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吵闹声越来越大,人群中有人不满了:“只能你们做坏事,做的人不给国家抹黑,讲的人抹黑,对吗?”
“这位大夫的意思是想说,小偷小摸的人被逮到了一定会按律治罪,要偷,就偷窃整个国家,这样的人,还能成为诸侯称霸一方,受世人景仰。”有人冷嘲热讽说。
这时,一位个子偏矮的大夫开口了,他对高个大夫说:“且不论其他,你是工尹,当知河水暴涨,即将崩堤时,是因势利导,放掉一部分水,还是堵呢?”
高个大夫说:“当然是放掉一些水好些。”
“这就对了,”个子偏矮的大夫说:“朝廷在治理国家大事的过程中,官员在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中,都不免出些差错,或者做出有害百姓的事情。百姓们对朝廷、对官员有所不满,说了出来,我们可以及时纠正。
这里正是百姓说话的地方,我们把它拆了,百姓就不再聚集抨击朝政了。但是,他们把不满的情绪全憋在肚子里。这样,就像暴涨的河水一样,堵塞的越厉害,冲溃堤坝的力量就越强,造成的危害就更严重。
现在,我们给地方让他们讲话,让他们发泄心中的不满,就如因势利导,放掉一部分水一样,这乡校,你说拆还是不拆呢。”
高个大夫心服口服的说:“伍大夫说的有理,小弟错了,多谢武大夫赐教。”
钟无悔听到这番议论,赶紧上前拜见:“本大夫姓钟,有幸聆听高见,不知大夫高姓大名,还望赐教。”
“本大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伍举,是不屑与大人为伍的朝臣。”伍举毫不客气的说。
“能与伍大人同朝为官,实乃三生有幸。”钟无悔毫不理会伍举的冷漠。
“这位大人是……”钟无悔又想与高个大夫套近乎。
“本官钟山,坐工尹之位。”钟山也是不冷不热的。
工尹为掌百工之官,钟无悔一听大喜,他的很多构想,缺的就是工匠能人。
“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人呐!”钟无悔说着,正准备上前找钟山细问一些情况,这时,忽然听见乡校周围响起隆隆的兵车声。
紧接着,身披皮甲,手持刀戈的禁军,在潘将军的带领下冲了进来。
潘将军没想到在这里碰上钟无悔,他急忙将钟无悔拉到一旁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钟无悔说:“我从这里路过,听见里面争吵声音很大,刚刚进来看看怎么回事,就碰见你来了。”他看着潘将军全副武装,有些疑惑:“你这是干什么……”
潘将军压低声音说:“近来,这里每天都聚集着一批刁民,辱骂太师,批评国政,预谋造反,太师要我赶紧压下他们的不满。小小百姓,哪轮的上他们议论国政。但是太师非常担心,人群越聚越多,他们的议论,会毁损我国威,损害太师威信,撼我国政,因此,太师已下决心,要他们永远闭口。”
钟无悔大吃一惊:“这么多平民百姓只是嘴巴说说而已,有什么关系呢?”
“你赶紧走,别管这么多了,这里的事我会处理的干干净净。”潘将军说。
“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大夫,我和他们一起走吧。”钟无悔说。
“行,动作要快。”潘将军嘱咐道。
钟无悔来到伍举和钟山跟前,简单地说了一句:“赶紧跟我走,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
伍举和钟山知道钟无悔是楚王身边的红人,他们也不知怎么回事,但毕竟都是官场之人,一看钟无悔说的严峻,又见到潘将军领军的架势,知道事情重大,便马上跟着钟无悔走了。
一上马车,走出一段路后,钟山小心翼翼的向钟无悔问道:“钟大人,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伍举看到的是,钟无悔一双包含悲愤的泪眼。
伍举很不明白钟无悔为什么会这样,在他大脑里的印象,钟无悔就是一个祸国的淫贼。他哪里知道,钟无悔已预见了这些百姓的悲惨下场。
****政权必然摧残人性,残害异己,蹂躏民意。最下本钱的就是镇压本国百姓,他们最不怕的也是镇压本国百姓。
残酷杀了他们,还要他们背上叛贼的骂名,即便没株连家庭,他们的家人也会受到社会歧视,而根源,只是在于他们仅仅批评了当今的权臣和朝政。
半道上,钟无悔便下了马车。从乡校出来后,钟无悔心情极端郁闷,又苦于无法表达,他想到汤仲新婚,便想随便过去看看,这样,他悄悄来到汤仲的商铺。
汤仲已和米铺掌柜的女儿成亲,小两口又在米铺旁开了一间小食馆,因为钟无悔送的石磨,加之汤仲媳妇心灵手巧,将大豆成了不少美味,其中大豆做的合渣,再配上作料,尤为受人欢迎。
小小的石磨,可以磨玉米、小麦、大米等等很多主粮,不仅丰富了民众的饮食结构,而且创造出很多美味。不少百姓在这里品尝过合渣后,回家纷纷打造石磨效仿,使生活大为改善。大家为了感谢汤仲夫妇,常常光顾他们的店铺,因此生意格外红火。
钟无悔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但是,汤仲的小媳妇不知道汤仲和钟无悔的关系,出于感激之心,见到钟无悔格外热情,钟无悔在她那里喝了一碗合渣后便离开了。
当钟无悔刚走,立刻有个三十多岁的人来到汤仲的小食馆,在吃着合渣时,他向汤仲的小媳妇问道:“我看见你对刚才来的大夫好像很熟悉,你不怕他吗?”
