说道,“我告诫过你了吧?艾达是个醋劲很大的女人呐~”
口中一边说着叫人莫名的话,他一边把几秒钟前被推开半悬在空中的权杖重新移过来,不轻不重搭在我的肩膀上,之后,打着什么主意似的停止不动。
隔了会,这只人形蛞蝓又奇怪的收敛周身起伏不定的恶意,重新说话的语气,比起幸灾乐祸倒更像是有些安抚味道,“胆敢干出这种事的家伙会受到严厉惩罚呐~”
这只蛞蝓奇奇怪怪的反应,让我有些卡壳,一时只能呆呆的盯着他看————结果,他又俯低过来,把那张脸凑到我眼皮子底下,“呐~如果我帮你杀了艾达,你会怎么报答我呐?”
看着咫尺间这张脸好一会,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一抽,“报答?可是你刚刚说必须杀了我?”也是他说的不是吗?‘少主的命令是绝对的’,这会又要求报答,莫不是想违背海流氓的命令?
怎么可能呢?我在心里哧哼一记,霎时间就转过念来:这海贼是打算戏弄我吧?真是,外型糟心也就算了,性格也极度恶劣吗?
这种总喜欢恶意戏弄他人的习惯,果然是海流氓的手下,都是一丘之貉。
…………
听得我的问句,这蛞蝓慢慢的直起身,把两人的距离拉开少许,象是想了想,接着说道,“既然你已经是参赛选手,我也就不必执行少主的命令,反正…”
话到这里就停下来,他嘿嘿的诡笑几声,之后架在我肩膀上的梅花权杖往上挪动几分,冰冷冷的黄金权杖顶端沿着我的肩膀挪到脖颈,接着又慢吞吞的沿着耳垂一路滑到下巴…
他的视线随着黄金权杖一点一点移动,从肩膀看到脖颈、耳垂,最后停在我的脸上。
最后,他撤回武器。
短暂的静默过后,他绕过我朝着房间出口滑行————这位唐吉诃德家族干部,人形蛞蝓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即使没说什么,他的意思也昭然若揭。
我站在原地,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绝对很难看。
他离开前的动作带着明显暗示,还用说吗?
该死的海贼。
…………
那人形蛞蝓一言不发扬长而去,这里留下我,还有他们唐吉诃德家族其他五位干部,比起外边随着比赛时间临近而越来越吵闹的竞技场,这个房间里有些太过安静。
打从我出现,那人形蛞蝓就凑上来自顾自说话,又自顾自下决定,最后又莫名其妙离开,行径很叫人摸不着头脑,现场他的同伙也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也没有谁插嘴说什么,都是静静看着。
然后到现在,人形蛞蝓离开…其他的几位更是用非常诡异的目光盯着我,比起先前或意味难明,或不感兴趣,这会四个人眼神都变得很呃~怎么说呢?总之就是非常一言难尽。
而这种古怪变化是人形蛞蝓带来的,谁让他们唐吉诃德家族的那位干部产生欲/望了呢?
所以我说,真是…该死的海贼。
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萌发兴趣,简直无节操无下限。
好吧~其实这是一种迁怒,我知道,异种苍龙的本能引导下,会被吸引的将不仅仅是赛尼奥尔.皮克,只要接近饥饿状态的我,那些人的力量倘若达到一定程度…
嗯~简单点说,只要本身力量足够填满鬼族食欲,无论男女都会受到迷惑。
我这是恼羞成怒。
男人欲/望勃发什么的,确实太糟心了!
…………
接下来是一阵难言的尴尬。
作为当事人,其实我宁愿被人用恶意满满或者杀意凛然的视线盯着,也总好过现在这样包含着别样意味的目光,从看待一具尸体的冰冷眼神,变成看待会得引发同伙欲/望的女人…无论是哪一种都令人浑身不自在。
四个唐吉诃德家族干部目光炯炯,余下一个表现得不合群的是赛尼奥尔.皮克————导致我陷入此等糟糕境地的始作俑者,方块军的干部。
他从我进入房间开始就离开座位,不过也没靠近更没有做点什么,一直都是不动也不言语,投来的视线隔着墨镜镜片看不分明,没有做点什么身上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气息,仿佛有些悲伤,又仿佛有些…大概是见他同伙终于肯放过我,他垂在身侧的双拳松开,仿佛如释重负。
又隔了会,却是鱼人少年,奶牛鱼德林杰嗤笑一声从座位上起身,瞬间逼到近前来,上下打量我几眼,以一种诡异外加感叹的语气,开口,“诶~其实真的不怎么样呢~赛尼奥尔。”
说着又偏过头,对此刻同样慢吞吞走过来的那人嗤笑,“你和特雷波尔的眼光真奇怪,居然会想要?她已经被…”
“闭嘴!德林杰。”呵斥这鱼人少年口出恶言的迪亚曼蒂,坐在最中央那张椅子里的瘦高海贼收回先前停留在这里的视线,人跟着重新坐回去,高长椅背挡去他的身影,传来的声音倒显得凌厉。
“王宫里不允许随意欺辱女人,去查清楚是谁违背少主定下的规矩。”
“另外——”意味深长的停顿片刻,方块军的统领以一种命令式的语气说道,“杀死这女人的命令,少主交待特雷波尔执行,他想怎么做其他人无权干预。”
“即使想替她求饶也必须等今日之事了结,你们不会忘了少主的计划吧?”
