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之上的水汽到了落日时分,便越的浓厚,越的密集。白日里的喧嚣,在此时被朦胧的细雨淹没,只余下一抹抹幽静。
湖滨泊着一排渔船,从岸上涌出的人众络绎上船,上船后便即熄去灯火。显然,这绝不是寻常渔船该有的举动。
众船摇出里许,湖中忽有一阵阵海螺之声呜呜传来,大篷船上一人走到船,也吹起海螺。再摇出数里,只见湖面上一排排的全是小船,放眼望去,舟似蚁聚,不计其数,犹如一张大绿纸上溅满墨点一般。大篷船那人海螺长吹三声,大船抛下了锚泊在湖心,十余艘小船飞也似的从四方过来。
随着各船之中熙熙攘攘的人头涌入到中央一座大篷船,过了良久,待得众人各自回船。只见片刻之间众舟千桨齐荡,并肩东行。
那大船在后压阵,行了一阵,远远望见数十艘大船上灯火照耀,向西驶来。隐隐有官兵甲胄在火光之中闪现,显然并非寻常船队,多半是官家的营生。
少倾,只听得小船上海螺吹起。两边船队渐渐接近,一会儿叫骂声、呼叱声、兵刃相交声、身子落水声,从远处隐隐传来。又过一会,官船起火,烈焰冲天,映得湖水都红了。那官船虽大,官兵虽多,却不善水战,更没有想到,有人居然胆敢捋其虎须。被这太湖水盗以有心算无心之下,当即杀得大败。
但见几艘小舟急驶而至,于大篷船之前呼道:“官兵全军覆没,兵马指挥使已经擒到。”
从大篷船之中随即走出一人,高大强壮,面带英气,正是那6乘风之子6冠英。此时他走到船头,叫道:“通知众家寨主,大伙儿再辛苦一下,擒拿金王府钦使去也!”报信的小盗欢然答应,飞舟前去传令。
不多时,那金王府的钦使的大船也未能幸免,被6冠英及其手下水盗拿出。一众人等兴高采烈的朝着归云庄而去。
随着大小船只向四方分散,渐渐隐入烟雾之中。湖上群鸥来去,白帆点点,青峰悄立,绿波荡漾,又回复了一片宁静。
但很快,就在此时漆黑的夜空之中,另外一艘黑黝黝的巨船忽然破浪而来。站在船的,是一名身着中官黑袍,面相干净异常,身上不断散着阴柔之气的太监。
此时的他负手而立,看着远处渐渐熄灭的火光,淡淡的说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寒风吹过,将他这本就不能算大的声音淹没的无影无踪。
……
归云庄。
大胜归来的6冠英喝令将那金王府的钦使押上来审问。
那金王府钦使却是一名人品秀雅,丰神隽朗的少年。纵使打湿了衣衫,散乱了髻,依旧掩盖不住他的风采。
他本练有一身高深的武学,只不过不识水性,仓促之间被人凿沉了船儿,落了水下去,这才为人所擒。
此时他已换过来大半,见一直架在后颈的钢刀已然移开,当即暗运内劲,手指抓住身上绑缚的绳索,大喝一声,以“九阴白骨爪”功夫立时将绳索撕断了。
众人齐吃一惊,抢上前去擒拿,被他双手挥击,早跌翻了两个。夺路便走,哪知归云庄中房屋道路皆按奇门八卦而建,若无本庄之人引路,又非精通奇门生克之变,休想闯得出去。此人慌不择路,竟撞进6庄主的书房来。
6冠英虽见他挣脱绑缚,知他决然逃不出去,也并不在意,只是一路追赶,及见他闯进书房,却怕他伤及父亲,急忙抢前,拦在父亲所坐榻前。后面太湖诸寨的寨主都挡在门口。
那金王府钦使不意逃入了绝地,当即指向6冠英骂道:“贼强盗,你们行使诡计,凿沉船只,也不怕江湖上好汉笑话?”
此时的6冠英先是哈哈一笑,待得刚要开口,却忽然听得外面一名小盗高声急呼道:“大当家,不好了,东厂的黑衣箭队已经打上庄子了!”
“什么,东厂的黑衣箭队,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明王府最可怕的两个势力,东厂与护龙山庄,都是威慑黑白两道的存在。太湖深处南北连同之冲要,归云庄的存在,乃是多方势力角力妥协的结果。
但前不久,6冠英听得手下探子来报,说金王府的钦使此次南下,搜刮了无数的民脂民膏。考虑到金王府的势力距此鞭长莫及,那6冠英这才决定干这么一票大的。
然而,东厂黑衣箭队的突然出现,却使得6冠英的心中不由一紧。
那金王府钦使此时趾高气扬的开口说道:“好啊,你们可知道,这一次我们大金王府南下,正是受到东厂曹都督的邀请。识相的话,就赶紧将本世子放了,否则的话,管叫你们这什么庄子里面,鸡犬不留!”
听得这金王府钦使世子所言,纵使以这群太湖水盗的无法无天,心中也不由露出了一阵踟蹰。毕竟,东厂的黑衣箭队,绝非浪得虚名。
而那位世子却是眼珠一转,登时不管不顾的朝外走去。一时之间,众人的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归云庄6老庄主可在,昨日湖中旧友特来庄上问候!”
仿佛山中云雾里面浮出的声音一般,这声音来的突兀非常。听到耳朵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震颤,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
“好内力!”
在场的众人多多少少,也都算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单单这一手传音入密的功夫,便已经使得众人明白,来人必定是一名绝顶高手。
下一刻,那金王府钦使自然也明白自己的处境甚是不妙。当下两步疾走,便要趁势冲了出去。
哪知道他方一转身,下一刻,那6乘风已是右手在榻边一按,凭着手上之力,身子突然跃起,左掌向钦使顶上猛劈下去。
众人惊呼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见那钦使似乎感觉到身后有异。仓促之间举手相格,然而,下一刻,他只觉腕上一紧,右腕已被捏住,眼前掌影闪正打在他“肩井穴”上。
随着他半身酸麻,跟着左手手腕也已被6乘风拿住,只听得喀喀两声,双手手腕关节已同时错脱。
6乘风手法快极,左手在他腰里一戳,右手在他肩上一捺,已借力跃回木榻,稳稳坐下。
淡淡的开口吩咐道:“带他下去,吩咐厨房,准备酒席,为父要宴请贵客。冠英,你和为父一起,出门迎客!”(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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