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是知晓如今情况不明、未来不显,所以也不敢懈怠,将东西收拾妥当就各自来到府衙,静待着会议开始。
等到申时一刻,萧凤方才停止静修、回复元气,来到了这大堂之内。
那宇文威只见萧凤出现,当机就信步上前,将手中拿着的一个卷宗递上来,说道:“依照萧统领的指示,所有的粮食全都已经收割完毕了。”
萧凤接过翻了一翻,随后便道:“那就好。至少有了这批粮草,那我们就可以支撑更多的时间了。”
自今年入夏以来,天气干旱、雨气甚少,连续三个月以来,都没有半场雨下来,至于去年那足以淹没潞州城的洪水,更是难以看见。
这晋中大地就是如此。
要么就是旱灾,要么就是水患,没一年让人停歇。
若非去年萧凤一意孤行,下令聚集城中百姓修建漳泽水库,只怕今年就真的是颗粒皆无了。当然,也幸亏了这水库所存的水的灌溉,潞州境内的庄家长势甚是不错,比之去年收成起码涨了三成有余。
倒也算是不幸当中的大幸了。
虽是如此,赵志等着众人全都就位之后,就已经按捺不住,张口问道:“既然如此,那不知主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是继续凭借此地固守,又或者主动出击?”
数番交战、数番撤退,他虽是知晓萧凤疼惜部众安全,然一想到在鞑子铁蹄之下哀嚎的黎明百姓,却不禁感觉有些悲痛。
若是就这么丢了那些守护百姓,那自己所为又有什么意义?
萧凤却未回应,却是将那金蒙、仇烈叫了出来,询问道:“我记得你们两人当时禀告参谋部时候所说兵力为四千,为何前日我令人调查,却只有两千人?”
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然而若是瞒骗上峰、虚报人数,意图能够克扣兵饷、中饱私囊,萧凤可万难忍受。
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军队军阀化、地方化的征兆,她可断然不允许自己的军队出现这种状况
仇烈顿时感到惊讶,立时回道:“禀告主公,根据末将所见,那些番民不识汉字、不通汉语,更不晓得汉人礼节。我等虽是竭力控制,奈何那些番民恋栈旧土,屡屡逃出不欲跟从,故此军中只剩下这么多人了。【】”
“原来如此。”不咸不淡,萧凤缓声说道:“即使如此,那也不是你的错。只是日后军中士兵务必如实汇报,不得弄虚作假。若是你无法履行此则,就莫要怪我军法严明!”
除了这威胁之话,萧凤却并未有其他动作。
在这危难存亡时候,她可知晓现在并非进行大动作的时候,故此只有暂时压住,留待日后处理。
至于以后怎么做,也就只能看着办了。
“属下知晓。”垂下头,仇烈、金蒙默不作声。
另一边,那李明诚却是说道:“禀告主公。在历经数次战斗,军中所存火药只剩下一万斤,而子弹也只剩下二十万颗,奔雷弹也只剩下一千发了。就连虎蹲炮也只剩下八百多具,铳枪只剩下八千多挺,克虏炮也有三门损坏无法使用。就目前来看,以潞州之内的储备,虽然可以暂缓一时,但是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历经数次战斗,昔日里所存储的火药、弹丸也消耗的七七八八,根本就支撑不了接下来的战斗,这也是为了萧凤决定舍弃张秀,直接回转潞州的原因之一。
“既然如此,那你去招收荫铁城之内的铁匠,收集所有能够收集到的硫磺、硝石还有铁矿,全力以赴筑造子弹、火药以及火器,务必确保在下一次战争之前筹备足够的武器。对了,无比确保整个整个基地机密,不得让任何人知晓其中秘密。”萧凤嘱咐道,更不敢有丝毫懈怠。
赤凤军之所以能够胜过其他军队,不过就是因为首次大规模的使用了火器武器。
所以萧凤知晓,若是赤凤军没有了这些火器武器的辅助,那战斗力就会急剧降低,若要创造和往常一样辉煌的战记,那是千难万难的。
于情于理,他都不允许这些东西有什么闪失。
李明诚很快的就依着命令下去,另一边那成风却是忍不住,当机开了口子:“末将有一言,还请主公恕罪!”
