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第一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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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这几个男人身高体壮,满面胡须,脸上已经一片通红,胸前的衣服敞着,露出里面黑茸茸的护心毛,仿佛恶鬼。?〈 ?网 翠玉下意识的向赵冠侯身后躲了躲,而这几个大汉中为的一个,脚下一滑,向着当先领路的青木宣纯撞去。

    可就在两人几乎撞到一起的当口,青木宣纯的手微微一动,看不清他如何动作,那名大汉已经变了个方向,向着一侧摔过去。而青木口中还在连连高喊着“注意脚下,留神。这位爷,您喝太多了。我说,伙计们,来人搀着几位爷啊。”

    那大汉一路撞到墙壁上才停住,扶着墙刚想开骂,几个东洋保镖已经走过来,两人架一个,向外就推。青木摇摇头“一帮铁勒大兵,真的是没办法。他们除了喝酒,就是找女人,这里是他们最喜欢来的地方,但每次来,都会闹的一团糟。生在这里的斗殴百分之八十都是由他们引起,百分之九十五,都会有铁勒人参与。”

    几人边说边谈,已经上了二楼。门外,几个被扶桑保镖半送半扔推出来的铁勒大汉,此时却已经没了半点酒意,在寒风中站的笔直。为者的眼睛明亮清澈,看不到分毫醉意,向手下问着

    “你们看清楚了?”

    “少校阁下,我们可以誓,那个中国人就是赵冠侯。”

    “那就好,我们可以去通知瓦里安阁下,让他做好准备了。还有,那个青木宣纯并不好对付,他是个柔道高手,我一接近,就被他觉了。对他,一定要加以防范,应该多准备一些人手。”

    一名铁勒大汉道:“如果我们准备一批枪手……”

    “伙计,你别忘了马关。如果谈判代表遭到枪击,在谈判桌上,我们会变的被动。只有通过一场公平的决斗,才能让人无话可说。你不信任瓦里安阁下的剑术和枪法么?现在,去通知他,然后,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该为那些战死的人,报仇雪恨了。”

    艺纪馆内,表演已经开始了。与赵冠侯想象的不同,表演的艺纪并非是他印象中那种,穿着和服,涂着铅份,用团扇表演着古典舞蹈。

    相反,十几名艺纪的年龄都在十五到十八岁之间,身上穿的虽然是和服,但是薄施脂粉,打扮的恰倒好处。舞蹈也是轻歌曼舞,舞姿曼妙,顾盼生香,在不经意间,或露出半截香肩,或露一个笑脸出来,编排的别具匠心。一点一点,撩拨着男人的心思,却又含而不露,恰倒好处。

    正中间一个演奏三味线的女子,以薄纱挡脸,只露出柳眉杏目,也让人可以确定,面纱之下,定然藏着一副绝色容颜。承振这段日子来的不少,可是这种阵仗却是第一次见,竟是看的痴了。半晌之后才道:“这……这是谁?怎么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她?这帮姑娘,我怎么也没见过。”

    “这位洋子小姐,是这第一楼的高级管理人员,也是青木先生的养女,并不是这里的演员,怎么会出来表演呢?她今天带的这些人,都是第一楼的管理人员并非下面那些姑娘,只是为了接待朋友,即兴演出。她们只演出,振大爷,您可不能想的太多。”川岛浪笑着解释道:

    “这第一楼实际的最大股东,就是青木先生。在这里,他可以决定一切。如果你打他女儿的主意,当心青木先生一声令下,振兄今后可就不能到这里来消遣了。”

    青木纯宣笑道:“洋子今年刚刚十八岁,她并不是艺纪,自然也不会有客人。她想表演,是她的权力,如果她觉得累了,就会离开。这是任何人也不能勉强的。振大爷,希望您能够谅解,儿大不由爷,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承振久历欢厂,这方面并不糊涂,心知对方说的是江湖话,无非是要银子罢了。他看看青木“青木先生,给个痛快话,要多少钱,可以和这位洋子小姐坐一坐,聊一聊。”

    “这……这话是从何说起?”青木一脸茫然“我说过了,她不是艺纪,振大爷这话让她听见,一准就把人吓跑了。事实上,就算是我想听她的演奏,也要看她的心情,我怎么能为你安排。这样吧,我们先谈正事,等到正事谈完,我会向洋子提一提振大爷的要求,至于她能否答应,我可不敢打包票。”

