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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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鹊手足无措。

    她一时之间头脑空白,完全找不着合适的理由。

    “先进来。”

    靳鹤率先开口,微微侧身,给她让出空间,目光自然的从她身上移开。

    她迷迷瞪瞪走进去……

    “红茶?”

    “嗯。”

    端着杯滚烫的茶水,秦鹊垂头盯着往上氤氲的白汽愣神,他落坐在她对面。

    “我、我……”艰难晦涩的抬眸,却发现他似乎正盯着她头顶。

    头顶?

    下意识用手抓了一把,摸到鼓起来的一颗丸子,秦鹊面色蓦地发热,她呐呐嗫嚅双唇,觉得自己真像个小丑,就这么赤/裸/裸摆在他面前。什么来时的愤慨激昂,统统化为乌有……

    “很适合你。”

    “……”啊?秦鹊觉得她想静静。

    觑见他不像开玩笑的表情,她已经尴尬到不知该如何管理自己的面部走向。

    她格外不自在的模样落在眸中,靳鹤便错开目光,望向窗外。

    好像多了几缕印象,相比于上次看到她的公司入职寸照,真人站在面前,总觉得脑海里有几颗丸子头恍恍惚惚晃来晃去……

    秦鹊下楼换好衣服,挠了把头发,觉得梳个头就能梳出后头一堆莫名其妙的事儿也是没谁了。

    蔫蔫去商场。

    她恪尽职守的转啊转,用手机拍下几处不太人性化的设施,觉得无聊透顶。

    周祥还说他巴不得过来……

    熬到点儿,林朝生给她打电话,秦鹊便直接进三楼的临仙楼。

    这是间传统的粤菜馆,装潢设计偏复古,镂空的木质隔板,点缀的中国结和山水字画都十分应景。

    进了订好的包厢,里面已经提前到了几位男士,后头的半刻钟内都徐徐赶来。

    秦鹊对粤菜不是很感兴趣,她口味偏重,嗜甜嗜酸嗜辣,但偶尔一顿清谈的当调剂也不错。

    市场部的精英男们个个口若悬河热情洋溢,秦鹊本就不愿多开口,初始礼貌几句后便假作矜持的多笑少说。察言观色对市场部来说是基本素质,很快他们就不再勉强她。

    席宴刚开始,才上三道菜,米网榴莲虾、潮式卤鹅肝和白切贵妃鸡。

    大家都还在聊着,秦鹊出于礼貌一般不在这种场合玩手机,但——

    无奈她实在有些兴致缺缺,便从包里掏出手机,随意点开一款手游打发时间。

    升级游戏容易勾起人的胜负欲,一局失败后,秦鹊本能摁了aga。

    忽的,手机屏幕切换成来电画面。

    来电人:boss。

    她瞬间从座椅上弹起来,引得颇为热络的包厢气氛戛然停止。

    大家目光皆带着疑问。

    秦鹊特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捋了捋头发,赧然的到廊道接电话。

    “喂。”

    “你们现在在临仙楼?”

    “嗯。”

    “几号包间。”

    秦鹊一问一答的报了房号,两人互道再见挂断。

    她才蓦地惊醒,这是什么意思?林特助不是说他男人心海底针么?一会想过来一会不来的。所以?现在又要来了?

    那她呢……

    回包厢,秦鹊如坐针毡,几度想找个由头先走,但每每一抬头,就见大家都正聊得热火朝天,她这不是明摆着煞人风景?

    踌躇不定间,餐桌上已被佳肴美酒占满一半。

    秦鹊不知该不该让他们先等等,毕竟大人物没登场呢!

    其实说实话,公司聚餐什么的,靳鹤往中间一坐,已经可以想象到寒雪纷飞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默默吃菜的画面……

    晃神了一刹,秦鹊往桌上定睛一看,好吧,一盘白切鸡都少了一半,林特助与她最是熟识,连忙招呼她,“秦小姐快吃啊,我们都是一群大老粗,你可千万不能客气。”

    “好。”

    算了,就这么着吧!爱来不来。

    秦鹊随意吃着面前的一盘酿茄子,不知是不是鼻腔有些敏感,忽而闻到些刺鼻的呛味儿。

    抬眼,桌上众人在行攀酒令,说说笑笑没有反常,亦无人有在抽烟。

    蹙了蹙眉,她压下心头的疑惑,埋头抿了口小麦茶。

    可是——

    还是不对,味儿更浓了不是么?

    “你们有没有闻到?”

    扬声打断,秦鹊盯着戛然顿下动作的一群人,此时浓烈刺鼻的味道更甚,她半掩住鼻腔,蓦地轻咳一声。

    “好像是什么东西烧了起来?”林朝生吸了吸鼻子,附议道。

    这时市场部一个微胖的高个男人起身往包厢外走,“我去看看什么事儿。”

    秦鹊抿唇,包里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

    她瞥了眼来电提示。

    轻微迟疑后,划开接听。

    “喂。”

    声方落,对畔立即刻不容缓的开口,声音透着严肃急促,“听我说,立刻和他们马上离开,从安全通道下楼,动作要快,三楼一家店铺着了火。”

    “着火?”秦鹊下意识重复,但“哔”一声,boss那边早已挂断。

    正巧前去打探的市场部同事亦匆匆推门挥手冲他们嚷道,“快,赶紧下楼,旁边一家西餐厅着了火,火势挺猛。”

