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完越野回到帐篷里,廖东山把背上背着的背囊往地下一扔,随后就把自己也扔在了他的床铺上,嘴里念念有词的念叨着。
廖东山出身于一个书香门第,高考时,以他的分数报名北大是铁定录取的,可他却在看了电影《高山下的花环》后,瞒着父母在高考志愿书上填上了唯一一个志愿陆军学院。等到录取通知书送到他家的时候,可把他的父母气了个够呛。
他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觉得他这是一时的热血冲动而做的决定,自然竭力反对。因为他只填报了一个志愿,换学校已经不可能,他的父母建议他第二年重新参加高考。怎奈廖东山是铁了心去当兵,觉得当兵未必就没前途,并搬出古代的班超投笔从戎的故事来说服父母。
来到陆军学院后,立志要证明自己的选择没错的他,在训练学习上分外的刻苦。在学院的三年里,他的各项军事考核中,相比其他同学,是遥遥领先。
陆军学院学习的第四年,按照惯例是要下到各个基层部队去实习。就在这个时候,特勤大队选拔集训的通知下发了。一听说特勤大队将是军区精锐中的精锐,他毫不犹豫的报名参加了选拔。在层层审核之后,他成为这次集训选拔中,唯一入选的一名红肩章。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报道的第一天,教官高炀就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不但没饭吃,还来了个负重五十公斤的十几公里越野。
不过,此刻已经饿过头的他,倒已经不感到饥饿了,唯一的感觉是双腿好像已经不是他的了。现在的他,顾不上身上的军装就跟水里刚捞出来那样,直接就倒在了床铺上,他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
“起来起来,你忘了《内务条令》的规定了?不到熄灯时间是不能睡床上的?要是教官进来看见你这样,说不定我们全体又要受罚了。”
隔壁床铺边上,一个穿着军官服的黑脸大汉对廖东山说道。廖东山对这个黑脸大汉有点印象,好像是个中尉还是少尉来着。
廖东山有心不理他,可人家说的是实话。要是这时候,有教官进来看到,或许帐篷里所有人都要受他连累了。他努力的抬了抬身体,想坐起来,可他真的没力气再爬起来。
“我是真没力气起来了。”
廖东山牵了牵嘴角,算是给了黑大汉一个善意的笑脸,然后向他伸出了手,嘴上满含歉意的说道。
“剧烈活动后,不要马上停下,再适度活动下,缓过来就好了。嗯,认识下,我叫张庆明。”
张庆明伸手把廖东山从床上拉起来,自我介绍道。接着俯下身,帮廖东山把睡皱的床单整理好。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想动。我叫廖东山。”
看着帮自己整理床铺的张庆明,廖东山有点赫然的说道。
“我记得你是个学生兵吧,要坚持住,能入选集训队很不容易,可别轻易放弃。我猜想,今天这阵仗,大概仅仅是开胃菜,后面会更苦更累。”
张庆明站起身,拍了拍廖东山的肩头,鼓励道。
“啊!这还只是开胃菜?”
廖东山这下是真的感到吃惊了。在学院里,他自诩没有他吃不了的苦,可他没想过,陆军学院毕竟是个学校,大部分的时间里,学生们的主要精力是放在课堂上,而不是训练场上。不然的话,学院里这次集训入选的人也就不会是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我在来报道之前,听说咱们的总教官是从南疆战场上下来的,是咱们军区这次参加轮战,唯一一名战斗英雄。据说,他曾经带着一个小队,深入敌人境内执行任务,在完成任务后,带着小队全身而退。说是他们几个人的小队,歼敌数百人呢。我想,教官们这样练我们,一定是他总结了参战经验,根据战斗中发现的问题做的安排,这也是我这次来参加选拔的原因。要是能加入这样一支部队,这辈子也就不白活了。”
张庆明带着神秘,在廖东山耳边说道。廖东山明显的在张庆明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神往。只是,他不知道,张庆明的这些话里说道的内容,已经是私下里人们以讹传讹的夸大了的说法了。
在79年以后,持续了十年的南疆战争中,在国内宣传口径上,一直是定义在自卫的说法在宣传。柏卫国小分队这样的越境战斗,自然很难归类到自卫的范畴。所以,除了相当级别的干部得以知晓外,对外这次战斗是保密的。
可南疆前线毕竟有数万军人参战,在一些只言片语里,关于这次战斗依然难免会有些风声传出来。而传言在流传过程中,往往又会被加入许多人为的猜测和臆想。就如同俗语中“西门死了只羊,东门死了个娘”一样,许多传言在流传过程中就逐渐变了味。好在张庆明听说的传言虽然已经有些离谱,但还有相当一部分是真实的。
尽管张庆明说这番话的声音不很大,然而帐篷里的空间本来就不大,离得近的人自然也就听到了。好奇是人的天性,于是,帐篷里所有人都聚拢到了张庆明的周围,要他讲讲他听到的关于柏卫国的传奇故事。
“你们这是干嘛呢?忘记条令了吗?”
一声大吼在帐篷门口响起,高炀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帐篷里所有的人都被这声大吼震得站直了身体。
“报告教官,我们在学习总教官的战斗事迹。”
被高炀的眼神盯得发毛的张庆明,无奈之下,只好站出来大声的报告。刚才所有人都围着他,高炀进来肯定是看到了,不由他不站出来。
“哦,什么战斗事迹?”高炀好奇的追问。等听完张庆明的陈述,高炀有点哭笑不得。
“瞎扯!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许瞎传!”
“报告教官,这不是瞎扯!”听到偶像的事迹被认为瞎传,张庆明大声的申辩。
“我说瞎扯就是瞎扯,因为我也是那个小分队的成员之一!”
高炀收起了处罚这些人的念头,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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