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嚎出来了。
不过嚎了这一声后高大冠立刻就听到了林简不满的嘟囔,让他站着别动。他惊恐未定注目一看,却原来是穿着雪白病号服的林简屈膝盘坐在地。他周围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地,玻璃的边缘上隐隐有着血迹,刚刚那满眼的血光,好像就是从这带血的窗户玻璃上折射来的。只是不知道这么一点血迹,怎么可能搞出那么惊悚的阵仗。
“你到底在干什么呀……”高大冠有气无力的**,他深深觉得自己丢脸透顶。
“喔,你说这个呀。”林简环视满地的玻璃:“这是降头,一种巫术。高先生初次见到可能不太习惯。”
“降头?”高大冠莫名其妙:“什么东西?”
林简微微一笑,没有再回答高秘书长。他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发丝下乌黑溜圆的眼珠骨碌转动,视线像x光一样扫过高大冠庞大的身体:“……七*——没想到您这边居然有九个幸存者。话说诸位就躲在后面不出来?”
窸窸窣窣的啪啪声中高秘书长费力的侧过了身体,他身后一张又一张的冒出惊惶失色的惨白面孔,整整十八只眼珠子在比墙壁还白的脸上转动,最后一齐盯住了林简。
林简朝他们笑了笑,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一阵战栗。
在面面相觑好几分钟后,这群拄着拐杖的人群开始挤挤挨挨互使眼色。一个紧紧站在高大冠身后的青年战战兢兢开了口:“你,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人数的?”
林简没理会他,他移目高大冠。高大冠上前一步赶紧解释:“这是太子殿下的表兄,温文阁下,现在是上院议长的秘书。”
“喔,温秘书啊。”林简慢条斯理的说,他的目光扫过温文白皙光滑的脸,滑过他额头上那道福禄纹:“我怎么知道的恐怕不重要吧?就算讲了你也未必懂。现在你要关心的应该是自己才对——温先生平日里熬不熬夜啊?”
林简这几句话很不客气,温文的脸色当即紫涨起来,只是慑于面前这诡秘莫测的局势,他咬着嘴唇到底是没敢说话。一旁的高大冠见势不妙,马上插嘴和稀泥:“现在局势诡异,我看也不用一个个介绍啰嗦了。林先生,我们直接开始吧?”
林简没理他,他依然盯着温文不动声色:“温秘书,你晚上一般不熬夜吧?”
“你到底什么意思?”温文冷声道。
“没什么意思。”林简微笑了起来,他的眼睛一点点扫过温文的脸,目光里却浑无感情,就像在看一个死物。被他这么一看温文心下突地一颤,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半步。却听到林简的声音慢条斯理:“阁下的生活状况本来也和我无关,可现在情况不对,什么事情还是求个安心好——温先生,你脸上那两个黑眼圈,总不会是昨天熬夜留下的吧?”
林简朝身后挥了挥手,一块平整光滑的镜子从地上飘起,不偏不倚的悬在了温文面前。温文抖着手接过镜子,赫然只看到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和肿大脸袋上两个烟熏一样的黑眼圈。他甩手扔出镜子,啊的一声狂叫出声:“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白衣的青年坐在血光中朝他微笑,声音温和得就像在谈天气:“诸位真以为只是半身不遂这么便宜么?久入鲍鱼之肆则不觉其臭,你们大惊小怪了半天,就没发现彼此身上有什么不对么?”
一语既出,人群轰的一声便炸了锅。拄着拐杖的男女老少惊慌失措的互相打量,骇然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对面的人竟然已经变得憔悴苍白不忍直视了。而很快他们又看到了来自四周惊恐的目光,几乎立刻就猜到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没有几秒钟走廊上已经闹成了一团,尖叫声和哭声此起彼伏,还有人从拐杖上滑了下去,瘫在地上放声哭嚎。
“安静!”林简高声怒喝。
走廊立刻静了下来。九张浮肿的脸呆呆的看着他。
“哭什么?”他冷笑着扫视过面带瑟缩的众人,声音冰冷:“哭有用的话我陪你们哭。现在安静下来乖乖听好——一个也不许打岔!——这里谁是正午十二点到两点出生的?”