“什么话?不如说出来吧。”轩眉紧锁,萧凤随口应道。
对于这频繁的会议她是累了,然而为了了解整个团队情况,却又不得不开会,如此折磨也是让人倍觉无奈。
成风却没注意萧凤脸色,信口说道:“主公,大家全都在说若是那蒙古大军再次逼来?咱们是不是还要逃?毕竟老是逃走,任由那些手下败将继续在外面嚣张,不然的话兄弟们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其余人虽是噤声,却是一脸期待,明显是颇为赞同。
“就是这样。明明只差一点就能够击败对方,结果却临门一脚后撤了。这算什么道理?”
遍扫整个大堂,立在这里的那一个不是满身伤疤?
若是让他们冲锋陷阵、浴血奋战,那是毫不在乎,就是一条性命罢了,死了也就是死了,算不了什么大的事情,然而在之前洪城城的时候,他们却是转身逃了,这实在是让列位参谋部诸人感觉不满。
“成风。主公不是说了吗?目前敌我实力差距悬殊,若是继续战斗下去,只会平白无故牺牲性命,并非上上之策。这个道理,为何你还不明白?而且李明昊、史天泽正率领大军南下,届时三方合围,我等兵械又将耗尽。到时候又会如何?你有没有考虑这一点?”那常忍听闻这话,却觉得有些偏激,张口就是劝道。
听到这话,另外一群参谋也是说道:“没错。主公宅心仁厚,体恤属下,故此方才撤兵,你为何还旧事重提?”
人有性格不同,事有两极分化,虽是有人对撤军不满,但是也有人明白其中苦心,便开始解释起来了。一时间大堂人声吵杂,更是让萧凤头疼难忍,便是脑海之内整理的思路也彻底乱了,弄不清楚该怎么做。
似这种事情,她也在考虑究竟应不应该。
“闭嘴。”赵志却是忍不住,高声一喝,立刻就让诸人全部噤声,静静听着他的解释:“如今我等已经回到了潞州城,过去的事情就莫要再提。就算是现在重新调转回去,这一来一回又该浪费多少时间和钱粮?若是继续执着于这一点,反而显得尔等愚蠢,不知覆水难收。”
被这一喝,众人脸色全是黯然。
他们也是晓得此种缘由,只是眼见大好时机眼睁睁的从眼前溜走,故此还怀着甚多怨气,以至于在这争执吵闹,让人听了也倍感无趣。
“虽是如此,那我等之后又该如何行事?”
眼见诸人停歇,位于角落的高进却是问道:“毕竟那史天泽、张柔、李明昊三人尚未撤军,以他们的习性还有蒙古可汗的命令,只怕若是不彻底剿灭我等就决不罢休。若是他们领兵攻来,我等又该如何处置?”
注意到众人期颐目光,萧凤缓声说道:“诸位以为如何?”
她并非不愿意做出决定,只是数次战争都已经说明,若是以武学而论自然是一等一的强者,然而以军阵方略来说,却还是和当时名将差得太多,便是和自己麾下的这些参谋院相比,也是稍逊一筹。
不然的话,萧凤如何决定成立参谋部,不就是为了弥补自己这一方面的缺陷?
