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东见柳泉兵分析起白湖酒厂的情况来倒也头头是道,便又问道:“柳厂长,那你觉得在如今白湖酒厂改制工作不顺利的情况下,想要解决白湖酒厂的这些问题,应该从哪个方面入手?”
柳泉兵看着陈庆东,正色说道:“陈厂长,我认为白湖酒厂是不是改制,想要把白湖酒厂盘活,就只有一个途径和两个层面。”
“具体说一说,是什么途径,什么层面?”陈庆东问道。
柳泉兵干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侃侃而谈道:“一个途径就是不管白湖酒厂改制与否,都必须要注入一大笔资金才行。而两个层面,是指产品升级和营销手段,如果往深里说,其实这两个层面也就是一个层面。”
“首先在产品这个层面上,白湖酒厂现在这几个品种的白酒在市场上已经呈现出了疲态,由于白湖酒厂一直走的都是廉价和薄利多销的路子,所以这些年下来,白湖酒厂的产品已经在消费者心目中成为了标准的廉价白酒。那些年,老百姓手里都没有什么钱,物价也普遍较低,所以白湖酒厂的这个定位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一度非常兴盛。”
“而随着经济的发展,老百姓手里都已经比以前有钱多了,物价也上涨了很多,市场上消费量最大的白酒,已经不是几块钱,或者是十几块钱一瓶的廉价白酒,而是二三十块钱到五六十块钱之间的中档酒。白湖酒厂这两年也推出了几个这种档次的白酒,但是由于人们心中已经给白湖酒定了位,所以对‘涨了价’的白湖酒没有什么认同感,反倒是那些外地酒打进来之后,由于老百姓没有认知障碍,又有着‘外地的和尚会念经’的心态,所以就让这些外地酒轻松的占据了中档酒市场。这也是白湖酒厂这几年没落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给白湖酒厂注入一笔资金,重新开发出来几种质量高、定位中档的酒,然后再用一种全新的营销方式把白湖酒重新包装改头换面之后,重新投入到市场中,就肯定能把白湖酒厂带出如今的困境!”
柳泉兵说这番话的时候,显得非常激动,说到后面,脸色都已经有些涨得发红,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柳泉兵更是用力的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拳头!
陈庆东把身体靠在椅子后背上,双手十指交叉,认真的听柳泉兵说了这番话。他惊讶的发现,柳泉兵所说的这些办法跟他前段时间所想到的一些办法惊人的想象,而且他还把自己的一些想法汇报给了徐明磊!
他认为,如果柳泉兵的这些想法真的能够想设想的这样真正做起来,那么把白湖酒厂带出泥潭,甚至是让白湖酒厂焕发第二春,都不是妄想!
但是陈庆东又不太相信,这些想法都是柳泉兵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能想出来的!
或许,在柳泉兵的背后还有一个谋士呢?
这一刻,陈庆东看着柳泉兵,突然想到了前些天,那个跟着钱宁一块闹事,自己还有着一个非常坎坷、甚至可以说是奇特人生经历的冯元军!
从第一次见到冯元军,并且跟冯元军聊了一次之后,陈庆东就对冯元军的印象非常深刻,也对他非常欣赏,认为这是一个有胆有识的年轻人!
那么,在柳泉兵说这些话的背后,是不是也有冯元军的影子呢?
陈庆东虽然觉得这么问柳泉兵有些不礼貌,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柳厂长,我问一句,你不要多想,你说的这个办法很好,不管具体操作性怎么样,但是在理论层面上我觉得可行。这个想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跟别人一块商量出来的结果?”
“这个……”柳泉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陈书记,其实这个想法主要是我跟另外一个人一块讨论出来的,这个人你也认识,他就是上次跟着钱宁一块闹事的冯元军。”
说完这些,柳泉兵又马上解释道:“不过,陈书记,这个冯元军其实是个挺好的年轻人,并不像是上次闹事表现出来的那样,好像是个刺头似的。上次的事,其实跟他关系不大。而且,他很有脑子,对酒厂也很了解,是我们酒厂年青一代的中流砥柱。”
陈庆东听了柳泉兵这些替冯元军解释的话,心里倒是很高兴,一方面这说明柳泉兵是个宅心仁厚、不小心眼的人,以白湖酒厂如今这种山头林立的混乱局面,也只有像柳泉兵这样一个宅心仁厚的人才能把各种关系都融合在一起。
另一方面,陈庆东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个救白湖酒厂的金点子后面果然有冯元军的影子,而且看起来柳泉兵跟冯元军的关系还不错。
既然这样,他们两个在一起合作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如果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两个合起伙来把白湖酒厂搞一搞,或许还真的有希望把白湖酒厂盘活!
