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坐在餐桌前的不只是老李总、李晓蕾、韩芳和李泰鹏,并非家族成员的老卢和老袁也“列席”了。
“这个人啊,最假!说走就走,说没就没了。”回想起岳父生前的音容笑貌,想到岳母的身体也大不如以前,韩总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放下茶杯感叹道:“现在想想,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爸,您别胡思乱想了。”
“我不是胡思乱想,我是说这个道理,人不服老不行,早晚有那么一天。”
老卢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对此深有感触,轻叹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现在吃得好穿得好,医疗条件好,我们能过到六七十岁。搁以前,能过到六七十岁的真不多。我在大队当支书那会儿,村民平均寿命54岁。现在个个说什么污染严重,农药超标,千奇百怪的癌症多了。其实那会儿一样有癌症,只是没现在这样的医疗条件,没去查也查不出来罢了。”
“我父亲42岁去世的,我母亲54岁。”
老袁接过话茬,不无感慨地说:“当时别说去查,连看都没怎么看,没去过大医院,小病找村里的赤脚医生,大病去乡卫生院,乡卫生院看不好就找偏方,迷信的那些人找神婆,小病拖成大病,因为得什么病死的都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条件好又怎么样?黄书记条件好不好,能治谁不帮他们治,医生只能治病救不了命,最后还不是一样去见马克思。”
这四位老爷子,越说越离谱。
李晓蕾不知道该怎么劝慰,韩方也被他们搞得心神不宁。
就在二人想岔开话题时,韩总突然道:“晓蕾,小芳,泰鹏,酒店的事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人家能请人管理,我们一样可以。不就是多赚点少点吗,只要有钱赚,只要不赔就行。反正我真没那个精力,你们也没必要再绑在酒店上,喜欢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爸,这是不是因为韩博?”李晓蕾忍不住问。
“也是,也不是,不完全是。”
韩博和老李总对视了一眼,轻叹道:“他在公安局上班,干的是得罪人的活儿,知道咱家开酒店的人又不少,就算不知道也不难打听到,这些事不能不防;说不完全是,是确实没必要全盯这儿,我知道你对管酒店其实没什么兴趣,他的工作又不稳定,今天在这儿明天又不知道调哪儿去了。你们是夫妻,夫妻当然要在一起,总这么分居不好。”
“爸,晓蕾没必要盯这儿,我和泰鹏可以。”
“在东海又不是没开过旅馆,有多麻烦你们是知道的,请几个人来帮着管就行了,没必要吃那个苦受那个罪。”韩总回头看看站在身后的韩妈和李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回东海,疑人不用疑人不用,这边找几个人就行了。”
韩芳对管理酒店同样不是很感兴趣,之所以放下东海的生意来南港完全是没办法。
老爸想通了她很高兴,同时又有那么点担心,低声问:“爸,我们回东海,那些坏人就找不到酒店?”
“找到又怎么样?”
韩总反问了一句,轻描淡写地说:“注册几个公司不就行了,这个控股那个,那个控股这个,既不用再提心吊胆,又不用受那个罪,坐在家里赚钱多好。”
……
先是儿子被坏人盯上,紧接着岳父去世,这两件事对韩总触动很大。
他一言九鼎,决定的事就不容置疑。
李晓蕾没办法,同时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开完会,回到房间,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拨通韩博手机。
“他真是这么说的?”
“真是这么说的,基建全委托给卢书记和袁政委,酒店管理公司明天就开始联系,还要注册几个公司,反正他不想管了,也不让我们管,就当一个投资。”
“服务行业事太多,这样也好。”
再说这些没任何意义,之前所做的一切也不是无用功,李晓蕾关掉床头灯,呵欠连天地问:“不说这些了,你妈怎么吃到这会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早吃完了,这会儿在刑警队,老程遇到个棘手的案子,我过来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棘手,什么案子?”
“命案,一个小女孩被奸-杀的案子。”
“还没破啊,这个案子我知道,絮絮的班主任给我发过短信,提醒我要看住絮絮,早晚要接送。”
3.29案的影响真不是一两点恶劣,真是搞得人心惶惶。
韩博暗叹口气,低声道:“我帮他们看看,你先睡,我尽量早点回去。”
“好吧,别搞太晚。”
“知道。”
……
韩博放下手机,从李佳琪手里接过她刚拿来的手套戴上,仔仔细细翻看起程文明刚让人送来的没被完全焚毁的被害人的衣物和鞋。
上衣和裙子已变成碎片,打底裤只剩下几截,运动鞋相对完好,只是沾上灰迹变成了黑色的。
“韩局,这些理化实验室全检验过,检出汽油残留成分。”
“放大镜。”
“哦。”
韩博把证物从袋里小心翼翼取出,举在灯光下用放大镜仔仔细细观察起来。
这能看出什么,黄志远被搞得一头雾水,又不好意思问。其实韩博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些上面找到点蛛丝马迹。
二楼的dna实验室,值班民警和紧急召回的民警同样在紧张地忙碌。
一堆烧焦或烤干的树枝树叶倒在一块白色塑料布上,dna实验室的五名技术民警正蹲在地上分拣。
“同志们,只要能找到并提取沾***的树枝或者树叶,只要在上面提取到精-斑,就能证明凶手就是在小公园对被小女孩实施强-奸行为随即杀害的。”
程文明看看手表,接着道:“工作量是有点大,但这直接决定接下来的侦查方向,辛苦一下,争取明天下午6点前检验完。”
“是!”
侦破3.29案是支队乃至全公安局眼前最重要的任务之一,紧急召回的四名技术民警谁也不敢有怨言,而找精-斑也不是很难,就是有点麻烦。
方海龙直到此时此刻依然不知道老领导回来了,更不知道检验这些树枝树叶是老领导的建议。
他送走程文明,去里面拿来一盏灯,蹲下道:“用水洗过的精-斑,在紫外线下会发出浅淡的点片状荧光。***分泌物、尿液、鼻涕、唾液、***、脓-液、肥皂斑、植物汁液以及含荧光素的各种载体,在紫外线下也能发出与精-斑类似的荧光。
紫外线检查呈阳性的斑痕可能是精-斑,但不能确定为精-斑,到底是不是需要用化学方式进行筛选和确认。同志们,我们分一下工,分为两组,小徐、小陈,你们负责紫外线检查,张兵去理化室拿试剂,立国和我一起准备实验的其它材料……”
证物检验是一项异常枯燥的工作。
这需要民警耐着性子一点一滴地寻找不符合证物特性的残留物,找出很多不同的东西,进而对其进行化验。韩博始终相信,只要犯罪分子作了案,他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不管多么细微都要找到,这是对被害人一种最起码的尊重。
dna实验室的检验工作刚开始,楼下实验室的韩博已经看完了。
什么都没发现,没找的任何不符合证物特性的残留物。
韩博想了想,回头道:“老程,肉眼看不出什么,理化室有没有人值班,我想去理化室用显微镜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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