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行走的马车突然减缓速度,直到最后停了下来,外面传来锵然有力的声音,让宝七下意识的看向齐容。
“微臣恭迎圣上!”
齐容握了握宝七的手,掀开车帘,外面的人立刻上前搀扶,恭敬地等候着齐容的回话。
齐容声音朗朗道,
“严将军平身。”
“臣谢主隆恩。”
透过被下人掀起的车帘,宝七清楚的看到车外,两排声势浩大的队伍,整齐的列在车前,一眼望不到头。
队伍前是一位身着铠甲的男子,威风凛凛,站在枣红马旁边,浓眉大眼,十分精神,恭敬地等待着齐容的命令,方才的请命声,想来就是他发出来的。
这位严将军两旁,还立着两辆巨大的车辇,装潢华贵,各配了四匹马,车辇随后,还有专门的随从撑着华盖,整个阵仗浩大威严,蔚为壮观。
齐容的安排让宝七诧异万分,安慰的搂了一下怀中的孩子,只听到外面再次响起方才的声音,带着尊敬和力量,躬身请礼,
“微臣严图,恭迎王妃。”
那锵然的声音刚一落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只听那低沉惑人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七七,随朕回宫。”
一双白皙的柔荑,放在了那双有力的掌心上,仿若滚滚红尘,只为寻卿,终将,尘埃落定,伴君一生。
齐衡儿伴在宝七身边,丝毫不显畏惧,反倒加重了好奇之心,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心里还暗暗把以前在小舅舅那里见到的情景与之对比,没想到自己爹爹,和小舅舅的人一样厉害。
现在的宝七虽是王妃,却丝毫不影响那些随从对她的尊重,上车下车,礼数周全,就连严图将军,都看不出怠慢之情,除却方才的跪拜,很是凛然的站在马旁,单手握刀,好一副将领气派。
前行的车辇上,宝七和齐容各乘一车,齐衡儿随着宝七坐在一起,漫漫路途,但是每一步,都行走在大齐的国土上,直到现在,宝七才真切的感受到,她终于回来了,回到了她曾经日思夜想的土地上,回到了那个给予她无数回忆的地方。
而就在方才上车之时,齐容轻握着她的手,缓缓放开时,男子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留下了一句话,
“待到回京,朕便为你封后。”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好似千斤巨鼎,沉沉一落,让她一怔,待要再去抓对方,那人已经含着势在必得的浅笑,曳袍转身,被簇拥的下人,迎上了另一座车辇。
巨大的车辇,的确比方才的马车安稳的多,行走了多时,都没感觉到半分颠簸,宝七一下一下的拍着身旁的齐衡儿,目光直直的望着前方,却不知思绪,飘到了何处。
齐衡儿终于抬了抬头,小心的拽了拽宝七的袖口,
“娘……”
宝七低头,嗯?
“方才爹爹说封后,什么是封后啊?”
“封后,只是爹爹给娘的一个称呼,不过衡儿只要知道,无论称呼怎么变,爹爹对娘的感情,都是一样的。”
齐衡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想到了芸儿先前的叮嘱,戳戳手指继续道,
“那衡儿以后,就要喊娘母后,喊爹爹父皇了吗?”
宝七怜惜的摸摸孩子的小脑袋瓜,毕竟他不是在宫内长大,对这些东西,一时间还无法转换,
“其实无论衡儿喊娘亲母后,还是喊爹爹父皇,只要衡儿心中的感情在,这些外在的称呼,都能代表衡儿对娘亲的心意,你父皇也一样会疼惜你,爱护你,只是你身份变了,称呼变了,可是娘亲对衡儿感情没变,娘也永远都是衡儿的娘。”
齐衡儿听得一知半解,不过却能感受到自己母亲对自己深厚的感情,这份感情一直到他长大成人,甚至很多年后,都如同发酵的浓酒,越发醇厚,给他无尽的温暖,如同他停留和安歇的港湾。
“嗯,衡儿知道了。”
齐衡儿用力的点点头,五岁的娃娃还透着稚气,一双大眼睛已经带着宝七的神韵,闪着凤眸的灵动,含着坚定和浅笑,一眼望进去,全是童真。
正所谓知子莫如母,宝七欣慰的揽着身边的孩子,又何尝不懂他的小小心思,小孩子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忽然间来了个爹爹,就算是他日思夜想,心中的那份小小的忐忑,依旧在不停的萌发,孩子缺少的那份安全感,宝七只能用更深切的母爱去抚平他,安慰他,引导他。
就在这行阵势浩荡的队伍前行的时候,另一批人马已经加快马力,日夜兼程的朝着曼罗行去,终于在出发后的第三日,按时到达,而此时宝七的队伍,已经离开曼罗快两日了。
范康到达曼罗的时候,凌玕已经苏醒过来,这让他的此次行程,也减少了些许压力。
带着大齐国皇帝的手谕和圣诏,范康一到曼罗圣殿,就受到了礼待,当然,也顺利见到了曼罗王和凌玕,准确传达了齐国的态度,算得上是恩威并重,不卑不亢。
钟陌虽然不满齐容,却对他处事之迅速颇加赞赏,尤其是这位传旨的官员——范康,虽是不过而立之年,办事却颇有魄力和态度,既不会如凌玕般文气过重,又不会如其他官员仕气太深,丝毫不像一个新任官员,引起了钟陌的兴趣。
当然,至于钟陌巧言暗语,对范康施与欣赏之意时,范康四两拨千斤婉言相拒,此之佳言,那是后话。
遇刺之事,齐国这边,算是全权交到了范康手上,与曼罗国沟通交流,待到凌玕伤势痊愈大半,也便准备程回国了。
只不过等他回国后,又是另一番景象,这一切,许是在意料之外,又何尝不是在意料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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