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文学家的文学水平是毋庸置疑的,妙笔生花,璀璨不可仰视也。只是他们中的大部分,算术真的不怎么样,最典型的就是描写骑兵作战时,天马行空,龙飞凤舞,极尽胡说八道之能事,写得无比精彩,读者也读的如痴如醉。
比如某某大将大喝一声,挺枪骤马,杀入重围,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那枪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
过瘾吧。
可是真的算过吗?真的自己上阵打过吗?
所以何大仙就最烦这种不负责任的瞎写,不知害死了多少初出茅庐,血气冲天的,本来很有前途的小将。
不懂?拿一支笔稍微算一下就知道了:
先说基本概念,骑兵追击步兵时,速度是最快的,基本在每小时六十公里以上,有时甚至达到八十公里,但是如果两支骑兵面对面地冲锋的话,就会比较克制了,一般都会控制住每小时五十公里左右的速度。
毕竟,每一个人都会珍惜自己的生命,没人愿意总是处于失控的状态。
两边都是五十公里时速,相对速度就是每小时一百公里,也就是每秒钟二十七米。二十七米什么概念知道吗?在密集冲阵的骑兵大队里,每匹马占据的前后空间大约是五米。
速度为每秒二十七米的意思是,这名一马当先冲入敌阵的大将,一秒钟内要对付五名敌方骑兵。
真的是一秒钟内,需要对付五名敌人的骑兵吗?
其实不是的,因为马是一种高速动物,对碰撞的敏感性和闪避能力远超人类,从来没听说过两支骑兵迎面对冲,战马们会捉对儿脑袋碰脑袋,狠狠地撞上去,纷纷撞得头崩额裂倒地而死。
没有这样的事!无论多么混乱的现场,你所骑的战马的脑袋都不会迎面撞向对面战马的脑袋!
所以,一名战将迎面冲进敌人骑兵大队里面的时候,双方的马都会偏向右边躲开。最终,大家也就是相错而过。
那么问题就来了,迎面来的敌人从你的左侧经过,右侧不是还有一列敌人吗?他们自然也会靠拢过来。所以,同一时间里,你要同时应付左右两列敌军的骑兵。
算到这里,真正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一秒钟内,其实你要对付的,是十名敌人的骑兵!
然而,一秒钟内,你手中的几十斤重的马槊能甩多少次?
真实的情况是,一个马槊横劈过去,加上兵器碰撞反弹,陷入人肉马肉后的阻力影响,就算你力大无穷,再反劈回来至少也要两秒钟以上!
所以,我们大约可以认为,一名大将马槊横扫过去,再扫回来,必须保证能够打落二十名敌人的骑兵,否则就会有至少一支敌人的马刀砍到你的身上了!一旦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砍到你的身上,就算砍不进你的盔甲,强烈的冲击力也很可能将你顶下马去。
这里说的,都是假定对面来的全部是渣渣小兵,要是不幸碰上一名能扛住你一秒钟,甚至能挡开你手中马槊的百人长呢?
所以说,你真的以为装逼很好玩吗?试试看,你在两秒钟内,能不能放倒二十个摆着不动的泰迪熊玩具娃娃?
在真实的战场上,一名大将如果跑在最前面去装逼,那无论他多么凶猛,多么勇敢,通常在两军接触后两秒钟内就会跌落马下,就算没有摔死也会被人踩死。所以,一般稍微有点脑子的大将,在骑兵与骑兵的对决中,绝对不会跑在最前面!
以后再看其他小说,描写某英雄一路装逼到底,杀通关杀透敌阵的段子,大家就当是做了场春梦好了,千万别自己蠢蠢欲动上阵去试试!
回到阳方口的战场上,此时正是浓尘滚滚,喊杀震天。
两支骑兵对撞之际,只见赵平赵尔苟将军一马当先,奋起手中马槊,冲进了敌阵!
咦......等等,我们前面说了那么一大通废话,怎么何大仙还是冲在前面去作死呢?
他老人家难道忘记了冲在前面是那么危险的事情吗?
废话,何大仙又不是凡人,他做的事情一向都是反.人.类的,有什么奇怪?
凡人说起骑兵都是恐惧不已,何大仙不这么看。在他的眼里,骑兵除了跑得快,一无是处,一快遮百丑而已。
好好的一个人类,有手有脚,却非要骑在畜生身上,那岂不是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屁股底下的这条畜生?