一分钟后,一个头顶微秃的男子颤巍巍举起了手。
“这位是皇家经济办公室的顾问,”全程装聋作哑的高大冠立刻介绍:“杨林先生。”
林简可不关心什么顾问不顾问,他直截了当开问:“杨先生前几天应该没过性\生活吧——自\慰不算?”
如果不是之前被吓得面无血色,此刻杨顾问的脸色应该可以和红布媲美了。不过现在终究不是矫情装逼的场合,杨顾问嗫嚅了半天只能咬牙点头,太阳**上的青筋蹦得老高。
“很好。”林简点点头,侧身对着黑暗处低呼:“苏总?你弄好了没有?”
只听暗影处窸窸窣窣一阵轻响,而后脚步声响起,苏洛缓缓踱了出来。他右手捂住胸口,左手却攥成一个拳头,指缝间隐隐有丝红色。
“你要的红线。”他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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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高大冠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苏洛转过了身子,凝视着盘坐在地上的林简。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皱眉发问。
“我要验证一个猜想。”林简低头把玩着苏洛的那台便携ai,将它转来转去聚焦月光:“首先要解决的是现在局势的关键——苏总,你觉得这间医院里的一切是人为的呢,还是自然的?”
“自然的实在解释不通。”苏洛答道,“应该是人为的。”
林简点头:“不错,我也认为这是人为的。既然是人为的,那总该有个始作俑者……那这个背后黑手是远程遥控早有布置呢,还是乘虚而入现场做的准备?”
苏洛眯了眯眼睛:“这间医院是皇室产业,管理人员向来与高大冠亲厚,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被送过来。我相信高秘书长的眼光。”
“我也觉得高大冠没这么蠢,会毫无防备搞得医院里‘早有布置’。”林简抬头四顾:“更何况我根本没发现布置的痕迹。既然没有事先布置的痕迹,那就应该是当场做的准备。既然是有人现场做的准备,那第二个问题就来了——这个人还在医院吗?”
没等苏洛开口,林简已经自顾自给了解答:“我的猜想是没有。医院里病人医生全数昏迷,偏偏高大冠一行人却能清醒过来,只是被限制了行动能力。既然只是昏迷,说明犯罪者不想下死手,而单单保留了高大冠等人的理智,恐怕是有些东西只有他们神智清醒时才能得到……到底是什么呢?”
苏洛微微色变:“你是想……”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林简不为所动。“总比一头雾水好。”
苏洛默然片刻,轻声发问:“你准备怎么办?”
“有一种学名叫降头的南疆法术,专一能激起人心中的负面情绪,最能摧毁心理上的防备。据说还有逼人说实话的法效。”林简眨也不眨的盯着苏洛,神色郑重:“真与不真姑且不论,不过听高大冠的意思,他们那群人已经是草木皆兵生魂不定,只要稍一诱导……”
“现在你我身上都是空无一物。能用这种法术么?”
“降头本来就是穷人用的法术。虽然效果不大好控制,但材料可是方便易得。”林简神情镇静:“您只要给我一节红绳子就可以了。”
“红绳子?我哪里有什么红绳子?”苏洛眉毛紧锁神色犹豫,“就算现在到病房里找也来不及吧?”
“这个嘛,我倒觉得不用担心……”林简的眼珠子骨碌碌四处转动,最后若有若无落到了苏洛身上。他脸上绽开了一点诡秘的笑容,仿佛不怀好意。
苏洛不解的低下头去,第一眼他什么也没看到,但很快他发现了——在自己胸膛靠上的那一块衣料里,赫然有着暗红的底色。
“您这件衬衫下面应该还穿了衣服的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