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朝堂之上,贾似道自得无比,眼见众臣居于身后,更感全身都充斥着力量,而这股力量足以令所有人都为之胆颤,不得不向他低下曾经高昂的头颅。
“师宪啊,你找我有何事情?”
端坐于龙椅之上,赵昀有气无力的问道。
自病倒之后,他便感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如今时候更是需要有人搀扶,才能够走入勤政殿之中。
贾似道嘴角微翘,充满信心的说道:“启禀陛下。根据我们安置在长安的线报,近日里赤凤军动作频频,只怕是有所异动了。”
“哦?”
一声轻咦,赵昀努力睁开双眼,问道:“这赤凤军,又打算做什么?”
若论他心中担忧,莫过于赤凤军了,总以为有一天,那赤凤军会踏入临安之中,将自己的基业彻底粉碎。
“臣不知。”贾似道摇着头回道。
赵昀疑惑起来:“你不知道?”
“正是因为不知,所以才更为可怖。”贾似道刻意放缓声音,让赵昀听起来便感到紧张不已:“若是那赤凤军一如之前一样,以莫名理由踏入我朝国中,到时候我等又该如何应对?”
被这一说,赵昀顿感心脏骤停,脸上也是苍白一片。
他握紧坐下龙椅的把手,沉声诉道:“确实。那赤凤军的确应该防备。”
若论赵昀平生最悔恨之事,莫过于当初重用丁大全,以至于此人欺上瞒下,明明那蒙古已然入境,但满朝文武却无人不知。
为了驱逐蒙古,余玠无奈之下,只好向赤凤军提出请求,让其能够踏入川蜀之中,抗击蒙古。其后,也正如余玠所料想的那样,宋军和赤凤军联合起来,一起击败了蒙古劲敌。
但却也因此埋下祸根,令余玠被朝廷之臣所忌惮,引起了后来的一连串事件。
究其根本,可以说皆是来自于他当年错看。
贾似道眉梢一挑,却是得意无比,又道:“所以臣恳求陛下,不如令吕文德诸将把守襄阳。一方面防止那赤凤军东下入侵,一方面也可以进而谋图中原诸地。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吕文德?”
赵昀念叨了一声。
贾似道诉道:“没错。正是吕文德。此人于川蜀之战中,曾屡立战功,更得余玠、王坚等人指点,修为已然突破地仙境界。乃是一块璞玉。若是让他把守襄阳,我等自然无忧。”
“既然如此,那朕便允了。”赵昀笑道。
贾似道吐出口中浊气,俯首谢道:“多谢陛下成全。”
他自知自己身份,全因其姐乃赵昀妃子,故此才能立足这朝堂之龙、李庭芝这等传统士大夫眼中,自然是受到鄙夷的。
为此,贾似道便和吕文德联合起来,以求能够巩固自己的根基。
果不其然,那陈文龙眼见贾似道诸般行径,却感到有些不妙,当机上前诉道:“陛下。那赤凤军虽是可虑,但蒙古敌患未除,若是贸然将江淮一代守军撤向襄阳,只怕会导致江淮一代防守空虚,让对方有可乘之计!”
之前宋朝虽是勉强挫败蒙古大军,苟延残喘下来了。
但蒙古战略已成,自双面方向,对宋朝形成了绝对的包围圈。
于吐番和大理之内,有兀良合台威胁;于北面则有张柔、阿里不哥等人威胁;就连越南等国,日前也传来入境侵扰的讯息,可以说是边境之处,处处烽火。
如此形势迫使宋朝不得不在四川以及江淮前线布置大量的部队,好防备蒙古入侵。
若非有赤凤军立足西北,挡住蒙古襄阳一路,只怕现在宋朝更为危险。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昀顿生不悦,先前因赵葵而产生的些许好感,也荡然无存。
陈文龙眼见赵昀神色微变,便知晓对方对着自己已有忌惮之心,虽是如此但他一想现今状况,便直接阐述道:“陛下。那赤凤军起事以来,向来和我朝交好。昔日更是亲自赠送火器筑造之法,助我等能够造出许多火器,方才将那蒙古打退。而自挫败蒙古之后,更是将四川拱手相让,我等若是继续逼迫,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愚蠢!”
贾似道轻哼一声,诉道:“那晋王向来心思叵测,你以为她当真将四川拱手相让吗?”
“难道不是?”陈文龙问道。
贾似道回道:“当然。要知道那厮虽是离开,但却在川蜀之中传播中华教,令教中之人拒绝捐纳税赋。因为这原因,四川税赋只相当于先前的十分之一。如何能够弥补朝中空缺?”
“你这说法却是错了。”
陈文龙面生怒意,辩道:“那中华教我也听过。其教义多是宣传友善、互助之事,更是以缴纳税赋为荣,如何能够有你所说的事情?更何况先前四川遭劫,百姓流离失所,如此状况强行要求税赋如同往常,简直可笑。”
贾似道双眉蹙紧,又见龙椅之上赵昀怒意已生,便道:“虽是如此。但那中华教煽动百姓,拒绝缴纳税赋也是事实。”
就在先前,于四川之内又发生了一些百姓啸聚一起,围攻官府的事情
王坚虽是及时将其镇压下来,但是也让临安众臣知晓,四川之内远远不能算是安然无恙。
陈文龙面生怒意,当空喝道:“若非有官员强行摊派,如何会发生这些事情?”那些事情,他也曾听到过,自然知晓若非是官员压榨,那些百姓断然不会冒着性命反抗的。
官逼民反,自古皆然。
龙椅之上,赵昀见到陈文龙这番模样,不觉露出几分厌恶。
“哦?那按照你所说的,我们便不应该继续维持军队了吗?你也知晓蒙古凶残,若是让他们踏入国朝之中,那你认为国中子民,又会沦落到什么程度?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你难道就连这点,都不明白吗?”贾似道目光撇过赵昀,见其流出一丝赞扬,更是得意万分。
而他心中更是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都要将陈文龙赶出朝廷。
陈文龙也觉不妙,辩解道:“陛下。臣非是这等意思。只是若是对百姓压榨过甚,只怕会令百姓失望,届时上下离心,如何能够和蒙古、赤凤军对抗?”
赵昀却没心思继续听他辩解,一挥袖直接诉道:“国朝大事,非比寻常。你还是先到地方历练去吧。”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赵昀这一开口,立刻便决定了陈文龙的命运。
陈文龙见赵昀心思决绝,只好俯首称谢:“陛下所言,臣明白了。”侧身离开,却见那贾似道得意洋洋,更感到痛惜无比。
难道朝廷,当真没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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