    赵冠侯接过话来“青木君,咱们眼下要谈的正事,也就是和谈了。不知道您,对于和谈,是怎么个看法。”

    青木一笑“我虽然为军方工作,但是最主要的任务是翻译,而不是作战,所以我这次是作为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到这次的战争与和平。贵国向各国宣战,从而遭到攻击,应该算做咎由自取,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一点。现在老佛爷认识到和平的可贵,想要和谈,对于交战双方的国民,都是一个好消息。但是和谈,就一定要有诚意,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讨价还价。如果时间拖的越久,对贵国就越不利。”

    他拍拍手,一名下女以小碎步送进一幅地图,青木展开地图,“你们请看。现在联军所在的是北直隶,这里的时间每浪费一天,你们国家就会在另一片区域多损失一天。”

    他用手指的地方,正是金国的关外“这里是贵国的龙兴之地,于贵国朝廷而言,是绝对不能放弃的地方。可是这里,现在已经变成了铁勒人的世界,如果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太久,铁勒人对关外的占领日渐巩固,从临时变成永久化,你们再想把失去的土地收回来,我觉得希望就很渺茫了。”

    善耆看着地图,也颇为忧虑,问道:“青木先生,您的意见是?”

    “尽快签字,力图振作。与其在意自己失去多少东西,不如该考虑,这些东西是怎么失去的。等到将来,自己变的强大起来以后,又该怎么把失去的东西拿回来。只要能做到这一步,些许的损失,并不一定是坏事。”

    赵冠侯笑了笑“青木君,听你的说法,这次条约的内容,是没的谈了?大家谈生意,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一方面开出价格来,另一方却不许讨价还价,哪有这种规矩。”

    “赵大人,讨价还价的前提,是您手里要有资本。可是现在的大金,又有什么资本和各国讨价还价?”青木摇摇头

    “贵我两国同文同种,又都是君主政体,彼此之间很能互相理解。进京之后,我军妥善保护紫禁城,不许外兵冒犯,这就是我们的善意,我想大人也该认同这一点。但是,其他各国的想法,跟我国并不相同。我可以给你们透一个底,在各国中,有一个想法,就是把两宫列为战犯,予以追究。是我国积极从中斡旋,才暂时把这个提议搁置起来。如果时间一长,此议复提,到时候我国也很难从中阻止。”

    善耆大吃一惊,看着川岛浪“贤弟,可有这个话?怎么能把两宫列为战犯,这是万万没有道理的事情。”

    “仁兄,我又何尝不知道这话没有道理?可是泰西人的道理,跟我们的道理,是不一样的。”

    青木叹了口气“川岛君说的很对,我们两国的想法是一样的,因为大家都来自一个文化圈,也都是黄种人,彼此之间,可以互相理解对方的想法。而那些泰西人,他们与我们的文化迥异风俗不同,既不熟悉我们的文化,也不想要学习我们的文化。在他们眼里,把我们东方人看做劣等民族,认为我们是可以殖民欺压的对象,而不是可以合作谈判的目标。即使是对我们的皇帝,也不会有任何的敬畏之心。是以才会把皇帝和太后,也要列为战犯。”

    川岛浪道:“青木君的话很对,要想保住皇帝和太后,所能做的,就是答应他们的一切条件。先争取一个时间,等到国家变的富强之后,所有的损失,都可以向他们讨回来。我国当年遭遇黑船事件时,一样要看洋人的眼色,可是如今的扶桑,已经不需要向列强低头。贵国的国土人口,都比扶桑为巨,为何不能像我们一样,变法求强,复行振作?”

    赵冠侯道:“可是条约里的条款太过苛刻,一应同意的话,怕是欲强而无力,欲变而不能了。”

    “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了。如果金国想要富强,不止自身要努力,外部也要有盟友。”青木毫不讳言

    “之前的维新中,贵国就有人提出过中日联邦的建议。此议虽然未成,但是一个方向却是对的。那就是我们两个国家紧密的合作,以黄种人的联盟对抗白种人的联盟。未来的世界,将是黄种人与白种人争夺霸主地位的世界,我们双方,只有一方才能够称雄,失败者必将任胜利者宰割。与白种人相比,我们展的太晚,力量也太弱,如果各自为战,只会被各自击破。只有联合起来,才有希望,取得这场关乎种族命运战争的胜利。”

    “青木先生的意思是,贵国愿意帮助我们金国?”

