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赤司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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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碎灵魂的尖叫,洒满街道的鲜血,压碎生命的叹息。

    七夜呆呆看着眼前的混乱景象。脚下躺着一个男子,似乎还有汩汩鲜血冒出。几辆车凌乱地停在道路上,而车身毁坏程度不忍直视。不远处蜷缩着一个黑发少女,手中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白纸散落一地。

    仔细一看,那个黑发少女……不正是自己么!?

    七夜发现无论她怎样大喊,周围人都无动于衷。恍惚间走到人群中,然后她不小心穿过了一堵人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死掉了么?!亦或是灵魂出窍?!

    七夜惊慌地环顾一周,然后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醉酒的年轻人,正愤然地砸着一辆豪车,可他的手穿了过去。而那个年轻人的身体,几乎透明……

    七夜无助地闭上眼,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只觉得头脑像是要爆炸般,她昏沉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只是一场噩梦。她只求快快醒来。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默默地祈祷。

    七夜再次睁开眼,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纯白。

    果然刚才是噩梦啊。她突然有一丝庆幸,想要撑起身子坐起来,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她为什么会在医院?

    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放学后她撞到了黄濑。走出校门,在路上抱着资料走,然后走到了人行道上……

    脑中像是有一颗炸弹猛然爆炸,周遭所有景物全部破裂。七夜捂着还在持续疼痛的脑袋,闭上眼,难受地想吐。

    “你终于醒了,七夜。”耳旁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七夜猛然转过头,瞧见一个带着黑色面罩的男人正推门而入。

    男子有一头银灰色的毛发,蓬松地耷拉下来,而黑色的面罩遮住了半张脸,只留出一双狭长的眼睛。

    七夜可以用她最爱的那架钢琴发誓,她从未认识过这样一个男子。可是对方却熟稔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而那双黑色的眸中饱含的关怀更是难以忽视。

    似乎是瞧见她茫然的神情,男子叹了口气,转身走了。不一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床上满是迷茫的她后,脸色沉重。

    “你知道自己是谁么?”

    七夜虽然很想回答知道,可是心里的疑惑太多,她难得沉默了。

    “那你知道他是谁么?”

    顺着手指,七夜看到刚才那个银发男子,继续保持沉默。

    这个人的确不认识,但是她总有一种感觉,如果她说不认识,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医生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对男子低声说:“这次似乎有些严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男子点了点头,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少女,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感觉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他抓了一把头发:“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七夜愣愣地看着男人关门离去,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现在是几月几日?她连忙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钟,发现现在是发生车祸的第二天。

    不行,好混乱,头好疼。

    她揉了揉眉头,将目光继续放向床头,却在看到病人卡之后彻底僵住。

    一股恐慌猛地在她心中如爆竹般炸开,紧接着便是烟火燃尽后的怅然失措。

    病人卡上赫然写着——宇智波七夜。

    轰的一声,一股热流涌上头脑,七夜手忙脚乱地下了床,没顾得穿鞋便往病房里自带的卫生间奔去。

    她看到了一个满脸惊恐的陌生黑发女孩。

    七夜使劲地拉扯了一下脸部。好疼,镜中的女孩眯起眼呲牙咧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镜子前愣愣地站了许久,直到被推门而入的医生训斥,她才茫然地回到病床上。

    医生看着双目无神的女孩,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能转身离开。

    七夜在病床上躺了一个下午,在晚饭前还是爬起身来,再次走到了镜子面前。

    仔细打量镜中的少女,一头长发及腰,刘海非常长,稍微低头就能遮住眼睛,撩起刘海后,五官相对来说还算清秀,那双黑色的眸中满是迷茫,白皙的皮肤,却毫无血色。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而且在七夜眼中,比起之前她的容貌相差甚远。

    她叫藤原七夜,可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宇智波七夜?

    看来也许唯一知道真相的,便是那个说明天还会来看她的男人了。

    只是在默默等待男人第二天到来的七夜,在晚上出现了轰动整层楼的大状况。

    正打算睡觉的她,眼睛半合半闭之时,隐约瞧见一抹黑影在她的周围乱窜。有些慌乱地睁开眼,她便看到一个男子正靠在门前,借着月光以及楼道中的灯光,她发现他全是半透明,正漂浮于空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发出了有史以来最为凄惨的叫声。

    “小姑娘,你能看到我!?”那个男子显然也收到了惊吓,只是在下一秒他的眼中露出惊喜,连忙几步跑了过来,想要抓住她的手。

    七夜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个踉跄往窗边跑。

    正在此时值班医生听到惨叫后夺门而入,便看到那个本该安静的睡在床上的女孩此时正蜷缩在窗边,满脸惊恐。

    “冷静!别冲动!”饶是见过各种状况,医生很快冷静了下来,劝诫道。

    七夜指着不远处那抹灵体,惊慌失措地叫道:“你别过来!”

    灵体看着她全身颤抖,果然没再有所动作。

    只是医生脸色就不那么好了。

    第二天卡卡西来到医院就被告知七夜昨晚在病房中大吼大叫,情绪激动难以平静,无奈之下打了镇定剂,他只能垂下眼,死鱼眼毫无波澜,然而心里却是一阵叹息。

    “现在神志清醒了么?”他走到七夜床边,淡淡地说。

    七夜抬眼瞥了一眼卡卡西,面无表情的模样,显然不想说话。卡卡西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拿起刚买的苹果开始削起来。

    “我一直很清醒,”半响后,七夜淡淡地开口,“能告诉我,你是谁么?”

    卡卡西停住削平果的动作,抬眼颇有深意地

    看了她一眼:“你不记得了么?”

