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回 藏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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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承肃觉得阳筠的想法未免简单了些。若武承训有意掩藏锋芒,实际城府极深,断不是只为了平安度日。

    但他自己尚未弄清楚,倒不知要怎么跟她解释。

    转念一想,又或许是阳筠多虑,而武承训性格当真如此呢?

    武承肃愈发心疼起来。阳筠坦言自己从前小心经营,若她能少想一些,也是好事。他希望见到一个敢说敢笑的阳筠,而不是明明有他在身边,还要战战兢兢、小心度日的太子妃。

    既然有他在,就不需要她自己殚精竭虑。

    “许是宁王叔太过张扬,惹了不少麻烦,承训胆小怕事,有其父为鉴,不得不掩住锋芒罢?”武承肃安慰道。

    如今这事涉及到阳筱,武承肃唯恐阳筠担心,只能顺着她的猜测说下去,不敢再提自己的忧虑。

    阳筠沉默不语,片刻后不再议论,顺势转了话头,和武承肃说起阳筱的婚事来。

    “估计还是要去高阳迎的。不过无论怎样,我都不能送她了。”阳筠说着,轻轻叹了口气。不能给胞妹送嫁,她心中是真的遗憾。

    若自己嫁去别家也就罢了,偏入了皇家,成了太子妃。这一年多里,她连东宫的门都难得迈出去,除了皇宫还未曾去过别处。

    而阳筱嫁的,也是大燕国皇族。

    同为武氏妇,她更没理由为阳筱送嫁。

    武承肃看出阳筠难过。他原想承诺,说待阳筱嫁过来,让她去宁王府观礼,却又担心母后钱氏不允,害阳筠空欢喜一场,未敢就此开口。

    “嫁过来不就容易见了?”武承肃笑道,“到时世子夫人常来看望太子妃,宁王府还不知要如何恭敬呢。”

    阳筠跟着微笑。

    她不愿拖累武承肃,分明都是自己的事,却处处都要他帮着谋划。

    若能早日见到也好,把自己的心意说了,或许筱儿不会一意孤行,从此可免了多少麻烦。

    但愿阳筱能够听劝。

    阳筠收了心思,服侍武承肃用了晚膳,任他如何要她坐下一同用膳,阳筠只是不肯。

    她倒真是喜欢这样,有个值得她爱重的夫君,每日相敬如宾,让她甘心为他布菜更衣。

    见阳筠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武承肃索性享受起来,安心用了晚膳后,便回崇仁殿歇息。

    之后的几日,他都独自宿在崇仁殿。

    东宫众人虽未得雨露,倒不觉得有何不妥。太子殿下独宿,总比去其他任何人那里强些。

    阳筠心中则愈发感激。

    不管怎样,他待她能有这份心便是难得。然而她倒还清楚,武承肃总身不由己的时候,以后少不得要她受些委屈。

    武承肃忙着替阳筠忧心,实在没心情去敷衍别人。他有心探探武承训的底,奈何寻不到机会。

    作为宁王府世子,武承训向来被人认为“无甚出息”,因此只有爵位在身,并无实职,即使不在冬假,武承肃能见到他的时候本也不多。而如今在冬假里,找人比平日更难了许多,加上武承训交友寥寥,能打听到的消息十分有限。

    武承肃这才真正认同了阳筠的猜测,他这个堂弟实在不是一般的人物。

    对于武承肃所为,在望江楼的武承训浑然不知。

    虽然迎娶之日未定,诸多细节也还没处置妥当,他的婚事却就这么定下来了。

    除夕宫宴上,太子妃对他的留心,武承训都看在眼里。

    他一直以为自己中规中矩,不会惹人注意,也不会让人厌烦,可那个太子妃分明对他不满,在他劝父亲莫贪杯时,她还十分明显地蹙了眉。

    不过是毕恭毕敬地劝了一句,武承训实在不知此举有何不妥。

    “叫你出来不是让你苦着脸给我看的!”仇灏的筷子敲在武承训面前的桌子上,“我特意吩咐掌柜的备了这么些好菜,你是打算都放凉了才尝么?”

    武承训的笑容愈发苦了。

    “你倒说说,这一餐多少银子?”

    仇灏有些心虚,眼神飘忽起来,却摆出一脸不以为然,撇了撇嘴道:

    “你管多少银子呢!请你来望江楼,你也乐得来了,自然要好好吃。你不肯吃,那才是糟蹋我的银子!”

    武承训看着席上的鱼目、鸭舌等物,实在不敢动筷。

    “这么大的手笔,我不问清楚,自然是不敢吃的。”武承训指了指一盘子玲珑的鱼目,笑着对仇灏道,“我与你虽然交好,却从不见你如此。况且这么大的席面,平日也要几十两银子。如今在节下,花费自然更多,你哪里来的这许多钱?”

    仇灏被武承训问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见他憋得难受,武承训半真半假道:

    “如今在冬假里,令尊也呆在府上,没过上元节少有人外出走动,你偏在此时邀我来望江楼,还备了这些好菜。如此反常,我怎么知道是不是‘鸿门宴’?”

    “什么‘鸿门宴’!”仇灏终于开口,“我就说你胆子小,不敢受这些东西,父亲非不信,定要我来试一试。这回可好,你以后怕是不敢见我了。”

    武承训闻言,心中警钟大作,看来仇峥有求于他,借着他和仇灏交好,特意让仇灏出面。

    至于摆下这么大的席面,恐怕是觉得他当真愚笨,胆小可欺吧。

    “这话我倒不懂了,难不成是伯父要你请客?”武承训明知故问道。

    仇灏见遮掩不过,这才一五一十说了。

    说是仇良媛从前得罪了太子妃,并被太子殿下禁足,从此遭了厌弃。而仇家于此事一无所知,也是年后才听说的。

    按照仇灏的说法,仇峥知道此事时是“又气又急”,气的是仇良媛胡闹,“实在太不懂事”,急的是仇良媛得罪了太子殿下,日子过得十分可怜,担心她以后孤老宫中,甚至还要落得个陪葬的下场。

    武承训认真听了,立即明白仇峥的盘算,不过是见他和阳筱联姻,想通过他替仇良媛说几句好话,让仇良媛翻身罢了。

    仇峥唯恐仇良媛从此得不到太子雨露,非但不能给家里增光,家中也得不到半点助力。

    这本不是大事,但武承训忽然不想帮忙。

    阳筠看他并不顺眼,他未必就能说上话,即便说上话了,也不好忽然替个良媛求情

    。

    最重要的是,仇峥把他当成了傻子。(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