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振武军渡河行动就开始了。
东关镇这边拉出来三十多条船,除了船夫以外,大的可以搭乘二十多人,小的也可以搭乘五六个。振武军首批过河的,是左郎将黄志亲自率领的三百多人,其中五十名是东关镇的镇民,他们跟着过河,是为了抢夺对岸的船只。
另有十人是原东关镇定难军的士兵,被选做带路党。
清晨的大山里,雾气很大,虽然天气还行,但是黄河上烟雾腾腾的,对岸看不太清,正是发起突袭的好时机。
振武军士兵们大都是旱鸭子,哪里经历过水流这么湍急的黄河!上了船,小船稍微摆了两摆,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双手紧紧握住船帮子动也不敢动。
所幸为了完成东关镇的交税任务,这些东关镇的船夫们也是拼了!
大大小小的三十艘船一起出发,居然没有发生什么碰撞,也没有一艘翻掉,除了十几名振武军旱鸭子被颠得呕吐外,没有一名士兵掉下水,全部都顺利地渡过了黄河,到达了对岸的府州码头。
府州城距离河岸还有一里多,这个时候码头上只有十几个船夫在等早起横渡黄河的客人。
见到大批身穿制服的军士乘着渡船而来,也没人慌张,有几艘挡了道的小船还自动划开,为靠码头的东关镇小船让路。
这不奇怪,因为振武军和定难军大家都还算是唐军,衣服同样都是黑色的,只是款式有点不同而已,这些船夫们远远的也看不出来,还以为是那帮东关镇的定难军在调动呢。
只是这些渡河的“定难军”上了岸,站稳了脚跟,就开始发难了。
一排排长矛弓箭对准了这些府州船夫,有一艘离岸稍远的小船想跑,两名振武军弓手毫不犹豫就射出两支箭,一起插进了船夫的后背,掉入了滚滚的黄河死掉了。
一看到死人了,这些船夫们都不敢说话了,乖乖地下船来到岸边,围成一团抱头蹲下。
“军爷,我们犯啥事了?”有个胆子大的还问。
“交税!你们偷税漏税十年了,今天可是摊上大事了!”
“啊?那要交多少啊!”
“你们十年没交税了,你说差了多少,每个人一两银子!不许讲价!”
我擦,一两银子!这些船夫们当场蒙圈了。
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枚铜板,每天渡十个客人,才赚个三十个铜板,还要交十个铜板的码头税!刨去家用,就剩两三个铜板可以打点小酒喝喝,或者给家里的闺女小子买块小蒸糕尝尝鲜,哪里来的一千枚铜板啊!
旁边的东关镇的船夫也是认识的,赶紧上前说:“别怕,别急,这些军爷要渡河,价钱还不错,包来回每人20个铜板,你船上可装十个人,跑一趟就两百个铜板了,跑五趟就可以抵税了呀!”
府州船夫一听每人20个铜板?这帮军爷还真是阔气啊,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生意,哪里能放掉!便赶紧起身说道:“我们帮军爷渡河抵税吧,不知可不可以多跑几趟啊?”
可以啊,怎么不可以,我们振武军铜板没有,饭票可有的是!
左郎将黄志大手一挥,少废话,赶紧干活!那边还有几十条没人管的小船,我们全部征用了!既然军爷下令偷船,东关镇过来的船夫们也不客气了,直接就过去拿船。
于是,上了岸的两百多振武军步卒们开始在码头附近布防,其他小船也纷纷离岸,向对岸划去。
现在,渡船的数量达到了将近八十多艘了。
第二轮过来的小船时间有点长,因为从府州码头出发,被黄河水又冲到下游两里地,再拖着空船逆流而上,走了四里地才能回到东关镇的出发码头,好多振武军校尉都急了,连连喝令让战马去拖空船。
还好,也不知是府州的守军没睡醒,还是雾气太大看不清,水声太大也听不清,所以,第二批七百多兵卒过河到达府州码头时,虽然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府州码头上还是静悄悄的。
黄志一看,手里有差不多一千人了,这才放心下来。
打发走小船们去接下一批振武军,黄志下令这一千步卒们排队列阵,留下两百人继续守卫码头,自己带着八百人排着整齐的步兵队列,开始向府州城前进。
这其实是黄志的私心发作了。
这年头做了武将的,个个都是眼观八路耳听四方!心里的门坎清的很!
这不,赵德钧造反了,建了燕国,石敬瑭造反了,建了晋国,听说山东那边很快又会有人造反,要建个鲁国。回过头来再看看赵平赵将军,振武军号称自己是唐军,放在眼前的晋军和燕军假装看不见,却挥兵西进,去招讨同样是唐军的党项人!
这特么的不是明摆着吗?赵将军说不定也很快就建国啦,你看,连掌书记都请来了,还是契丹那边赫赫有名的韩匡嗣韩大才子!
嘘......小声!
有些事情,懂了的就懂了,不懂的就不懂了!
黄志这个农村混混出身的蠢货,原来跟着他堂哥黄强混,在唐军里面混了几年才当了个小队长。没想到黄强一死,一不小心跟上了赵平,那官运简直就像是坐了火箭似的,没几天就成校尉了,这校尉才当了一个月,又变成郎将了!
人生要是开了挂,富贵真是挡都挡不住啊!
这种时候,谁不想赶紧多捞点功劳啊!等哪天赵将军也扯旗造反了,黄志就可以再进一步,当个大将军真的不是梦想啊!祖上积德归积德,个人的努力也是很重要的!
打胜仗可以算功劳,功劳有大有小,但是夺取一座州城,无论多小的州城,那都是州城啊!都是拔城之功啊!无论如何,以后大家说起来,府州谁拿下的?黄志啊!
所以,黄志也是拼了。对不住啦,你桑哥带着五千大军慢慢渡河吧,劳资先下手为强,夺了这个府州再来请你喝酒赔罪!
府州城的城池不大,城墙就是简单的土墙堆起来的,高度只有三米,跟个土堆没什么区别。城里的老百姓人口不到一万人,里面只有一千定难军在守城。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大山里的雾气也慢慢消散了。
八百振武军步卒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开进,终于惊动了守城的一千定难军。
尼玛见鬼了!振武军居然过了河!还八百名步卒,就敢来攻城?
只听一声号响,城门打开,就冲出了五百骑定难军骑兵!
这里可不是河东的东关镇,而是河西的府州,这支一千人的定难军,也不是从府州当地招募的壮丁,而是直接从银州调过来的正牌定难军骑兵!
在河西地区,不用渡河,放个定期轮换的一千骑兵在此,对于定难军来说,算是正常的部署。
跑出城门的定难军骑兵一边急急忙忙地排阵,其中一员骑将拍马跑了出来,手中一杆长枪遥遥指着振武军里唯一骑在马上的黄志,大声喝道:
“前方可是振武军?何以无故进犯府州?”
黄志此时也喊停了前行的步卒大队,保持着阵型,一边也是单人匹马迎上前去。
“收税!”(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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