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刀盾阵,注意自己的步伐节奏!”高欢回头对身后众将士大喊道,骑兵在贺拔胜的亲自训练已经逐渐掌握突破撕扯切割对方刀盾阵的要点和注意事项。但是这是第一次实战,高欢和所有人都对这样的战术没有必胜把握。
已经来不及细想,只见一根长枪飞速射向高欢,他急忙低头整个人都趴在马背上了,才将将躲过这一次攻击,身后不断有人中枪落马。
嘭的一声巨响,高欢的青蛉宝驹很遗憾的重重的撞在了刀盾阵上,这近两米高的阵墙连宝马都越不过去,高欢差点被甩下马,幸亏他双腿夹紧马肚子,左手紧紧揪着马缰。
身后越来越多的骑兵冲过来,大部分和高欢一样都被阵墙挡在外围,少数的人越了过去,没扑腾几下就被从马上牵扯下来乱刀砍死在阵墙后面。
高欢抬头看着敌军后面的投石车正在装载,要是不突破眼前的刀盾阵,身后自己的千军万马将遭到毁灭性打击。他下马拔刀大声喊道:“都下马步战,摆阵!”
说罢骑兵们都纷纷下马摆出一个矢锋阵,整个方阵像一支利箭的箭镞一样,一定要撕开一道口子,击溃刀盾阵。
马军步战是兵家大忌,高欢自己把自己陷入绝境,也是把跟随他的来的十万人马陷入了死亡的绝境。
只见他拔出祖传的朴刀,手拿小圆盾护在胸前,用刀击盾的巨大声响给自己鼓气,身后军士都纷纷效仿他,嘴里一边喊着:“杀!”一边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气势开始上来了。
宇文泰的刀盾阵丝毫不为所动,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高欢一马当先冲上去,飞身跃起用自己自身的重力狠狠撞向如铜墙铁壁一样的刀盾阵上。两拨人混乱的冲击在一起,巨大的撞击力让最前排的两列刀盾阵开始有点乱了队形。
高欢见机顺势左劈右击砍倒好几名地方步军刀手,后面的人马上一拥而上,终于撕开一道口子。忽然刀盾阵后面出现大批手持近两米长的长矛队,正挨个挑刺那些好不容易冲进来骑兵,战局完全朝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在发展。
高欢眼前站着黑压压一大片刀手,身后的将士不多,自己也有点虚脱了,这一仗打了近半个时辰,自己在刀盾阵里左突右冲了半天可是还没能突破宇文泰的第一道防线。
只听身后传来轰轰的巨响,自己的部队正在遭受宇文泰的投石部队的打击,遍地哀鸿死伤惨重。
一根长矛突然刺到面前,高欢下意识的躲开,一把抓住长矛用力一拉扯,一个军卒被拖出来,高欢手起刀落,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那个人砍死了。此刻她已经没时间去害怕,去思考,只有想办法如何脱离战斗,重新组织部队。主将上阵杀敌是兵家大忌。今天这一仗对他来说很重要,可是他却接连犯了好几个忌讳,难道自己真的在花式作死?
不,他想告诉宇文泰自己的实力,他想让身后的将士知道,并不是他们独自在拼杀,作为主将的高欢也跟他们在一起并肩作战。
高欢振臂一呼:“将士们,今天使我们最后的战役,让我们能一起血染疆场,杀!”然后回身又再度冲向敌群。身后为数不多的将士跟着他再度做死亡冲锋。
呼吸越来越重,高欢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只有麻木机械的重复几个动作:躲开攻击杀死敌人,继续躲开攻击继续杀死敌人。耳边人马的喊叫声和投石的轰鸣声让他开始有点害怕,自己做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这是不是在自取灭亡?
就在他深陷敌阵万分危急的时刻,忽然身后己方部队里出现了弩炮并开始攻击,这种远程阵地战攻击器械是慕容恒从内府武库调出来的,虽然它没有投石的威力大,但是小面积击破敌军防御阵型很管用,长近两米半宽度二十公分,一头削尖了的长形木材被安装在皮射架上,对着五十米开外的刀盾阵一炮,就能打到对面一片。
“我日,这么厉害的武器怎么不早点上?差点死在敌人手里。”高欢心里越想越怕,于是大喊道:“全部骑兵上马撤离,全部后撤,让弩炮给我们开路!”
这是宇文泰的左军和右军都开始出动,这是训练有素的重武装骑兵,机动性和防御性都很高,个个手持长刀,一刀砍翻一个,步兵阵型完全无法防御。
眼看自己的弩炮的前锋部队要被包围夹击全军覆灭,高欢单骑快速跑回阵地,丢到头盔抢过一个弓箭手的长弓大声道:“准备放箭,用火矢!”骑兵纷纷退回中央的主阵地,两侧的弓箭队前突,形成半包围的偃月阵,只听号令旗一挥,万箭火矢齐发。高欢手拉长弓也想来一箭,突然觉得手里的弓想石头一样坚硬根本拉不太开,好强的弓!