    众人一时顾不得多想,纷纷走出包厢。

    店内大堂顾客消息较为灵通,已经走出大半,此时此刻,不止耳畔夹杂着各种议论嘈杂,整幢楼都已彻底混乱。

    紧急广播很有效率的及时播报,安抚的同时亦讲解最安全的避难方法。

    因为失火点就在临仙楼旁侧,秦鹊一出门,就被浓烈的厌恶呛得开始掉眼泪,不过方才侧眸那一瞥更让她有些触目惊心,火势比预料中严重,她站在这竟都能感受到热流波动。

    身前身侧都是人,秦鹊揉了揉眼睛,冷不丁被人连撞几下,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混乱中,不知是谁见她可怜,拽住她手腕,一路随着人流从安全通道离开大楼。

    等冷空气入肺,秦鹊艰难睁开双眼,发现身侧空空的,帮助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她心内微暖,人性的美好善良总

    总在危难时格外彰显的淋漓尽致。同时,她紧绷脸朝三楼望去……

    滚滚浓烟从通风口漏出,随风飘散,焦糊味扑鼻。

    消防人员已经赶到,还有救护车。

    秦鹊心揪成一团,她不止是经历这件事的当事人,还是千茗旗下员工,虽说火灾严防之下难免百密一疏,同行中亦有不少发生火灾的事件。但不管造成失火的最终原因是什么,关键的是千万不要出现任何伤亡现象。

    广场空地拉了警戒线,将密密麻麻的人群拦在线以外。

    秦鹊早与林特助等人失散,她站在茫茫人群中间,愣了下,埋头翻出手机给靳鹤打电话。

    铃声嘟嘟嘟。

    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儿?

    秦鹊怕是吵闹说话声太大他未听见,锲而不舍的一直拨号。

    终于第四还是第五次时,电话终于被接通,她也说不清怎么突然松下一口气,笑道,“靳……”

    “诶你好,不好意思我不是机主本人,方才太吵没听见铃声。还有我出来时恰巧撞到机主进去,觑见他手机掉落,我便捡了起来,当时我都没发现三楼居然着火了……”

    秦鹊听他絮絮叨叨半天,心里一个咯噔。

    “你说他进去了?他进去干嘛?”

    许是被她语气吓了一跳,那边的年轻男音顿了下才好笑道,“这我怎么能知道?对了,现在方便到七彩魔方雕塑这儿么?我在那儿等你把手机领走,你看成么?”

    摁断电话,秦鹊从拥挤的人群里往外挪,她踮起脚尖,一路近乎痴狂的在周遭找寻那张期望看到的面庞。

    然而——

    大失所望。

    颓丧的小跑到魔方下,秦鹊从一个年轻男人手里拿过boss手机,连忙追问,“请问你后来看见他出来了么?他有没有说什么?或者……”

    年轻男人好笑不已,但见她焦切成这样,忙敛住笑意,严肃的摇头,无奈道,“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当时我连他长相都没能瞅见,也确实不知他干嘛明知发生了火灾还往里冲进去……”

    等他说完,秦鹊埋头失神的点头道谢。

    她知道是自己一时乱了分寸,但——

    对于他的举措她确实有些了然和烦乱,靳鹤是千茗负责人,出了事自然不会同旁人一般率先离开现场避难,而是积极的前往事故现场察看目前状况和等待救援的无辜人员。

    他有正义感和责任心,在给她通话后,是不是便毫无顾虑的冲了进去?就在他们都纷纷往下行的时候?

    秦鹊闭眼,用力咬住下唇。

    讨厌这样的他……

    努力压抑住情绪,秦鹊仰头,在消防队及时出现下,火势已经得到有效控制,但浓烟仍源源不断的滚出来……

    重新从人群里挤到警戒线边缘,她双眸死死盯着出口。

    除此之外,她完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虽然不想承认,但秦鹊却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

    他还在里面。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双眼酸涩难忍之时,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稀薄,视线里消防队员们架着好几人从出口蹒跚走出。

    火灾受害者基本都还能走路。

    但也有两三名靠担架抬向救护车,不知伤势严不严重。

    秦鹊忧心不已,下意识用力的咬着食指,她觑见从内出来的人员中有失火餐厅的服务人员。

    毕竟巡场了几日,她认得他们的服装。

    忽的一把掀起黄色警戒线,秦鹊迅速矮身穿过去朝内疾跑……

    身后有人冲她厉声高喝。

    秦鹊速度不减,回:“我是商场物业管理人员。”

    大概没人追上来,秦鹊冲向才救援出来的那群人,目光慌乱游移一圈,跑到一个看起来伤势不怎么严重的姑娘面前,张嘴就问,“请问你在里面看到一个男人了么?高高的长得很好看,穿黑色中长大衣,鼻子很挺,是凤眼……”

    没什么精神的姑娘仰头有些迷茫的看着她叙述。

    秦鹊越说越乱,越乱越慌,她双手不停的挥舞,比着他的高度和身形,可那姑娘还是没什么印象的样子。

    颓丧的捂住脸,秦鹊整个人都慌得六神无主,她喉咙一阵一阵的烧灼,不知道还能怎么说下去……

    奇怪,分明喜欢他那么那么久,怎么连他精准的画像都无法描绘出?

    “哦,你是不是说千茗的帅哥老板啊?”

    那姑娘见她急得快哭,有点感动又有点哭笑不得道,“其实我们都认识他,他应该还……”

    “喏,看见了,正抱着那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出来呢!”

    姑娘蓦地一笑,手往她身后指。

    秦鹊随着她动作倏地旋身。

    果然,他怀里抱着个身子很沉重的孕妇,正从玻璃门走出,浑身狼狈糟糕的一塌糊涂,许是在内耗时太久,缺氧脱力,总觉得他身子有些晃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