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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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丽芝最担忧的事,被他以这样似与她说笑般的口吻说了出来。

    薛涛好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令她十分恐怖的话似的,语气平缓,仿佛只是寻常与她闲聊。

    虽说早就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阴丽芝这一刻却依旧觉得天旋地转。

    她仿佛被人迎面重重的击打了一拳,张了张嘴,心里翻涌得厉害,嘴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还记得昔日江西以瓷窖而名闻于世的余家,如今夫人还记得,现在存活了几人?”薛涛之前一番话说出口,便已经使房中下人震惊了。

    他朝阴丽芝走了过去,每走一步,便说出一句令阴丽芝身体抖得更重的话:

    “余氏当年,可是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存活于世的人,又有谁敢说自己乃昔日江西余氏后人呢?”他含着笑意,朝阴丽芝靠近,侧头与她小声说道:

    “当初的余氏,像不像将来的阴氏?”

    阴丽芝突然伸出手来,想要去推他。

    只是她的手还没沾着薛涛的衣裳,他便率先伸出手来,重重的推了她一把,使她‘咚咚咚’赤足在地上倒退了几步,才‘嘭’的一声摔倒在廊上。

    廊外结了些霜珠,她脚尖一蹭到,便冻得紧紧的蜷缩,显出几分痛苦之色。

    薛涛突然放声大笑,笑得浑身直抖:

    “原来你也是一推便倒的,我还当你如磐石,坚不可摧。”

    他居高临下,一脸轻蔑的盯着阴丽芝瞧。

    阴丽芝仰头看他,能从他眼珠中看到此时自己可怜的模样。

    她出身四姓之一的阴氏,嫁进定国公府后也是高高在上,何曾有过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

    在她心中,对她一向温存体贴的丈夫,此时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究竟是他伪装得太好,还是她太傻了?

    成婚这样多年,她都没有看清楚过?

    她忍了眼泪,颤声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薛涛听她这样一问,愣了一下,先是反问了一声,紧接着又冷笑:

    “当然是因为,我厌恶阴氏,厌恶世族,也厌恶你了!”

    阴丽芝听了这话,挣扎着想要起身,薛涛却又俯身重重推了她一把,将她又‘咚’的一声推回地上:

    “你也有今日吗?”

    “我们夫妻一场,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要使你如此害我,如此害阴氏?”她尖声的叫,周围下人一时愣住,看这夫妻俩争吵,来不及上前将阴丽芝扶起身来。

    “我这些年,身体不适,生不出子嗣,是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薛涛便重重答道:

    “是!”

    阴丽芝手掌握成拳头,他这一声‘是’,对她来说简直如雪上加霜。

    她早前一直安慰自己觉得不可能的话,此时在他痛快的承认之下,如同被自己重重的抽打了一耳光。

    “为……”

    “因为玉娘!”薛涛冲她恶狠狠的话,眼睛通红,神态间露出凶相。

    阴丽芝想了许多,这一夜她想过薛涛是不是因为要救定国公府,而将阴氏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也想过其他理由,可是唯独没想到,薛涛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玉,玉娘?”

    她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其实玉娘是谁,她都已经记不得了。

    但薛涛对她咬牙切齿,仿佛恨她极深的模样。

    “她曾是我的房中人,遭你打死,可笑你竟然忘了。”

    薛涛当日亲眼看到心中的人在自己面前咽气,那时阴丽芝高高在上,望着他冷笑。

    当时的羞辱、无助与痛恨交织在他心中,他这几年来,无数次想过要报复,许多回想到阴丽芝有朝一日,得知真相时,不知该是何等的模样。

    他也想过许多,可是单单没想到,阴丽芝连‘玉娘’是谁都不记得了!

    这个毒妇!

    她曾亲自下令让人打死的那个娘子,事隔几年,她竟然都记不清了。

    这与他想像之中,阴丽芝痛苦悔恨的模样并不一样,他想要伸手去捉阴丽芝的肩膀,却遭人架了开来。

    彭氏匆匆赶来,气得直抖:

    “荒唐!”

    两夫妻,一个坐倒在地上,一个凶相毕露,仿佛生死仇人一般,当着下人的面,“吵吵闹闹,是不是嫌定国公府事情不够多?”

    昨日宫中大宴,丹阳郡主出了事,彭氏显然也是收到消息了。

    定国公府的不顺连累了外嫁的女儿,她也是一宿没有睡得着,夜里唤了女医,把过了脉,吞服了些药,脸色仍旧不大好看。

    阴丽芝这边已经闹了一宿,薛涛一回来两人又是吵上。

    如今薛府正值多事之秋,这两人却像是嫌家中事情还不够多一般,闹得让彭氏火冒三丈!

    “还不将世子夫人扶起来!”

    彭氏捂了胸口,跺着脚喝斥,薛涛却冷笑了一声,往周围看了一眼:

    “我瞧哪个敢!”

    “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彭氏急急的问,因说话太快,遭呛着了,还咳了两声。

    服侍的下人忙不迭来为她抚胸顺背,她的儿子还远远望着她看,神情冷漠。

    “你,你就是因为那个赵氏……”阴丽芝想了半晌,终于隐约想起了这么一个人来。

    她当年由先帝亲自指婚,带着阴氏为她备下的‘嫁妆’,远嫁洛阳。

    才嫁入定国公府时,她与薛涛之间并不是像后来那般‘夫妻恩爱’的,他有通房赵氏,极得宠幸,数次三番为了这个贱婢,下她脸面。

    那时的阴氏出身世家,性情骄纵恣意,又哪受得了丈夫如此冷落,她当时与薛涛关系很僵。

    她还隐约记得,因为这事儿,她还在当时向尚未出嫁的傅明华抱怨过,说是迟早要使赵氏与薛涛不得好过!

    赵氏当时有意装腔作调,想引阴丽芝发火,有意在薛涛面前拿腔作调。

    好几回阴丽芝吃了她的亏,而使夫妻越发生疏。

    薛涛不喜欢她的性格,她又觉得自己低嫁之后尚不如一通房,感到火冒三丈时,赵氏再旧计重施时,她一怒之下,就令人将赵氏活活打了个半死,留她在薛涛面前咽了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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