白湖酒厂已经是这个样了,县里面既不想让它破产倒闭,对它改制出售又卖不出去,那真不如放手一搏,如果能够让它起死回生,那这可就是一个巨大的政绩啊!
陈庆东便坐直了身子,双手搁在桌子上,淡淡笑道:“冯元军?呵呵,我确实对他挺有印象,是个很有性格的年轻人。柳厂长,冯元军现在哪呢?”
“他……”柳泉兵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陈庆东道。
“是,陈书记。”柳泉兵道,“陈书记,冯元军其实今天跟我一块过来了,这一会,他正在综治办坐着呢。”
“他给你一块过来了?那他为什么不跟你一块到我办公室里,在综治办坐着干什么?”陈庆东好奇的问道。
“呵呵,陈书记,是这么回事,冯元军知道我今天要来向你汇报工作以后,就说也想跟着来。我觉得他上次闹事惹得陈书记你不高兴了,就不想让他跟着一块过来,他却说陈书记你肯定要见他,所以就跟着过来了。来到这儿以后,我先来向你汇报工作,他跟综治办的小刘是高中同学,就坐在他那儿等着了。”柳泉兵苦笑着解释道。
然后,柳泉兵又说道:“冯元军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就是有时候有点自负,还请陈书记不要生气。”
陈庆东觉得冯元军更加有意思了,说道:“冯元军亲口给你说的,我肯定要见他?”
柳泉兵以为陈庆东生气了,马上解释道:“陈书记,你千万不要生气,冯元军他就是那样的人,有时候说话、做事有点自负,但是他没有什么坏心思,也没有对陈书记你不敬的意思……”
陈庆东淡淡一笑,道:“柳厂长,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想见一见他了。既然他就在这儿,柳厂长,那你就去把他叫过来吧!”
“陈书记,我……”
柳泉兵还想替冯元军解释几句,但是陈庆东却挥了一下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柳厂长,你不用多说了,去吧,把冯元军叫过来,我跟他聊聊。”
柳泉兵没有办法,只好领命去了。
综治办是个相对比较清闲的科室,冯元军正坐在综治办公室里跟他的老同学刘振文等人喝着茶聊天,冯元军是个很有口才的人,他给刘振文等人讲了几个半黄半白的段子,把刘振文等人逗得哈哈大笑。
“一个女领导夜里参加完一个酒局,醉醺醺的回家,当走到胡同口,突然冲出来两个壮汉,不由分手的把她架上了车!上了车以后,一个男的掏出一把杀猪尖刀放在了女领导脖子上,恶狠狠的威胁道:‘别动!老实一点,劫色!再动,划了你的脸!’本来已经吓哭了的女领导,听到这句话,不禁愣了一下,随即竟然破涕而笑,一边笑还一边骂道:‘你妈的,这么愉快的事,还搞得这么紧张,吓死我了!你不早说,我还以为我被双规了呢!’”
冯元军的话音一落,综治办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哄堂大笑,有几个年龄大的同志都笑的直擦眼泪。
柳泉兵这时候已经走到了综治办门口,刚好听见了冯元军讲的这个笑话,不禁大摇其头!
这个冯元军有脑子,有能力,又有胆子,是个难得的人才,但是他的这个大大咧咧的性格确实很有问题!在镇政府这样的地方,冯元军却讲什么调侃女领导的笑话,这不是找事吗!
柳泉兵怕冯元军继续说更多这样无聊,甚至是有害的话,马上推开了综治室虚掩着的门,叫了一声:“元军,你出来一下!”
冯元军看见柳泉兵,立刻眼前一亮,立刻跟综治室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便连忙走了出来,问道:“老柳,什么情况?陈书记是不是说要见我了!”
柳泉兵没好气的说道:“也不知道你怎么算的,还真让你说准了!陈书记在办公室等着呢,他要见你!另外,元军,我得给你提醒几句,以后在这种公众场合,不要说这种笑话。”
冯元军也不反驳,嘿嘿笑道:“老柳,我记住了,以后一定改,行了吧?”
柳泉兵看冯元军这幅嬉皮笑脸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怎么放在心里的样子,不禁十分无奈!毕竟冯元军只是他的同事,又不是他的子侄,所以提醒的话可以说,但是太重的却不能说,柳泉兵便只好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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