汤仲媳妇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怕他?”
那人说:“他可是个有名的大淫贼,他来这里肯定没安好心。”
“不会,”汤仲媳妇说:“我父亲两次在受难的时候,正好都碰见钟大人救了我父亲,我很感谢他,所以对他好,还有……”
“翠花,父亲找你,你快去吧。”汤仲打断翠花的话头,转而对客人说:“客官还想吃些什么?”
那人没接汤仲的话,继续向翠花追问道:“你刚才话没说完,还有什么?”
“没什么,女人家一张嘴就喜欢瞎说。”汤仲一面招呼客人,一面催促翠花进到内屋。
当晚,汤仲便向钟无悔报告了这件事。钟无悔交代过他,做情报工作,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微小的细节。
他记得钟无悔跟他讲过的一个故事。在长江边上,为了防止水患,筑起了巍巍长堤,有次发大水之前,一个老农发现堤上蚁窝增多,就对他儿子说了,他儿子想这么牢固的长堤还害怕几只蚂蚁吗?就没当回事,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大水猛涨,由蚁窝渗透开始,结果使大堤崩溃。这就称: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因此,汤仲非常谨慎,他原先做猎人的习性,也使得他非常敏锐,当有人一刻意打听钟无悔的事,他便马上报告给钟无悔。
钟无悔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和情况一分析,发现有张网已慢慢扣向他,而且正在小心翼翼的收网。
如果对方真的有心算计他,钟无悔估计暗中护卫他的侍卫已有人被发现。果然,没两天,一名侍卫死在小巷,没有打斗的痕迹,只能认为是死于暗算。
借口王城治安太差,钟无悔出门,干脆公开带上几名侍卫。他已经感觉到,目前,正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钟无悔又愁眉苦脸的跑到潘崇那里去求援了。近来,他商队的马车屡屡被劫,他曾向成嘉求援派兵保护,可是成嘉每次都给他几个老弱病残的兵丁。那些强盗非常凶残,每次都将那些护送的兵丁杀得一干二净,连尸首都找不到,劫走的货物更不用说。
因此,钟无悔只好到潘崇这里求援。
潘崇一想,现在钟无悔还有利用的价值,便拨给他一队兵丁。钟无悔这才千恩万谢地走了。示之以弱,才能最大限度的麻痹敌人。
与此同时,斗越椒正在成嘉的书房。
成嘉向斗越椒问道:“你觉得钟无悔这人如何?”
斗越椒嗤之以鼻,说:“这个淫贼一天到晚只会躺在女人身上,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不堪大用。”
成嘉说:“不仅你这样看,众人都是这样看待这个淫贼。可是我认为你们都看走眼了,此子绝不简单,你要记住我的话,不然,你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现在没有办法,必须利用他,否则,在我废掉楚王王位之前,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杀掉,以绝后患。
我奇怪的是,说他是君子吧,他的确是个淫贼,都道红颜祸水,可他居然不怕,家里全是美女,也无怪潘崇心动。说他是淫贼吧,可他每次都能在难以想象的危险中脱身,我就想不透为什么。你还记得楚王被子仪挟持的事吗?”
“记得,怎么啦?”斗越椒奇怪成嘉怎么忽然说起这事。
“在少傅贾松主政的都邑中,有处桃花夫人的产业叫丹府,据说那里没人进去过,曾经有几个好奇之人想去看看,其中还有自诩武功高强之人,但是,每一个人都没能出来,那里即便神秘,也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可是,钟无悔进去了,据说他只虚空指点三下,丹府主人便恭送他们出来。”成嘉说。
“但是我知道,这淫贼的逃功可称天下一绝。”斗越椒说。
“很多事情,仅仅靠武功是解决不了的,必须依靠心智,你太过于相信武功,虽然你被称为‘楚国第一勇士’,但是,当你坐上令尹之位后,更多的要靠心智。”成嘉说。
“我一定谨记大人所言,现在,我们该怎么做?”斗越椒问道。
“首先确保你能坐上令尹之位,此前,先要想办法让潘崇和钟无悔斗起来。你听我说。”接着,成嘉对斗越椒说出一番对策,让斗越椒按计行事。
钟无悔在王宫陪楚王观赏歌舞时,悄悄与楚王商定了扶助斗越椒上位的策略,他和楚王都不明白成嘉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国相之位,怎么也不能落入潘崇之手,他们只能选择与成嘉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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