    “正是。我国的银行家愿意向贵国提供贷款,帮你们支付这次条约中所需的赔偿部分。至于军火,只要扶桑在金国拥有自己的港口,那么我们的军火和原材料,就能源源不断的运入贵国。各国所谓的军火禁运条款,也不过就是一纸空文。”

    善耆大喜道:“这个法子好,他们说他们的,咱们干咱们的。聋子宰猪,不听那一哼哼。可是光是有贷款和武器可不成,我们得要人才。我们国家的人才太少,这可练不出兵。”

    青木一笑“以往贵国练兵,偏重于雇佣普鲁士教官,可是他们的练兵方法和战术,更适合于泰西,而不适合于东方战场。何况普鲁士教官,在教授作战技术的同时,也将他们的思想,传递到继承将兵心里。由他们所训练的士兵,忠诚度不值得信任。我国的士兵,素质并不比泰西士兵逊色,我们的军官,更熟悉东方的地理以及人文思想,如果由我们来编练士兵,制订制度,效果一定比普鲁士人更好。并且扶桑军官只会教导战术,决不过问正直。”

    青木看向赵冠侯“大人是青年才俊,未来的前途难以限量。我国的福岛司令官曾经不止一次提起过阁下,说您将是贵国未来最为灿烂的一颗将星。相信,以您的眼光一定能够明白,比起眼前的得失,未来的展才更重要。如果你们只执于眼前的条款,而丧失了展的机会,这就是以小失大。”

    “青木君,你说的有道理,如果贵国能够帮助我国的话,那确实,眼前的这个条约,也不是不能签定。但是,您既然是中国通,也该明白我们的事。堂堂谈判大臣,来了之后什么都没谈下来,你们怎么写,我就怎么签,在朝野之间,怕是不好交代。章爵相与铁勒人交朋友,就是希望铁勒人能够从中出力,把条件略改动一两款,爵相在朝廷里,也有交代。我希望与贵国成为朋友,但是朋友之间,守望相助也是应尽之道。条约一字不可易,这让我在太后面前,怎么说话?”

    青木宣纯一笑“赵大人,你说的,我也能够明白,但是这次谈判不同以往,你们该争取的利益,是在条约之外,而不是条约之内。”

    这时,三味弦的演奏已经停止,一名下女来到青木耳边嘀咕几句,青木哈哈一笑“赵大人,小女洋子,仰慕英雄,希望能敬您一杯酒,不知道您是否肯赏光?”

    那边的承振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在提醒赵冠侯,不要在自己这个大舅子面前胡作非为。青木则拍了拍掌,那几名跳舞的女子来到众人面前鞠躬行礼。

    青木道:“这些是我们第一楼的管理人员,并不进行演出,也从不陪客人喝酒。但是今天,我可以为朋友破个例,振大爷,肃王爷,你们可以自己挑选可心的女子一起喝酒聊天。”

    他这意思,显然就是告诉承振,不要打洋子的主意,也不要来坏两人的好事。承振也知,青木馆主虽然看上去和气,实际上在军方极有能量,在福岛司令官面前也是可以进言之人,绝对不容招惹。

    自己如果耍宗室的气派,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没想到,在抢女人方面,自己又一次吃了亏,他恨恨的用手一指“我要她,还有她,这两个都要了。”

    “可以。你们两个,去陪振大爷喝酒。”

    两个女子点头,一左一右坐到承振身边,肃王善耆倒没有争风之心,随便找了个女人,他的心思,还是放在了合作上。“冠侯,我觉得青木君说的有道理,赔款之事,万难更改,与其这样,还不如想着未来的前途。总好过一次接着一次吃亏。”

    洋子这时已经迈着小碎步来到赵冠侯身前,先鞠个躬,以甜甜的声音问好。赵冠侯却以流利的扶桑语回答着“洋子小姐不必客气,有话坐下说。”(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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