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赟点点头。
李川气急败坏：“老刘呢？那老刘去哪儿了？你先前和我说我们要被困在山里十余天，可没说他会失踪啊。他是不是安全下山去了？那桥又是怎么回事？”
顾夕赟说：“他不会有事的。你要对自己的守护者有信心，不能每次碰见这种事情你都失了分寸。刘朔固然是个现代的毕业大学生，但你如果以后依旧这样处处护着他，他恐怕也难做你的守护者。”
李川捂脸低头：“老顾，所以……你明明知道他要出事，还同意我送他下山？罢了罢了，可你就不能和我说句实话吗，接下来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顾夕赟眯起眼：“顾夕赟经历的事情，能被顾衍知道也只有些片段。别忘了，世代之间不互通未来的信息，这个是我们一起定下来的规矩。还有，李川，接下来的几天不比山下舒服，你的神女恐怕也要做到头了。”
李川回头看了一眼全身蜷缩在一起取暖的众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偶有期盼的眼神投向自己，并没有多少人将眼前的困局真当回事。
而只有她和顾夕赟知道，接下来的十余天，远比任何人想象地都要黑暗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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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不用任何人派遣，一行除了头部重伤的盾子，剩下十七位灾民都守到了断桥口。韩晏和薛卿本也想去，可见李川和顾夕赟仍然坐在山洞里，于是他们也鬼使神差地选择留下照顾伤者。
果然，直到傍晚，峡谷那头什么人影都没有出现，众人修桥或是送粮的期盼，全成了泡影。夜晚，郑石匠和桥翁带着众人回到山洞，各个面色颓然。厨娘煮了些粥，小心地分于众人。
“神女……”桥翁面有菜色，对李川道。“您说，这些……都是怎么回事呀。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桥翁一提，众人皆都围了过来，立在李川和顾夕赟身边。
李川垂下眼帘，道：“会有人接我们出去，但不会很快。”
郑石匠问：“那……不会很快，是多久？”
李川看了一眼身旁的顾夕赟，神色黯然地说道：“十五天。”
“十五天？！”众人惊呼。
一旁韩晏和薛卿也都面面相觑。
桥翁颤声说：“可我们的粮食已经吃完了。大伙都盼着今天送粮的来，这……这十五天可怎么熬？神女，您可得救救我们啊。”
众人也跟道：“神女，求求您把我们带出去吧。”
李川等众人声音轻下来，才开口道：“我，会和你们一起熬。”
此时，大家才意识到，他们寄予厚望的神女，在此刻面对真正的困境绝地，也已经束手无策。无论他们曾经如何虔诚地跪拜，或是从不忤逆任何这位所谓神的任何指令，这位神女已经弃他们而去，只剩下一个空壳般的“转世凡胎”。
所有人都盯着李川看，如同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而众人中，桥翁的神色是最绝望的。他茫然地转头环顾身旁人，突然发现这些人里没有任何他的家族亲属，或者好友。他是众人里最年老孱弱而孑然一身的人。
桥翁的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立刻趴下来抓住李川的裤脚，惨声哭道：“神女，你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我们都是听了您的指派，才开始做工，才上山的呀。”
那郑石匠跨前一步，捏拳厉声道：“对啊，我们可都是听了你的才出来采石的。他们这些逃荒也就罢了。可我呢，原本在山下城里，我自己还能养家糊口，如果不是让你们官府聘来，我们一家几个哪里会被困在这里！”
郑石匠身旁有两个年轻力状的，像是他同族之人，也站了出来。郑石匠的娘和媳妇儿孩子则围聚在他身旁，似是壮声。
这时候，几个原本城里逃荒的灾民，也不乐意了，喊道：“什么叫做我们这些逃荒的就罢了。本来在城里，我们虽然也得挨饿，但偶尔总还有些零碎可以捡，粮食有的领，再不济还能嚼嚼草根。可现在上了山，这么大的雪，别说草根了，树皮都是冻着扒不下来的。”
这两帮人虽说是相互争吵，但矛头其实齐齐指向李川。一旁韩晏看着这一切，便想到曾经在县衙前面发生针对自己的暴乱，不免有了戚戚之心。他本想开口替说上几句，可又转念想到自己有何立场和资格呢，只怕一开口就被众人骂了下去，于是，他也只能闭口不言。
但就在韩晏犹豫之时，薛卿嗖地站了起来，挡在众人前面，尖声道：
“你们怎么可以如不讲理。一出什么事，平日里得的那些好处全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吗？若是没有李小公子，山下灾情如何能遏制，你们那些同族亲人如何得以安顿？即便是受聘上山的，哪个家里又不是收了高价的？可现在的困境，又不是李小公子所想的，更何况她也和你们一起受困在此。以前韩大人赈粮稍少给一些你们也是这样，全都是些狼心狗肺的混账！”
韩晏一听，颇为吃惊地看向薛卿。这些怒骂发泄，他不会说也不敢说，但薛卿却全替他说出口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