“那蒙古大军虽是强横,然而成分混杂、更兼令出多头,定然是难以统协。而潞州附近除却了盘秀山横水镇之外,也就只有当初赫和尚拔都的进军路线。当然,也可以经过东边涉县而来,然而此路路途遥远须得耗上月余时间。所以我认为那史天泽会由北方经过榆社、武乡县如沁州,进逼襄垣城。而那张柔、李明昊则会在沁水和川汇合,然后东进走昔日李守贤进军路线,攻击长子县,进而形成合围之势。”
赵志缓缓解释起来,而在地图之上,对方可能的行军路线更是清晰无比。
成风顿感气恼,低声骂道:“这不是和之前一模一样吗?打了一年多了,结果又回到原地,这算啥事啊。”
也不怪他气恼,毕竟努力了近两年的时间,期间更不知晓牺牲多少士兵,然而打死打生却发现又回到原点,是谁看了都会生气的。
“名将所思大抵相通。”赵志亦是无奈摇摇头,继续解释道:“当日我等若非有火炮相助,趁着赫和尚拔都重伤时刻强攻榆社城,不然的话是断然无法胜利。当然,这一次对方有备而来,若是依仗火炮之威,只怕是难以奏效了。”
“兵分两路吗?这是要彻底掐死我们啊。”坐上上首,萧凤心有余悸。
以赤凤军的实力,若是和任何一支军队对抗,都能够确保抵抗甚至是击败对方的实力,但是也不可能迅速取得胜利。
若要对抗张柔、李明昊两人,则必然要放弃沁州的防守;若要对抗史天泽,则必然要放弃长子县的守护;而在战争之中,时机向来瞬息万变,一个拖延就会唤来全然不同的变化。
而且若是分兵的话,则赤凤军实力定然会迅速削减,反而无法对抗任何一支军队。
顾首顾不了尾,顾尾顾不了首,真真是让人徒呼奈何。
“没错。正是因此主公,我认为如果有必要的话,或许我们做好放弃潞州城的准备!”赵志神色黯然,沉寂许久之后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就和当初赤凤军在太原城面临三路合围时候所做出的决定一样,他在仔细思考之后才发现当初萧凤所做出的战略完全是对的,既保留了赤凤军的有生力量,也在数次战斗之中重创了敌人的力量。
当时候太原城还只是刚刚占领,根基不稳所以不会引起民间反弹,而且还有潞州可以作为后撤之地。
纵使如此,萧凤也是花费了好一番话语和周折,方才让众位士卒相信,并且愿意继续跟随她左右。
但是潞州城却不一样,这里是赤凤军起家的地方,也是大多数士兵的家乡,更是他们昔日里成长的地方。然而这个时候,他们所需要做出的决定却是放弃自己的家,丢弃那些无法行动的孤儿寡母,如斯行径却和牲畜有什么区别?
“放弃潞州城?那你要我们还前往何处?”成风低声喝道:“你要我离开。我还不如战死在这里呢。”
赵志颤着声回道:“天大地大,总会有生活的地方的。”
“哼!一派胡言。”成风更是忍不住,高声喝道:“还是说你今天在这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放弃这个曾经养育我们成长的故乡吗?”
面对众人锐利目光,赵志只好阖目养神,浑然不理外界变化。
常忍在一边看着心疼,又是劝道:“我相信赵参谋长定然有自己苦衷,不然的话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
“苦衷、苦衷。每次都说这个,我都听腻味了,能不能换一个说辞?”被这一喝,成风反而更加不耐烦,又是骂将起来。
被他这一挑拨,整个大堂全都是骂声四起,已然已成菜市场之乱象。
“全都闭嘴。”
忍不住,萧凤终于开口喝住众人。
若是这般争执下去,不仅仅所谓的事情解决不了,反而会令参谋部众人之间矛盾越来越大,反而不妙。
萧凤了解这点,当机就调转口径,又重新圆过去:“此番会议只是总结过去,并非决定接下来的动作,至于放弃潞州城之事实在是太过荒谬,暂且搁置容后再议。你等先行回去准备功课,莫要忘了那敌人随时随地都会过来,知道了吗?”
一番训斥,她也是感觉心思繁杂,只好起身自座位之上离开,回转自己的闺阁之内。
如今事物实在太多,萧凤自知能力有限,虽是百般思索终究没有破解之法,如今时候完全是趟着石头过河,根本摸不清楚未来的脉搏。
对此情况,她也只能选择暂时搁置了。
至于未来,还是等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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