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公学的教员老师多以守旧派居多,在教学治校的过程中,极力抵制革命新学,严格限制学生议政游行,当年震惊教育界的“墨水瓶”事件,便是在这一背景下爆,师生关系可谓一直紧张,明白这一点,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座位席上出阵阵欢呼声了。
叶开一上来就把这些校方领导赶了下去,话虽然说的委婉,但效果确实立竿见影。
总督大人话了,无奈,唐文治只能带着一帮校职工默默离开,现场接着以鼓掌声“欢送他们”。
大门一关,礼堂内也只有叶开和一千多名学生,跨越身份和等级,叶开走下台去,直接来了一个“零距离”接触。
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学生们,你们对这世界可满意乎?”
叶开大声问,现场寂静了一两秒,随即讨论纷纷,不少人心里都大感稀奇,两江总督大人,怎么问了这么一个漫无边际的问题。
“这位学生你来说说。”
不知是惧怕还是激动,被点到名字的同学,站起后不断抖,许久才说道。
“不满意..”
“为何?”
“国家积贫积弱,百姓吃苦受罪,那些高官整日声色犬马,全然不顾..”说到这,他马上捂住了嘴,面前的人不就是一位“高官”吗...
“哈哈”
说的事实,叶开倒不生气,大笑了一声,然后示意他继续下去。
“现在的中国..已..已是..洋人的政府...”
“那你说说如何才能改变?”叶开接着问。
现场沉默了,人人都屏着一口气,而眼前的这位同学,打死他也不敢说了。
叶开倒毫不忌讳。
“革命?”
现场再度热闹了起来,没想到堂堂的清廷高官,居然说出“革命”的字眼来。
“是”
这位同学默默点了点头。
“好,勇气可嘉。”叶开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南洋公学经济特科第五期凌鸿勋”
“好,坐下。”
“你觉得呢?”叶开又指了另一位学生。
“世界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非革命不能救中国。”这位学生说话倒是坚决,看样子是位虔诚的革命小将。
“革命之后呢?”叶开问。
“革命之后,自然天下太平,这就好比一间屋子,扫干净之后,住的人才舒服。”
“若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了,一桌一椅,一床一柜都没有,如何住得舒服?”叶开道。
“这..”学生犹豫了一下,“再置办即可”
“手中无钱如何置办?”
“苦一段日子,凑一凑钱,从一桌一椅开始,以后自然会越来越好。”
“若是家中有一二恶棍赌徒,过不了这苦日子,把凑起来的钱偷了花了,这可如何是好?”
学生想了想道,“那便将这恶棍赶出去”
“赶出去?好,即便是赶出去,争斗起来又要花一段日子,期间要是把赞起来的一桌一椅又弄破了碎了,岂不是又要从头开始?”
叶开这么连连逼问,后者到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只要中国人齐心协力,百折不挠,华美屋室建成之日,必定不远。”学生想了半天,握着拳头说道。
叶开笑道:“好好好,就按你说的这样,经历千折百回,国人终于建成了一栋华美屋室,但放眼一看,邻居家已建成了七栋八栋,这可如何是好?”
学生彻底没话说了。
“好,坐下。”
叶开摆了摆手,转身回到了台上,两人刚才的对话,底下人听得云里雾里。
不少人都在猜测总督大人什么意思,想来想去也跟不上趟,正思索着,却听见前方传来了叶开的最后言。
“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你们若革命,大抵中国以后的命运也是革命,本督拦是拦不住的,朝廷拦也是拦不住的。”
略微沉默了一下,叶开接着道:“本督已经下令解散报管局,往后报纸可以自由创办,但要在法律的许可范围内,不得造谣生事,捏造事实。还有,此前被逮捕的学生,触犯了社会治安的规定,按照律令,要在大牢里关押半年,本督念起无知,且多未成年,特地法外开恩,统统释放,但是,已责令其父母严加看管,闭门思过,不管怎样,毁了人家的东西,总要照价赔偿的吧?”
叶开宣布完,底下传来了欢呼声,这真是两个好消息,报管局没了,学生也释放了,他们的条件都得到了积极回应。
“不过,还有一点,本督要劝告你们,罢课之举,以后万万行不得了,要想早一天建成华美屋室,非得掌握熟练技艺不可,三天两头罢课停学,如何能实现?”
叶开说完,大步离开,他来是要解决问题,而这问题可不是出在学生身上。
.....
来到会议室,唐文治等人已等待良久,应叶开的要求,复旦公学校长马相伯也来了,此外,还有震旦公学的教务长垂永光,同济工学堂和医学堂的负责人升麻士,这些人加在一起,基本囊括了上海高等教育的所有院校。
在来之前,叶开就打算借这次机会,召开一次小型的教育工作会议。
当然,更多的还是改革。
“列为都是上海学界的泰山北斗,本督今天来,不外乎一件事,如何把中国教育实业搞好?教育问题关乎千秋万代,而上海又位列全国之先,学堂众多,本督深感责任重大,所以把各位叫来依次请教,诸位畅所欲言,本督这里没有禁忌。”
话音刚落,有人就回答了。
“良督,这十年来,上海高等学堂踟蹰不前,原因有很多,但今日老朽暂且不提,只为良督推荐一个人,要想教育振兴,非此人不可。”说话的是复旦公学任校长马相伯,中国最早的一辈教育家,如今也是七十岁高龄。
“哦?谁?马老请讲。”叶开洗耳恭听。
“此人原为澄衷学堂任校长,南洋公学总教习,名叫蔡元培。”
“蔡元培?”
马相伯这么一说,底下人无不惊声变色。(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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