    “模模糊糊,脑中很混乱。”七夜闭上眼,低下头,似乎头很疼的样子。

    “我叫旗木卡卡西,”卡卡西斟酌着开口,“是你的监护人。”

    “监护人?”

    她被刚才那几句话语中所含的信息惊呆了。凭空冒出来的监护人?她还有健全的父母,绝对不会有监护人的存在,而且如果有,也只能是自己熟悉的长辈。

    哦,差点忘记,如今的身体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似乎察觉到七夜疑惑而又茫然的目光,卡卡西眯起眼,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商量。”

    就算是她疯了也好,失去记忆也好,他都不会放弃她。

    七夜默默地点了点头,此刻她除了顺势答应,别无他法。

    显然经过昨晚,她已经被别人认为是精神有问题的病人,如果她再做出什么偏激的举动,恐怕现在就不是躺在这普通的床上那么简单了。

    如果要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人,最好的方法则是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而她的那些疑惑,都只能等别人认为她是正常的,才可以提出。不然只会被当做精神错乱时的胡言乱语。

    等到旗木卡卡西走之后,七夜抱着双膝,将头深深埋在手臂里。感觉胳膊上的衣服被浸湿,冰凉的触感黏在身上有点难受,却远远比不上内心的难过。

    “昨晚抱歉,吓到你了。”

    耳旁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七夜抬头便看到了那个昨晚看到的灵体,正一脸歉意地站在她的床头。

    “我只是太激动了,竟然发现有人能够看到我,”男子顿了顿,“本来想找你帮忙,但现在却觉得不用了。”

    “找我干什么。”七夜面无表情地回应。

    “咳,想让你帮忙给我家人带句话,但现在似乎没有必要了。”

    男子挠了挠头,似乎有些无奈。他开始介绍自己。他是昨晚从手术台上离开人世的,还没来得及与家人告别。他漫步在医院中,本想来看看从前住过的病房,却意外发现能够被人看到,一激动结果却把别人吓到了。

    “为什么?”七夜抬头,因为男子的话语疑惑了起来,稍微冲淡了内心的愁苦。

    “因为我已经是离开的人了,还是遵守规矩吧,”男子似乎有些犹豫,“而且会给你带来麻烦。”

    七夜默默转过头,虽然没开口,但心里认同他的话。

    是啊,她昨晚那一阵惨叫,估计已经传遍整层楼的病房了吧,这时候出去说什么,只会被当成精神病人唾弃。

    说起来,她现在变成这样,她的家人怎么样呢?还有原本她的身体呢?一肚子疑惑,让她头脑再次疼痛起来。

    “小姑娘,临走前给你一个忠告,在这里看到像我一样的人,一定要目不斜视。不然后果估计不堪设想。”男子深深叹了口气。

    这里是生与死的交界线,多少人不愿意跨过这条生死线,多少人带着怨恨与痛苦走向生命终点。而这个时候发现了一个可以无视科学常理,看到死亡的人,不知多少人会为之疯狂。就如昨晚的他,一激动就将她吓得半死。而那些对生执念太深的人,估摸着更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七夜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头深深埋在手臂中,等到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那个男子早已没了踪影。

    他所说的是正确的。但要完全做到目不斜视谈何容易?光是看到那些奇怪的东西,就足够让她浑身颤栗,再难移动脚步,又怎能维持平常心?

    第二天下楼拿药的时候,她尽量低着头,只敢看地面,完全不敢抬头,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这样畏缩过,她在心里唾弃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她始终无法接受目前的一切,一觉醒来成为了另一个人,然后能够看到奇怪的东西。光一项就足以让人崩溃,而偏偏两项叠加。

    拿完药之后,她转身正准备小心翼翼地返回病房,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她的父亲!

    她用最快的速度飞奔过去,在他即将离开医院大门时,抓住了他的衣袖。

    “爸。”她用嘶哑的嗓子低声喊出,泪水在眼中打转,终是落了下来。

    她抬起朦胧的泪眼,怀揣着满心的希冀望向自己的父亲。

    “我不记得我还有个女儿。”然而对方只是拂去了她抓在他西服上的手,似乎有些嫌弃地在被抓住的地方继续拍了几下。

    “我是七夜啊,”七夜连忙说,“事情很突然,我跟你解释,我真的……”

    只是她还没说完,就被人轻轻推开了。站在她眼前,隔开她和父亲的是父亲的助理小林,也是她曾经熟悉的人。

    “小林叔叔……”她喃喃道。

    小林明显一愣,转头望向自家上司,却见他满脸倦容。

    “我的女儿还在病房中,”他顿了顿,“打探一点我们家消息就妄想变成藤原家子女,还是不要打这种注意了。”

    “是呢,抱歉,”小林将七夜拉到一旁,“社长的女儿出事后一直昏迷不醒,儿子也刚出世不久,希望你不要在这个节骨点上打扰他,不然后果比你想象中严重。”

    “不是,小林叔叔,我真的是……”七夜急忙拉住小林,想要说更多话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小姐,自重吧,再见了。”小林打断了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快步跟上了已经走远的上司。

    愣在原地,看着两人消失在人群中,七夜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力感。她顺势蹲在地上,捂着脸防止泪水留下。然而耳旁却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不少言论。

    “我跟你说,这女孩就是那天晚上惨叫的,据说后来是打了镇定剂才消停。”

    “真的假的?是精神有问题?”

    “可不是么,你看刚才她又当众认别人为父亲。”

    “好可怕,医生也不管管?!”

    “已经有人去说了。”

    听到这些之后再也哭不出来的七夜,默默站了起来。

    藤原七夜,你要坚强,活着就有希望,总有一天你会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回去的。这点委屈比起死亡

    真的都不算什么。

    一边告诫着自己不要难过,但泪水还是顺着眼角留下。恍惚间,她看到不远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余下请支持正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