…………
然后————没有然后。
方块军统领发话之后,赛尼奥尔.皮克走上前来一把揽住我的肩膀,接着把我带出房间,在场其他人也没有阻拦,或许是迪亚曼蒂话中‘少主的计划’更为重要,相比之下,我的事就不值一提。
于是,‘觐见’就此不了了之。
…………
来的时候是被一组人马持/枪/威胁,回去的时候倒象是和平收场。
赛尼奥尔.皮克,这个男人走出房间就松开手,自顾自领先一步走着,直到带着我走过戒备森严的走廊,快要离开他们唐吉诃德家族干部盘踞的区域时,他停下脚步。
缀在后边的我几步走上前,两人复又擦肩而过。
这时候,一路上都不肯开口的男人忽然沉声说道,“你在A区,十分钟后比赛开始,离开之前…回答我一个问题。”
“是不是因为那颗恶魔果实,我才会遇见你?”
我斜乜他一眼随即移开目光,“不,那是个意外。”
无论是安娜世界里水之都雨夜的见面,亦或者这里的狭路相逢,都是个意外————只有这一点,我敢发誓。
或许是我的语气足够肯定,留在身后的那人紧绷的气息放松下来,隔了会又压低声音,如同自言自语那般说道,“如果遇到无法战胜的敌人就跳进水里。”
没头没尾的话,说完,我听见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与我背道而驰的方向,是来时的方向。
察觉到后方的动静,行进间的身形略略停顿,只是很快,我又若无其事的迈开步伐,和赛尼奥尔.皮克各自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
我去往即将开始的竞技场,依照自己的欲/望,和那些志在必得的参赛者展开争夺————今日德雷斯罗萨发生的一切,或许都在海流氓的计划当中。
哪怕是计谋…为了小雀斑,我也心甘情愿置身其中。
而他,赛尼奥尔.皮克,那个海贼在忠诚与私情里摇摆不定,或许还艰难挣扎,我知道,一直也没有觉得苍龙的魅力足够使得他放弃对唐吉诃德家族的忠诚。
没料到的是他最后留下那样一句话,‘遇到不可战胜的敌人就跳进水里’,是危急关头能够逃出性命的一种暗示?
那已经是…情意了吧?
可我不会因此产生什么情绪。
他的另眼相看是异种苍龙的捕食本能诱发,那些种种感觉都是被迷惑之后产生的假相,对此,我会觉得有些惭愧,但绝对不会回应。
所以————就这样背道而驰也好。
…………
冗长的走廊里,我一个人安安静静走着。
时隔许久,一袭墨黑羽毛刺入眼角余光,是先前在那个房间逗留不去的幽灵先生追了上来。
无声无息飘到与我并肩的位置,然后开口,“你可真是——”盯着人看的目光充满不可思议,“原本还以为完蛋了呢~”
“我从来没见过特雷波尔肯对哪个人手下留情,那家伙就算杀掉女人的时候也无动于衷。”
说着啧了声,也不知想到什么,他把脖子扭到一百八十度平行线位置,扭曲的姿势要不是他是幽灵估计能拗断脖子,同时,语气也变得十足十八卦。
“不止他们两个,昨晚在场的那些人都想要你呐~”
“别看迪亚曼蒂阴冷冷的样子,会肯开口就是对你很感兴趣了。”
“说起来,你是能力者吗?不但会变身还…”
叽叽呱呱、叽叽呱呱,一路上边走边八卦,情绪高涨得简直快要到兴高采烈的程度。
————终于,我没好气翻出死鱼眼,“你话真多。”
这会我和他已经从唐吉诃德家族盘踞区域回到人声鼎沸的选手区,周围已经乱哄哄的,加上他说个没完,广播里选手入场通知都差点儿错过:
“A区比赛即将开始,现在请选手入场。”
“重复一遍,请A区选手入场——”
而听得扬声器里传出的声音,原本就吵吵闹闹的选手区出现几秒钟的安静,隔了会,散落在各个角落的参赛选手开始陆续动身。
借着那几秒钟安静听清楚广播内容,原本休息那个角落走的步伐一拐,转个方向,我混进恰好经过附近的这些朝某个方向涌去的人潮。
…………
夹在魁梧又高大的强壮人群里,随着他们一同走向竞技场,隔了会,脚下步伐微微一顿,飞快盯了眼紧紧跟在身边的这抹幽灵,我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看了看走在附近这些选手,我想了想,到底还是压低声线,说道,“我会尽快结束比赛,你不想立刻消散就躲远一些,最好离开竞技场。”
原本早该和他说,不过因为又发生了乱糟糟的事结果一时给忘了,拖到现在,呃~也顾不得被别人听见,毕竟这件事很重要。
听得我的警告,幽灵回过脸,微微睁大的眼睛里浮出奇异的神色,我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飞快错开视线,接着给出理由:
“因为整座竞技场都将是灵压解放后的覆盖范围,作为整你很可能会崩溃。”
我没有耐心在竞技台上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展开你争我夺,观众们如同看表演,‘演员’们付出的代价却是血和生命…
我没有耐心‘表演’,当然就会简单粗暴。
当然,我会尽量减低影响,至于灵压徒然解放后,竞技场内会不会有哪个倒霉家伙的魂魄无法承受进而崩溃消散…那不在我的关心范围。
只是这幽灵,柯拉松不能继续跟着我上场,否则,他将会是首先被击溃崩散的魂魄。
“所以,快走。”
说完,丢下他,我加快前行的脚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