人类的将士一般都会热烈地讨论如何去对付骑兵,何大仙只考虑如何对付畜生,也就是骑兵屁股底下的战马。马倒下了,骑兵自然就会倒下。
对付马这种畜生,方法就实在太多了。比如马的听觉就比人的听觉灵敏得多,尤其在高频音段上,马是特别敏感的。如果在高频音段听到大音量的嘈杂声,马就会有极其痛苦的体验。
这个没办法,遗传的东西改不了。
于是,我们又一次见证了何大仙科学杀人的手段。
做一个高频音响的风动哨子对何大仙来说,简直易如反掌。至于材料么,这支匆匆赶路的唐军队伍,别的东西不多,就是骨头特别多,无论是马骨头还是人骨头,无穷无尽,而且用骨头做哨子,几分钟就可以做出一个来。
他右手握住的马槊上挂了两个高音哨子,左手冥月刀上也挂了两个,自己的身上也挂了五六个,甚至胯下战马身上也挂了五六个,在快速跑动中,可以发出连串尖锐的啸叫声,跑得越欢,啸叫声越激励。
不仅仅是他,他身后的十八名旗兵,以及后面的一百三十二名未插旗的骑兵,全身上下都挂着一水的十几个哨子,一百多人跑起来,仿佛一列火车鸣着长笛尖叫着开过来,啸声由小到大,由轻柔到激烈,越到跟前,这些契丹战马们越是觉得刺耳得快要流血了。
来自大草原的契丹战马哪里见过这种情况,这完全就是世界末日来临时的大动静啊!
所以,对于何大仙以及身后的十八名“旗兵”来说,每秒钟只要对付一到两名对方的骑兵就可以了,其他敌骑没到靠近已经纷纷逃避,左右乱窜了。何大仙和十八名“旗兵”最要紧的并不是杀掉多少敌骑,而是要格外小心免得被摔得满地都是的敌骑绊倒了!
只见赵平赵将军奋起手中“堕马槊”,一个横甩打出去,当场将右侧一名契丹重骑兵的胸甲打得凹了进去,整个人飞起来,撞倒了后面另外两骑正在横向窜开的战马,摔成了一大坨。堕马槊随后沿着地面反挑,一下又将另外几匹摔在一起,快要倒地的敌骑一下撞开,在半空中炸成一大蓬血淋淋的残肢断臂。与此同时,左手拿着“冥月刀”,一个横拖,切开两骑惊得人立而起的战马的肚子,瞬间将两人两马切成了八段。
再往后,就基本没有几匹可以打得到的敌骑了,敌阵中的乱势已起。
何大仙前方的契丹骑兵们根本控制不住胯下的战马,纷纷向两边闪去,然后又横七竖八地撞在了一起,噼里啪啦地向各个方向摔倒卷成了一大堆肉团,仿佛高速公路的车祸现场般惨烈而凄凉。
跟在何大仙身后杀到的唐军十八“旗兵”,那就算是二次车祸现场了。这些双眼通红全身亢奋的旗兵们,毫不客气地高高举起手中狼牙棒头或者铁锤头的马槊,一锤子接一锤子地接连打来,将这些摔得七仰八翻的人堆和马堆直接打烂凿穿,鲜血与碎肉飞的满天都是。
尖锐的啸叫,强烈的血腥气味,以及各种惨叫声,惊呼声,战马临死前的高声嘶叫,穿透前面的层层重围扑面而来,惊得后面的战马要么直接掉头夺路就跑,要么整匹马被身上的骑兵拉得人立而起,狼狈地摔倒在地。
何大仙冲进契丹骑阵的时候,只是杀出一条血路而已,可是等他身后的十八骑“旗兵”冲进来以后,正当其冲的契丹骑兵们可是连逃都没地方逃了。
何大仙稍稍控制马速,退到与旗兵们同一条线上,然后带着这些刀枪不入的唐军旗兵排成了一长条横线,仿佛大型拖拉机在田野里收割似的,顷刻间犁出了一条宽度达五十多米的空地,并高速向前延伸!空地上布满了血肉模糊的残肢破尸,鲜红色的大地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块空地的外围就更乱了,战马四处乱跑,什么方向都有,后面刹不住脚的骑兵们纷纷被撞倒,然后被自己人踏成了肉泥。
很快,后面的骑兵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看着情况不对,也纷纷主动掉转方向,向后方和两边乱跑,然后又与更后面的骑兵们撞在了一起。
数千骑契丹骑兵和朔州骑兵一时间彻底乱套了,人人发力狂奔争相逃命,自相践踏的趋势在整个平原上迅速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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