对面的重装骑兵被火矢一阵攒射,中箭之后纷纷身上起火,跌落马下在地上痛苦挣扎嘶喊,为数不多的没中箭的已经冲到离主阵地只有五十米的地方,马蹄的轰鸣和喊杀声越来越清晰,高欢这是不在做盲目的决定:自己上阵冲杀。
“长枪队准备!”高欢对身后的部队大喊,他也有专门对付骑兵的长枪冰,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抗住重装奇兵的冲击。
长枪队从阵后纷纷跑上前组成一道道密密麻麻的长枪阵,最前排的长枪平放,第二排呈四十五度角斜举,第三排则是朝天正举,当第一排被击倒,第二排就平举长枪替补上前,第三排做预备,以梯队递进的攻击方式向前运动。
但是面对重装奇兵,杀伤效果十分有限,,很多骑兵都冲到弩炮附近在砍杀炮兵,高欢见状飞身上马,拔刀大喊一声:“骑兵队出击,都跟着我!”随即再度出阵攻击。
重装骑兵相较于轻骑兵的劣势在于不灵活,高欢拿出一根很粗的绳索让一个小将捆在腰上,自己拿着另外一头两人分开反方向跑,然后绳索被拉成笔直的一根绊马索,冲向正在屠杀弩炮部队的宇文泰的重装骑兵。
他的目的不是绊马,他没那么大力气,他只是把那些在马上砍杀的骑兵带下马来,然后身后自己的轻骑兵就能上去收割人头了。
但是出乎高欢意料的是他的绊马索是成功了,但是由于重装骑兵的防御高,轻骑兵们虽然奋力斩杀敌人,但是自身付出代价却相当高,这一场高欢的精锐损失很大。
正当高欢的骑兵还在跟敌人搅在一起混乱厮杀时,宇文泰的重装步军开始投入,整齐的步伐,精良的装备,气势如虹的步步紧逼上来。
面对这些步兵如果高欢手里还有另外一只骑兵队,那还有获胜的希望,可是现在自己的精锐骑兵队都在最初的冲杀和刚刚与重装骑兵的厮杀里消耗殆尽,哪里还有有生力量可以来支援的。就在这时阵地后方忽然出现大批关中军队的旗帜,这时自己被打屁股爆菊花了吗?他现在真的有点绝望了,难道自己真要死在这里了?
出现在高欢背后的部队的确是宇文泰的精锐马步军,人数虽然不多,人数有五千人,但是这只装备精良的部队投入战场无异宣布了高欢军的失败,他们被围歼了。
后队已经渐渐混乱起来,有人开始丢掉旗帜和武器开始逃跑了。高欢心如死灰的丢掉手里的朴刀,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他都还没来得及跟还未出世的孩子见个面就要死去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就是自己大意的后果,在武器装备和人员素质上完全低估了宇文泰,被打了个全军覆没,名声什么的都不很重要,关键是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尔朱采凰和娄明春她们会怎么样?还有自己的孩子、父母、姐姐弟弟,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
忽然一个将校使劲的摇动并大声的呼喊让已经脑袋一片空白的高欢反应过来:“大王,我们的援军到了!快看我们的援军到了!”
“援军?”高欢面无表情的重复了这两个字,他不记得自己有安排援军,只见那些重装步兵被一支骑兵从侧翼冲击着迅速被冲散了队形,陷入一片混战。
这是谁的部队?只见一马当先冲过来的正是慕容绍宗。他不是在上党围攻尔朱兆的主力部队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高欢心里暗想。
慕容绍宗飞身下马,跪拜在地上,大声说道:“末将奉命前来助战,路上耽搁了点时间,望大王恕罪。”
高欢这下心里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福,看来我还没到死的时候。心里想到这里,随即马上开始部署道:“你来的正好,我现在命令你的骑兵部队一定要拖住敌军的步军,给弩炮队部争取时间。”然后对身边为数的近卫队说道:“都上马跟我去先把后面的敌军消灭掉。”
战局瞬息万变,在慕容绍宗的骑兵投入战斗后,宇文泰的重装步兵开始节节败退,高欢则死命把身后包屁股的五千敌军尽数消灭,然后号令旗一挥,慕容绍宗的骑兵开始分左右两侧去攻击宇文泰的没有侧翼保护的中军。正面高欢的弩炮再次上场和宇文泰的投石车一较高下。
由于人员密度减少,投石的威力渐渐显现不出来,而弩炮由于比较灵活轻便,可以随着阵地转移,威力反而增加了许多,高欢现在把最后的力量:压阵的近卫队也投入战场。
局面对于宇文泰来说已经相当不利,溃败只是时间问题。但是他得到一个重要消息:皇帝在谢金斗的协助下已经逃出洛阳,直奔潼关。他虽然在战场上输给了高欢,但是战略上他还是赢了,于是面无表情的下令:鸣金收兵全军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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